019

    许青时带着许珍意去吃干锅虾,味道还不错,但跟胖子的手艺比差了些,正是饭点,前后左右的桌子都坐满了,店里嘈杂,而许珍意自从看到那个本子后就有点沉默,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热闹坐在位子上发呆。

    对面的许青时用滚水烫了自己跟前的碗筷推给她,又拿过她的那套碗筷,塑封膜都还没拆呢,也发现了许珍意的异常,问她怎么了。

    许珍意回过神说:“没什么,就用脑过度,放空一下。”

    她这么说,许青时就想起胖子谴责他逼她太紧,有吗?他坐在这里也反思起来,还好吧,刚开始几天确实天天念叨,因为真的怕她被耽误了。

    又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对她放过狠话,说在这不想学的话让她滚回去,但那是气话,也是,她如今不是小时候了,现在这么大的女孩脸皮薄,自尊心也强。

    两人都各自陷入了沉默,一整个店没人比他两这桌还安静的。

    过了会儿,忽然两人异口同声。

    “我说叫你滚回去是气话。”

    “好饿,什么时候上菜啊?”

    许青时:???

    恰时,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打断了两人的话头。

    许珍意吃了好几个许青时剥给她的虾,抬头望过去见他一碗大米饭还白花花没动过一口,“哥,你怎么不吃啊?”

    许青时依旧戴着手套在剥虾,“你不是饿?”

    是啊…

    但反常,十分反常。

    许青时虽然对她很好,可很少那么殷勤,这让许珍意不得不想起某些童年记忆。

    有一次,她在帮他写作业,许青时在厨房做饭。

    忽然,他喊她进去。

    他说:“珍珠,张嘴。”

    她站在厨房里就真乖乖张开嘴巴。

    他往她嘴巴里塞了坨冷饭,“嚼。”

    她听话照做。

    然后他问,“什么味道?”

    “酸的。”

    “嗯,那坏了。”

    “……”

    还有一次,那时他们在收容站。

    许青时忽然拿着一根棒棒糖来递给她。

    她感天动地在那舔,并难得的不护食,问他,“哥,你要舔一口吗?”

    “不用,那根掉过地上,给你吧。”他转手从屁兜里掏出一根新的。

    过往的经历让许珍意立马警惕起来,“你不会是在让我先试毒吧?”

    许青时嗤笑一声,抬眼问她,“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许珍意咕哝,“谁叫你小时候经常欺负我。”

    许青时反呛,“谁叫你小时候跟个傻子似的。”

    许珍意把他刚剥的虾夹回他碗里,“那你也吃。”

    许青时说:“那你自己剥虾?”

    “我能用嘴剥。”

    “厉害。”

    “我真的能用嘴剥。”

    “真厉害。”

    “……”怎么那么像嘲讽。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饭桌上的气氛回温。

    许珍意吃饱后,十分满足的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肚子,想起什么道:“对了,哥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滚回去?”

    许青时在打扫剩菜,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想再提,说没什么。

    许青时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对她不好,总是凶她,但他不知道其实许珍意很摸得准他的脉,什么样的许青时她都找得到方法应对,也懂他面冷心软,事实上,许青时的心思要比许珍意敏感细腻许多。

    吃完饭两人一起从店里出来,许青时走在路的外边,他们来到了东路广场吃饭,四周一片繁华热闹,不远处一家刚开业的服装店在做促销,放着很吵的音乐,周边有一些小吃摊和杂七杂八的小摊子。

    在这样一个悠闲的晚上很适合聊点什么,两人还从没好好问过彼此这些年的生活,许青时先开口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章之早晚温差大,风有点吹,许珍意把手揣进兜里说:“挺好的,我妈在家当全职太太,照顾我和李瑾,就是我继父的儿子,继父忙着做生意,不怎么管家,我跟李瑾的关系也还行,没有什么矛盾。”

    “那你呢?”许珍意又问。

    许青时往前走了两步,身体挡住风口,低头哼笑了声说:“你能想出坐轮椅骗我这种招,说明你去过以前的住处,那里每天那么多大妈大爷在楼下东家长西家短,我怎么样你不知道?”

    “那是别人嘴里说的,也许他们添油加醋了。”

    “谁说的都差不多,但过去的都过去了,日子是往前走的,不等人,往前看就行。”

    “那你会一直待在这里吗?”许珍意问出了她今晚最想问的问题,她小时候就知道他聪敏厉害,那么难的题他也能解出,许珍意忽然就很害怕他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小地方。

    她紧张的期待着他的回答,然而听见他说:“再看吧。”

    这时候许珍意还不理解,或者说人无法真正的做到感同身受,她有考哪个大学哪个专业的明确目标,但他的人生被打乱,度过那段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艰难黑暗日子后,他也会陷入迷茫,不知道第二天醒来面对的会是朝阳升起还是又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许青时转了话题,认真交代她,“你以后别往南边去知道吗?”

