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客户公司的车上，程澄与老大坐在后面，负责开车的是市场部总监，副驾驶上坐的是销售部总监。
这阵容，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根本弄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带着她。
“不明白为什么带你去？”
程澄没应声，头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市场总监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动了动嘴，强行憋住想乐的心。
“今天去谈办公软件的合作，这是你主导的应用，与客户多接触，没坏处。如果合作谈成，日后与客户对接定制化的需求更方便。”
“哦。”
“这是大客户，少说话，多看多听。”
程澄点头如捣蒜，对于自己就是一个跟班的身份很满意。
“研发部有如此美女，老大也不说支援支援我们销售部。这要是带出去谈合作，不是分分钟签合同。”销售总监调侃道。
“内蒙古近半年业绩不好，明天你去那支援两个月。”
“别啊，老大，我家宝贝媳妇要生了，你不是不知道，这时候派我出差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我看你还是闭上嘴吧。要不真得出差了。”市场总监善意提醒道。
“老大。”销售总监可怜兮兮地回望着他。
“再说废话，就让小陈给你买票。”
销售总监立即闭上嘴，不敢多说一个字，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上，心中祈求老大网开一面。
黑色红旗缓缓驶进秦氏集团地下停车场。三个男人下车后，纷纷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见此情形，程澄也拍了拍牛仔裤，拽了拽衬衫，拢了拢书包。
几人乘坐电梯，直达二十八层。秦氏集团的行政部主管正等着他们。
“李总您好，我是至尚科技的顾凛。”
“顾总你好，会议室已经备好，里面请。”
“劳烦李总了。”
“客气，贵司一体化的产品模式很实用，能不能合作还得看我们总裁的意思。”
“秦总今日有空参与介绍会？”
“总裁交待了我们先开始，他晚会儿到。”
“好。”
几人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有十几人在等着。李总引荐了几位秦氏集团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会议便正式开始了。
打开投影仪，关闭会议室的灯，销售总监自信地站在屏幕前侃侃而谈。
程澄挨着老大坐，她手肘抵在桌子上，用手拄着脸，微斜着身子看屏幕。
她突然发现销售总监的口才不是一般的好，他总能将复杂的功能讲得通俗易懂，又将简单的功能说得高大上。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个小时，连口水都没喝上，直到甲方李总提议休息十分钟，这才得到机会，一口气就灌了半瓶下去。
程澄想去卫生间，见老大与甲方主管在聊天，悄咪咪地溜了出去。出了会议室，整个人都轻松了，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那个戒指挂在脖子上着实有点沉得慌。
问了员工卫生间的位置，她便过去了。在卫生间洗手时，看着镜子里那枚戒指，正琢磨着一会儿要不要摘下来，感觉压得颈椎疼。这时候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总裁刚出差回来，就见到真人，幸运值爆表了。”
“Luck Day! 晚上我要吃顿烧烤庆祝一下。”
“一起一起，这不干一个哪能行。”
程澄透过镜子看向两人，彼此目光交汇时，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她擦干手，琢磨老大提起的秦总，应该就是她们说的总裁，这会儿不会已经去会议室了吧？完了完了，老大要知道我偷溜，八成要挨训。
顾不上许多，她加快步伐返回会议室。正巧见老大与一位陌生男人寒暄，一定就是秦总了。
“秦总来了，不如我们会议继续。”顾凛提议道。
“会议继续。”李总拍了拍手，大家立即归位。
程澄悄悄返回刚才的坐位上，哪想到秦总就坐在她这边的主位上，当时她以为那没人坐，特意把了个边。她向来最怕领导，这会感觉浑身难受得不行。
“老大，咱俩要不换一下，你挨着甲方爸爸，方便沟通业务上的事。”
“这位是顾总公司的？”主位那人开口道。
“秦总，她是我们公司研发部的程澄，这套办公软件她从头到尾都有参与研发。”顾凛介绍道，随即看向程澄，示意她打个招呼。
“秦总您好。”程澄起身点头行礼道，正眼瞧见女职员口中的真人，实在是帅得爆表，怪不得那两位那么激动。
“程小姐看起来有些眼熟。”
“有嘛……”
“你不记得我了？”
“啊？”程澄脑海里搜寻见到帅哥的种种情形，对他这个等级的一定是过目不忘，可是搜索了半天，完全没印象。
“开会吧。”秦纪冷声道。
“给我正经点，别在客户面前犯花痴。”顾凛趁人不注意，拉着她提醒道。
