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来人!”陆昭裴狠声喊道,可殿外远处他安插的人全都被一列士兵给制住,根本无法抵达入殿中,朝殿内,那些曾经支持陆昭裴的世家官族们皆都惊惧害怕,如今大势已去,等待他们只有死亡。

    “不!”

    陆昭裴扬声大喊,“我还没有输!”他左右张望着,随后目光触及到什么后,他立马扑了过去,将经历退位仪式后便站在一旁的幼帝抓了过来,掐着他的脖子道,

    “你们谁敢过来!我杀了他!”

    “你敢!”林尽尘沉着脸,望着脸色发青年幼的明璟帝怒道。

    “呵,我怎么不敢?”陆昭裴阴恻道,随后他对着朝中的最前方站着的人道,“裴大人你还在看什么?他们二人先行朝殿,身后并无将领,必然是朝外混乱一团,只要我们挟制住他们自然就——”

    还没等陆昭裴的话说完,突然他的胸口一痛,陆昭裴缓缓将头低下,只见自己胸口处插着一把箭,鲜血涓涓流而不止,不可置信的望这一幕,随后转头望着一旁一直安静站在暗处,幽幽望着自己的吕顺,“你……”话音未落,顷刻间倒了下去。

    瞧着陆昭裴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大殿内一片寂静,人群之中欲蠢蠢欲动几名陆昭裴的同党此时彻底安静下来,就在此时,原本站在最首处的位至次辅裴家裴卓览立刻走上前,抬手俯身对着陆云霁以及林尽尘二人扬声道,“恭迎陆将军,林相辅回宫诛杀贼子!”

    裴家一语一出,其他京城世家立刻也跟着喊了出来。

    朝堂中见着最初还默许陆昭裴策划谋反之事甚至暗中支持的裴家等人此刻立马倒台,纷纷愕然,随后如梦初醒似的纷纷跪下道,“恭迎陆将军,林相辅回宫诛杀贼子!”

    “林相辅?诛杀贼子?”林尽尘讽刺道,“林某何时又成为相辅了?这大殿上可已经有以为内阁首辅了,”她冷眼望着躬身行礼的裴卓览道,“林某不还是乱臣贼子么,通缉令上可还写着我的名字呢,裴大人。”

    这一声裴大人一出,裴卓览顿了一下,而大殿的一旁暂理首辅一职的陆元修脸色依旧灰白沉默的站在原地。

    “裴大人既想将我除掉,又欲助陆昭裴篡夺谋权,却又将此消息传于陆将军,欲谋里应外合将陆昭裴诛杀,裴大人,你究竟是真好心,还是假好意?”林尽尘缓缓道。

    “我自是一片忠心,向着大梁,向着天下百姓,陆昭裴此贼竟不顾天下安危,密谋夺权,又引倭贼入室,祸乱天下,臣此前不过与之蓄以虚以委蛇,只等时机与陆将军联络伺机诛杀,臣之心切,绝无二心!”裴卓览声色凄切,目光恳切,随后他又转头对着一旁惊疑未定的幼帝道,

    “陛下,是微臣无能,不能阻止陆贼,裴某良心难安啊!”裴卓览哽咽道。

    原来裴家竟是如此忠主之徒?难道之前与陆昭裴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被迫的?

    林尽尘讽刺的望向裴卓览,感受到周围官员的神色各异,她扬声道,“裴大人真是演得一出好戏,若不是城外不抵抗倭贼的命令是你传下去,东西南三方大军首领的斩杀之令是你所下,朝中各个军统领皆换成了你们裴家的人,我还当真以为裴大人忠君的很!”

    听到这话,裴卓览面色未变,他抬起头道,“臣不知林大人说什么。”

    “不知道我说什么?若不是我与陆云霁先带一兵率先入城,恐怕此时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便是你了吧!先传消息于我们,不过是忌惮陆云霁麾下的三十万大军,当初环绕在京畿迟迟不肯入京,你当时想必慌乱极了吧?所以才撺掇陆昭裴立刻急军入京以便抗衡。”

    林尽尘缓缓走上前,一字一句道,“可谁料,东南倭贼竟突然来犯打乱你的计划,为了稳住事态堵住悠悠之口,你便放任倭贼入城,一边推动陆昭裴窜位,一边联络陆将军派兵镇压,等到顺着你的计划将陆昭裴拉下马后,你便又可以一个不过京城骚乱,大军岂可装甲入城为由下罪于陆将军。”

    “裴大人,你真是一手好算盘啊!”

