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祁韫带人搜查了张拾祥的房子,果然找到了那密室。
密室里不似外面,点着几盏小灯,却十分亮堂。
在场众人都呆住了,因为他们只见到了无数箱金银。
也不知道这张拾祥到底偷走了多少朝廷拨下来的银两。
众人看着这些钱财,没有喜悦,满是沉重。
“抬走,记账。”祁韫吩咐。
说完他在这密室中转了一圈,那最靠里的地方,有一木桌,木桌破破烂烂,桌上有几本书。
看样子像是被人翻阅多次的样子。
祁韫掀开,一行行看过。
此书并非书,而是账本!
这账本并不是记录城内财政支出的,而是记录他到底收了哪些人的“赃物”。
祁韫看着账本发笑,一并打包带走了。
他带人回到牢狱时,江晗晗也拿着一叠画像来寻他。
“这些是小羽指出来的。”
江晗晗将那叠画像展开来,递给祁韫。
祁韫边接过边说:“喝口水喘喘气吧,一会儿你去看看我带回来那些玩意儿。”
江晗晗因着急而跑过来,此时正大口喘着气,听了祁韫的话,也没力气回应,只敷衍点点头。
祁韫一脸无奈,又给她倒了盏茶,这才去了张拾祥的牢房前。
“喂喂!别睡了,祁将军来问你话了!”
张拾祥被一脚踢醒,目光悠悠,抬头看着祁韫。
“祁将军又来做什么,下官已经全都认了。”张拾祥颇带些不耐烦的意味。
见他这般轻蔑的模样,祁韫挑眉,张拾祥怎的又硬气起来了。
“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祁韫拍拍手,招呼人来。
张拾祥脸一白:“凭什么打我!?”
侍卫“咚”便给了他一脚:“将军要打你需要什么理由,老实着!”
这些侍卫都是祁韫带来的兵,并非这里原来的那些,所以不怕不懂事。
趁着张拾祥挨打的功夫,祁韫把牢里上上下下逛了一遍,走到看牢的侍卫前。
若无其事般开口:“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将军,已经未时了。”
“哦…今日都有谁来这府牢了。”祁韫抬眸盯着这衙役,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这……”他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是本将自己查的,与你无关啊。”祁韫笑笑,安慰道。
这衙役纠结一阵儿,叹了口气,无奈道:“将军,您可千万不要说是小的说的,小的家人都在府中做工。”
“放心。”
“唉,辰时城主大人来过一趟,让小的们都去外面守着,大概待了一炷香左右,这才出来。”
“一炷香么,好。”祁韫说完拿出二两银子,给了这侍卫。
“多谢将军。”
祁韫不再多问,继续等着打完那三十大板。
张拾祥再出来时,嗓子都已喊哑,被侍卫随意丢在地上。
祁韫笑眯眯看着他,道:“主簿大人辛苦了,现在本将能问话了否?”
张拾祥眼中又恨,但更多的是惧,只得点点头。
祁韫见状满意地笑了笑,将画像一一展开来。
“捕头金粱,老熟人了吧。”
张拾祥点点头:“有些交情。”
“管粮史孙阳,认识吧。”
“认识……”
“……”
祁韫每说一个人,张拾祥的脸便白上一分。
“城主今日来见你了?”祁韫话锋一转。
“嗯……”待到张拾祥意识到他问了什么之后,连连否认,“没、没有。”
“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一听祁韫说这话,吓得张拾祥连忙改口:“有!有有有!城主大人的确有来过……”
“说什么了都。”祁韫追问。
“说、说让下官好好交代……”
“哦?不说真话,怕是三十大板不够,要不要五十大板试试?”祁韫装作思索着的样子,审视着张拾祥。
张拾祥都快要哭出来:“不……”
祁韫慢慢走近他,一副惋惜模样:“昨日城主还在吃鱼吃肉呢,本将好像还听见,什么‘密室’、‘银两’的,本将不太懂这意思,你知道么?”
“下官……下官不知。”张拾祥的牙关似乎都在颤抖。
又是一声叹息在张拾祥头顶传来:“本将见你也是真心想谋一条活路,从小的奴才都杀了来求生,怎的到这儿了,反而脑袋不清醒。”
“下官不懂……”
“难不成非得等脑袋落地了才能懂?哈哈哈,本将开个玩笑,别吓到你了,你若真心疼你那城主,本将今晚就叫他来陪你。”
祁韫的眼神带着笑意,却阴侧侧的。
说完便要收队走人,张拾祥静默几瞬,忙朝祁韫的方向爬去。
“将军,将军莫走!”
“嗯?主簿大人可还有事?”祁韫佯装不懂。
“城主、城主大人今日的确来找了下官……”
…………
这边祁韫心情愉悦地审问张拾祥,反观江晗晗这边就不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账本怎么这么长!这张拾祥怎么这么贪吃!”江晗晗崩溃地嚎叫着。
白七边为她捏着肩,边笑着安抚道:“小姐不要着急,休息会儿再看也行的。“
江晗晗长长叹了口气,一脸半死不活地开口:“白七啊,你可知,本小姐现在仅仅看了一小半,就已经有上万两银子被贪进去了。”
白七微微咋舌:“竟如此多么?”
“是啊,这个狗官,杀他一万回都不够!”