    许珍意见他今天真的想发火,而且也知道那边乱,认真说:“知道了。”

    “那我能去网吧找你吗?”

    许青时沉默了几秒,“尽量少来。”

    刚好路过一个扔沙包的摊子,有个男人一连扔了好几个都没砸中对面的东西,许珍意觉得好玩,忍不住看了几眼。

    “想玩?”许青时问她。

    “不想。”许珍意心道咱家什么条件玩什么玩,能不能把钱花刀刃上,许珍意拽着他袖子往前走,许青时还在问,“确定?玩偶也不要?”

    许珍意头也不回,“不要,我有。”

    许青时把许珍意送到家离开,许珍意洗完澡出来去写了会儿寒假作业,她速度很快,已经快完成三分之一了,等回到床上,枕头边还真有一个玩偶。

    这个玩偶已经很旧很旧,甚至不怎么好看,小兔子的胸口前还写着‘爱心献血’,但几个字已经快掉得模糊不清了。

    许珍意躺在床上举起小兔子看。

    这是她八岁的生日礼物,许青时去垃圾桶里捡来送给她的。

    “我不需要别的玩偶,我有你就够了,”许珍意自言自语着把小兔子抱怀里关灯睡觉。

    可能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许珍意半夜做梦了。

    她从睡梦中被11岁的许青时推醒,他站在床边帮她穿衣服,一边说:“快点珍珠,我们要去赶车。”

    天才蒙蒙亮,她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前几天许青时跟她说过,等她生日带她进城玩。

    收容站的工作人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城采办,还要去拉各界爱心人士送来的爱心物资。

    收容站有好些小孩,为了好管理这些孩子,收容站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下一次进城之前那段时间里,表现最好的小孩可以跟着一起进城去,显然小时候的许青时就从来不屑守规则,他不但会收买人心,还能把他妹加塞进来。

    工作人员开着皮卡车把他们带进城。

    停下车后,几个工作人员下车,其中一个说:“你两在车里等着别下车。”

    于是他们等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外面那个翻过了无数座大山后乍然展现在眼前的新世界。

    他们一整天跟着工作人员东奔西跑,跟着他们吃饭,眼不眨地游览车窗外的世界,巨大的,新奇的世界。

    在傍晚,车子停在一处地方,工作人员都下去搬东西上车斗,他们坐在前面都能感觉到车子晃动。

    玻璃窗外的不远处有一个献血站,挂着横幅,‘一份血,万份情,无偿献血,从我做起’,旁边还摆着一张桌子,上面堆着许多玩具,那些献完血的人都能领到一个玩具。

    许珍意还认不全字,许青时解释给她听,听完后她盯着窗外那一桌子的玩具,细声细语问,“那我能去献血吗?我也想要一个玩具。”

    11岁的许青时还不懂什么未成年不能献血,但他看排队的都是大人,小孩都等在一旁,半疑惑道:“不能吧,大人才能献血。”

    许珍意也不闹,看着窗外乖乖点头,“好吧。”

    然而过了一会儿,一个献完血的父亲拿着小兔子玩偶递给儿子,可是男孩特别生气的扔掉那个小兔子,指着旁边小孩的挖掘机大哭起来。

    父亲捡起地上的小兔子去找工作人员换,但工作人员指着被小男孩踩脏的地方摇摇头。

    父亲只好拿着小兔子回来,牵着撒泼打滚的儿子离开,路过一个垃圾桶,儿子生气的把小兔子扔了进去。

    垃圾桶就在车子前面不远处,等父亲带着儿子走远,许青时趁着工作人员不注意跑下车,把小兔子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许青时拍了拍沾灰的小兔子递给她,“回去洗洗就不脏了,等以后有钱给你买新的。”

    许珍意兴奋地拍手,“哥,你简直太厉害了!”

    许珍意第二天醒来,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人有时候就是会这样,醒来就会忘记自己做梦的内容,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

    她白天去了趟修理铺,找胖子借手机登□□,然后把解出来的题发给对方,对方迟迟没回消息,她就离开修理铺了。

    从修理铺回天福街会路过报亭,于是她又逗留在那看了会书。

    她待了两个多小时,到下午五点多时,王铁石和宁茂来了。

    三人还是老地方老位子。

    王铁石说:“姐,那傻逼好学生说周末想约你见一面。”

    “为什么?”

    “她说你太牛逼了,想见见大佬,要是你愿意,他想请你帮他补课,价钱随你开。”

    有钱不赚是傻子,许珍意想了想就同意了,说可以先见面看看。

    王铁石,“那在哪见?”