    “呵,林大人,我可不知你在说什么。”裴卓览抬起眼,耷拉着眼皮,缓缓道。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就给大家看好了这个!”林尽尘冷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信纸,上面白纸黑字且按着红印,看到那样东西,原本平静无波的裴卓览突然眼珠子一动,死死盯着林尽尘。

    那张信纸边沿处,沾着血渍,那是前一日连夜她与陆云霁偷袭倭军一处大营处,倭军的一位将领尸体处找到的,通过那封信纸以及倭军的俘虏,他们才得知,大梁竟然与倭贼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款。

    与他们签下条款的人正是裴卓览,在皇权日益衰微,林党膨胀推行的改革情形下,他已经越发不满林尽尘,甚至因为变法碍了他们裴家的利益阻了他们的世家路,裴卓览已经记恨上了林尽尘恨不得他去死。可原本京城陆、裴、顾、王等世家微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谁料陆家的陆云霁却向着林尽尘,眼看着裴家的人日益被打压,朝中越发对他们轻慢,可陆家因为陆云霁的缘故,朝中官员并未敢怠慢。

    凭什么?若是要削了他们世家的利益,凭什么独陆家能独善其身?

    裴卓览气恨陆家的表里不一,又气恨林尽尘奸党势力,最后是他连同其他世家恩威并施贿赂陆家元老将陆昭裴入了陆家嫡系,成为陆家的继承人,并让陆家与陆云霁离心,甚至几次想害死陆云霁。

    陆昭裴,昭裴,心昭昭向裴,此人听着名字便是陆裴两家联姻的产物,不过是陆昭裴父亲与母亲身份低微,只得了旁系的位置,故而不得陆家用心栽培,从小到大反而裴家给的助力极多,如此陆昭裴心里更偏向裴家,而裴卓览便利用此子亲近裴家的心里,在他耳边蛊惑了不少歪心思。

    否则不过才入朝堂不过五载哪有对林尽尘那么仇恨呢?裴卓览一面蛊惑他登位的心思,一面又暗自布下棋局,甚至不惜与倭贼交易,割了几座城池以换得倭贼支持,故而,倭寇此前一直在京畿附近的城池徘徊。

    有约在先,不能立刻攻入京城,倭贼便只好先屠戮几座城以消内心的战意,而裴卓览只待陆云霁等人入了皇城拿下陆昭裴后,再构陷陆云霁杀了东西南三军首领再与倭贼围剿他麾下的三十万大军,至此,反贼已捉,兵权已缴,陆家名声已毁,届时便是他们裴家上位。

    裴卓览这一系列法子想的极妙,但他没想到自他去信给陆云霁后,林尽尘与陆云霁压根就没想配合他,而是先一步去将京城周边的倭贼除尽,随后连夜袭击京城将他安插在皇宫中的人手尽数除去,最后出现在大殿上拆穿他。

    “裴大人满口胡言,唱的一出好戏,通敌叛国,还想登上不属于你的位置,真是荒谬!”林尽尘冷声道,裴卓览见事情已经抖落出来,他站起身子,哈哈大笑,随后满脸阴翳的望着林尽尘,

    “派了那么多人,可惜就是没有杀掉你,不过,”他话锋一转,瞪着一双眼,阴恻恻道,“说我满口胡言,呵,那我便指鹿为马又如何?来人!”

    朝堂内殿突然闯入一列禁军,“给我杀了他们!”裴卓览扬声道。

    瞬间朝堂乱作一团,陆云霁提剑挡在林尽尘面前,而殿外刚刚将一批士兵解决掉的江霍带着兵杀入殿中,“陆将军。”

    陆云霁沉着脸点了点头,江霍提着刀对着陆云霁道,“将军我们得速战速决了,不然城外对付倭贼左将军支撑不了多久。”

    “快速拿下!”

    “是!”

    两方瞬间厮杀在一起,林尽尘迅速掩护幼帝等人准备逃离,谁料这一幕被裴卓览发现,他带着人追上去,提起剑准备砍了过去,林尽尘抽出腰间的佩剑挡下,扬声对着身后的幼帝和吕顺道,

    “快走!”