“我没有。”程澄辩解道，她是喜欢帅哥，从来都是看看罢了，哪到花痴的程度。不过有双眼睛在侧面，弄得她不敢再随意坐，挺直了腰板坐得相当端正。
最后实在受不了戒指坠得脖子疼，索性趁会议室里灰暗，便摘了下来放到了桌上。拿下戒指的瞬间，她整个颈椎都轻松了，举手探到脖颈处，悄悄来了个推拿，舒服！
“我的介绍到此为止，谢谢。”销售总监此时总结陈词道。
随着会议室的灯亮起，程澄立马老实地收回手，装作很认真的模样。
“秦总、各位领导，有任何问题或者意见都可以提出来。我司定制化的服务，就是为了满足客户的需求。”顾凛表态道。
“对于整套办公软件，你们都有什么看法？”秦纪提问自己的员工。
“总裁，我说说财务管理那块，郑总监介绍的功能模块，听着确实比现在在用的体验要好，更实用便利一些。不过不知道安全方便是否存在隐患。”
“我司最重视的便是客户的隐私与安全，多端交互都是加密访问，服务器可本地化部署，配置防火墙、加密、监控等策略保护网络安全。”顾凛解答道。
“两小时介绍三大模块，时间有限，尤其终端仅仅以鸿蒙、Windows系统为例，苹果、安卓都没有介绍到，最好还是提供体验版本，先试用一段时间。”
“李总说得是，我们特以这两个系统为例，主要是Windows最常用，而鸿蒙正处于普及阶段，作为第一批支持该系统的应用，亦是我们的优势之一。对于新系统我司的应用已完备，iOS、Android、Windows、MAC这些系统上更是经过数年的验证。我们可以提供45天免费体验所有产品，期间有任何问题或者意见都可以随时提出来。”
听到45天，程澄差点惊掉下巴。
“程小姐有话说？”
“额……没有没有。”
“此次会议的目的重在自由发表言论，有什么说什么。”
程澄闭紧嘴巴，感觉这话说出来，有点掉价，好像他们上赶子做生意似的。
“秦总都发话了，有什么就说。”顾凛催促道，不过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在警告小心点说话。
“听我们老大说提供45天的免费体验有点诧异而已，真没什么话要说。”
“为什么？”
“老大每次出去谈合作，通常都是15天的体验期，最多也就20天，他总说手底下的人点灯熬油地开发不容易，免费的每一天都是兄弟们的血汗。”
“是吗？”
“就说你们没事多精进技术，少听些没用的谣言。秦总别介意，她们做研发的平日加班多社交少。这是我们董事长特意交待的，一定要给贵司最好的体验。我相信我们的产品，贵司试用得越久就会越喜欢。”
“45天就不必了，15天体验期，过后会给你一个结果。”
“秦总，这……”
“还是顾总没信心，觉得15天不足以让我认可你们的产品？”
“这倒不是。”
“散会，你送他们下去。”
程澄自知说错了话，听到散会，麻溜背上自己的书包，紧跟着老大身后，坐电梯的时候，一声都不敢吱。
“老大没怪你，用不着这么胆战心惊的。”市场总监善意地提醒道。
“真的？”
“算不上坏事。”顾凛应道。
“可是万一体验15天，他们没发现哪里好，不合作怎么办？”
“这么没信心？”
“倒也不是。”
“体验15天不会合作，就算45天结果也不会改变。”
“为什么？”
“一个东西好不好，用上了就知道，哪用得着那么长时间。”销售总监解释道。
“哦。”程澄松了口气，捋顺了气息，突然发现脖子上光溜溜的，手里兜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个心瞬间砰砰乱跳。
“老大，我有东西忘记了，你们先下去，我回去一趟。”
她紧着按了下一层楼，换乘向上的电梯。快步折回刚才的会议室，生怕东西被人捡走了。见里面亮着灯，秦总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心落了一半，至少应该还没别人进来过。
“那个，秦总，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有东西落下了，可以进去找下吗？”
“进来吧。”
得到允许，程澄大步流星回到她之前坐的位置寻找。
“落了什么？”
“戒指……不对是项链。”
“这个？”
“啊，对，就是这个。谢谢你帮我捡到了。”
“这种材质的翡翠少见，在哪买的？”
“……不记得了。”程澄想了想应道。她总不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手上，自己貌似断片儿了，不知道这东西哪来的。
“给你。”
“谢谢。”程澄伸手过去，触碰到他手指和戒指的瞬间，记忆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闪现。
直到看见自己死在墨星辰的怀里，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红着眼睛，看着眼前人，喃喃唤道：“墨星辰？”
“程小姐怎么突然哭了？”
她伸手抹了两把眼泪，缓过神来，“啊！不好意思，让秦总见笑了。突然想起往事，认错了人。秦总，告辞。”
在她转身的刹那，秦纪嘴角划起弧度，柔声唤道：“清儿”。
她转回身，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挂着最熟悉的笑，苦瓜的脸瞬间灿如骄阳。
“好久不见！”他张开手臂，宠溺地笑道。
她飞奔向他，满面春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