“小姐说得是!这任城荒凉至此,这狗官至少出了一半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等江晗晗继续发疯,门外便传来一阵儿敲门声:“殿下,城主大人求见。”
江晗晗蹙眉,城主来做什么,这账本上有一大部分可都与他王峰成有关。
江晗晗将账本收起,让白七收到箱子里,收拾好这才给王峰成开门。
王峰成满是赘肉的脸上正堆着笑,“殿下可是在忙?”
江晗晗打了个哈欠:“是啊,有何贵干?”
“没有没有,下官只是来关心一下殿下这几日在任城过得可好?”
江晗晗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尚可。”
王峰成谄媚一笑:“那便好那便好,殿下可否请下官进去一坐?”
江晗晗现在眉头皱的得仿佛能夹死个苍蝇,很想发作,但活活忍住了:“不能,本郡主刚让丫鬟收拾完,正准备出门去了。”
“哦?不能的话,那只能怪下官不敬了。“
未等江晗晗反应过来,直接对面人脸色一变,恶狠狠地朝她劈来一掌,黑暗袭来前,只有白七的一声尖叫和王峰成阴毒的脸。
…………
待到江晗晗悠悠转醒,又是颠簸的马车。
若不是身边还躺着个白七,她就要以为自己又重新穿书了。
不出意外,她与白七身上的绳子都绑得很结实,嘴巴也都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江晗晗将马车内环视一圈,这马车还挺豪华,有点像……她们刚来时坐的那辆。
不对,江晗晗越看越眼熟,这就是她来时坐的那辆。
这车本应停放在城主府中,得了,绑架她二人的是城主。
也不知是要杀人灭口还是杀人灭口。
江晗晗平复了平复自己的心情,用肩撞了撞身旁还昏迷着的白七。
一连撞了好久,白七才慢慢醒来。
白七面露惊恐,看着马车,眼泪扑簌簌落下。
江晗晗眼神安慰她。
二人依偎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停下,掀开帘子的是一男人。
那男人同那人驾马的人穿着一样,但并非一人。
江晗晗盯着他的脸,死也要记住他。
那人被盯着,邪笑一声:“盯着老子看什么?”
那人好久没得到回应,这才发现江晗晗嘴被堵着,一把给她揪下来。
江晗晗的腮帮子都因为长时间固定着而酸涩不已。
“谁、谁派你这样做的?”江晗晗声音中有些颤,但话说得还算清晰。
“你不想想碍着谁的路了。”男人边说边将江晗晗、白七二人朝树边拖去。
“什么意思,什么叫碍了谁的路?”江晗晗追问。
她现在只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现在已是黄昏,祁韫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审完了,也该发现她二人不见了。
万一一会儿就得救了呢!
但男人显然有些不耐烦:“废话少说,该死的人了,哪来那么多话!”
江晗晗软下声来,委屈道:“大哥,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这人也得死个明白不是?”
这男人一听笑了:“咋的?你俩还想做个明白鬼?”
江晗晗和白七连忙点头。
见有拖延的希望,江晗晗继续道:“小女子糊涂一辈子了,就想明白一回!不想死了还做个糊涂鬼啊!”
“啧啧啧,行啊,看你俩姑娘家,也不知怎的惹了城主。”
“城主吗?他为何要杀我?”江晗晗佯装不知。
“为啥?哈哈哈,那还不是你们大刀阔斧的来查,你不会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郡主吧?”
“这……”
男人一眼便看穿江晗晗:“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嘛,老子给你拖呗,反正那将军又来不了。”
“为什么?”
“那将军被拖着府中吃酒呢,怕是现在都不晓得你俩不见了!“
“……“
“为什么是杀我们?我是皇室中人,莫非你们要造反?”
“郡主真是想多了,瞅瞅这马车,瞅瞅老子身上的衣服,这可是将军接你们用的,跟城主有什么关系?”
江晗晗听得浑身发冷,她同白七对视一眼,二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
“你们要栽赃给祁将军…?”
男人嗤笑:“看来郡主已经懂了,那就来上路吧。”
“不要!”江晗晗边喊边往后退。
男人直接拽住江晗晗的衣领,将她朝前拖。
白七狠狠地撞向他,却被他一脚踢开:“怎的,该死了还不想死?那可不行!”
“王峰成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双倍!”江晗晗喊道。
“呵呵,郡主你就安心上路吧,别再给我啰嗦了!”
男人一脚踹在江晗晗背上。
他的力气很大,江晗晗只觉嘴巴里有铁锈味弥漫开来,借着黄昏微弱的光亮,江晗晗看见几滴红色滴在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白七放声尖叫起来。
在这山林中,回声荡荡,显得格外刺耳。
男人似乎急了,又给了白七一脚。
白七被踹得匍匐在地,江晗晗见状朝他腿上狠狠咬去。
江晗晗发了狠,嘴里的血迹混着男人腿上被她咬出的血,任他怎么打砸她的头,江晗晗就是不松口。
男人似乎急了,抽出刀来,正要狠狠刺向江晗晗。
忽然间,正在叫喊着的男人没了声儿,静谧的环境中只余江晗晗喉咙发出的低吼声。
男人丧了命,身子失重般朝后倒去。
江晗晗这才发现人死了,有些害怕的朝白七那边靠去。
四处张望着,以为是祁韫来了,但在见到一队身着布衣的土匪打扮的人时,希望破灭了。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