    许珍意道:“就东路广场吧,在那个像一条龙一样的金色地标建筑那会面,见完我请你们吃火锅。”

    宁茂:“好啊好啊。”

    王铁石隔空给他一个暴栗:“都吃成猪了还吃。”

    他两走后,许珍意又在报亭待了会儿,然后回天福街。

    她的路线每次都大差不差,因为会路过菜市场,所以就每次都会去跟小翠奶奶坐会儿,今天胖子从修理铺回来的有点早,他先绕去菜市场买了菜,出来后来接他奶回家。

    见许珍意也在,他道:“许妹妹,有卤猪蹄,今晚去胖胖哥家吃饭?”

    小翠奶奶在旁边搭腔,“去去去,去陪我看电视。”

    许珍意特爽快,“那我先给我哥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等挂了手表电话,胖子又说:“对了,你的□□号中午好像有消息进来过。”

    “啊?我没有退出来吗?”许珍意接过胖子的手机。

    鬼风邪主:[太牛了,我的老师解出来的也是这答案。]

    鬼风邪主:[要是能见大佬本尊一面就好了。]

    许珍意打字:[?]

    鬼风邪主:[大佬你上线啦!(拉花拉花拉花)(爱你爱你爱你)]

    挣钱ing:[王铁石和宁茂还没跟你说吗?周六中午四点在东路广场的地标建筑那见面。]

    对方却像是忽然掉线了一样,没有再回过来消息,许珍意只好先下线了。

    周六,许珍意中午按约定到了东路广场。

    一个穿着白衬衫休闲裤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地标建筑前,戴着副眼镜背着双肩包东张西望,长得就像个学霸,不过王铁石和宁茂怎么不在?

    许珍意走上前,大方的跟人打招呼,“你是鬼风邪主?”

    男生看向许珍意,先是一脸意外,他先入为主以为得过xxx数学竞赛金奖的是男生,没想到是个女生,还很漂亮,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不一样,她十分落落大方,淡定从容,一点不像他那么紧张拘谨。

    果然十分有大佬的气质。

    他磕磕绊绊道:“你好…久仰…大名。”

    “你好,”许珍意疑惑问,“王铁石和宁茂没跟你一起来吗?”

    男生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抵了下鼻梁骨上的镜架。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王铁石的声音,“姐,对不起,这傻逼好学生路上拉肚子,不然我们早到了!”

    许珍意回头,看到王铁石和宁茂狂奔过来,然后,他们中间架着一位看起来十分气虚肾亏的‘拖把’。

    许珍意:???

    于是接下来出现了非常混乱的场面。

    许珍意指着眼镜男:“你不是六中年级第一?”

    拖把:“我才是六中年级第一。”

    许珍意指着眼镜男:“那你是谁?”

    眼镜男:“我是鬼风邪主。”

    拖把:“他是一中学霸。”

    王铁石和宁茂:“一中学霸?你不是我姐朋友?”

    许珍意指着眼镜男:“所以我加上的□□是你?让我解题的是你?”

    拖把:“我晚上加的你,但是你一直没通过。”

    眼镜男:“是我。”

    拖把指着许珍意对眼镜男:“操,原来那题不是你解出来的,你找她解的题?”

    眼镜男指着许珍意对拖把:“你好意思说我!你找大佬出的题是不是?还有你能拿到竞赛名额也是大佬帮的你?”

    许珍意:“???不是比赛吗?什么竞赛名额?”

    拖把猛地揪住眼镜男衣领,“你凭什么这么说!那你呢?你不也找外援?!你特么还不是找她!”

    眼镜男也气急败坏,“我前两天才知道我跟你找的是同一个人!说起来,得亏大佬在□□上提起你们学校王铁石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找外援了啊!我说你怎么那么厉害,选拔赛里你就在使阴招吧?要不是你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让我以为你有多牛逼,我何必浪费时间在你这垃圾身上!”

    “你特么骂谁垃圾呢!”

    “就骂你怎么着!”

    被迫置身事外的许珍意,王铁石,宁茂只好默默退到一边蹲地上吃瓜。

    宁茂:“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王铁石:“果然,学霸都是傻逼,能动手的事逼逼赖赖个没完没了。”

    许珍意:“所以他两军师都是我?”

    干!我搞我自己?

    许珍意:“还有他们在说什么选拔,什么竞赛啊?”

    王铁石和宁茂一脸懵:“不知道啊。”

新书推荐: [全职高手]论忍者与刺客的适配性 反向恋游火葬场 御兽,从养猪开始! 伪人禁区(末日) 塞壬情歌 成为前任的情劫 异界见闻录 娘子要摸我尾巴吗? 圣女的永夜城改造记[西幻] 绝对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