    吕顺立即手疾眼快带着幼帝离开,余光见着二人离开,林尽尘才心中暗松一口气,倏地,就在他这么一分神的功夫,自己被裴卓览一刀砍倒在地,刀锋砍裂她身上的盔甲,又是一刀袭来,林尽尘迅速滚了一圈躲了过去,又是几刀袭来,林尽尘堪堪躲了过去,突然她的脖子被人掐住,

    裴卓览目光惊疑的盯着林尽尘光滑细腻的脖颈,随后想到什么,阴笑,“哈哈哈,林大人说我满口胡言,结果林大人不也满口胡言,欺君瞒天么,林尽尘你竟然是一名女人,”

    “我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压在头顶。”裴卓览死死掐住林尽尘的脖子,狠声道,“我要亲自杀了你!”话落,便扬起刀朝林尽尘刺去。

    抬手一瞬间,裴卓览的头颅瞬间弹飞,轱辘滚落在地。

    林尽尘愣在原地,白皙的面颊上沾着几滴血渍,怔怔望着手执剑柄,面容冷峻,胸膛微微急促,眸子还未散去骇然杀意的男子。

    差一点,他就又要失去她了,陆云霁忍住心中后怕,暗想道。

    原本他只是想让林尽尘快些离开,可他如今已然改变了主意,他一手牵起林尽尘,另一只手执起林尽尘的手,缓缓迈入人群中央,将身前的敌人一刀接着一刀砍在脚底下,踩在他们的尸体通向前方。

    那些尸体有些是世家的族弟,有些是昔日的同僚,有些是扭曲着脸冲上前来的士兵。

    “你为什么要站在那个奸党身边?”叔父曾痛心疾首的问道,“陆家帮你栽培到大,养你教你,你便是如此对待陆家的么?”

    “陆家是教我欲我,我也曾将陆家荣耀奉为信仰,可陆家门楣堆出的皆是虚伪和贪婪,是万千百姓的累累白骨,我曾经骄傲的出身却让我恶心唾弃!大梁李家,半堂陆门,亏我前半生自以为陆家清白,可到头来我自己也是一个笑话,自诩清流问世,做的却也是鱼肉百姓之事。”

    “呵,我们这些清流世家又与奸佞有何区别!”陆云霁在得知自己亲父母死去的真相其实是陆家人眼睁睁害死后,便彻底失望。

    “放肆!”那一夜年关,叔父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他离开陆家,雨夜,是林尽尘手举着一把伞,等在原地望着他。

    一如他们在云麓书院相伴读书时,林尽尘总是带着糕点来找他一样,那年年关,陆云霁的年夜饭是一盘红枣糕。

    他望着前世的奸臣今生坐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前世的清流陆家今生却在行着滥权夺势之事,陆云霁只觉得荒谬。

    他见着林尽尘为了推行法令,日日忙到深夜,也见着林尽尘为了推行女子书院,耗费心神,更见着为了能够减少税赋,与百官勾心斗角只为农户能少交三次税。

    她总是能想出新奇的想法,学会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平等温柔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总是站在他身边对着自己道,“陆云霁,今年又是一场瘟疫,若是能研制出专门的特定效果的药就好了。”

    “今年年收不错,可因为旱灾少了不少收成,何时我们也能有高产的稻苗呢?”

    他也见过即便改革政令刚推行,许多人不满支持,朝她仍烂菜叶和臭鸡蛋狼狈的她,可她却无所谓笑道,

    “陆云霁,改革变法终究是孤独又漫长,充满牺牲的。”

    那一刻陆云霁竟然在林尽尘的面容下,看到一丝独有的悲悯。

    后来,他前去战场,军粮被裴家陆家拦下,欲故意让自己死在外面,是林尽尘力排万难将粮食送到了他手中,才换来那一次胜利,后来他才得知,筹集粮食的那几日,林尽尘绕开了官员,竟然一家一家跪着向民户借粮。

    世人皆言,陆云霁是得了失心疯才站在奸臣林尽尘身边。

    可陆云霁知道他没疯,他见过林尽尘很多面,狡猾的,自私的,狼狈的,温柔的,妩媚的,可最终他脑海定格在那次悲悯又坚强的面容上。

    自林尽尘对他笑道,“陆云霁我有一个梦想,我想叫你看,未来的大梁必是强盛繁荣的,你信么?”

    “我信。”

    自那之后,林尽尘变成了他陆云霁的信仰。

    陆云霁冷着脸,紧紧握住身边的人手,既然世人皆恨她,骂她,怒她,反她之变法。

    那他就为她杀,将反者皆死在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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