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眼睛
崔氏请三人去屋里喝茶。
屋里很整洁，每一处都打扫地格外干净，崔氏的眼睛看了冷辞舟好多次，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问道：“捕快大人，我女儿的案子怎么样了？你一定要为她找出凶手啊，我真的，我真的……”她两眼一酸，眼泪就跟着滚落下来。
冷辞舟坐在她身侧，将桌上的帕子递给她，安慰道：“我们一定会找出真相的，到时候第一个告知你。”
“谢谢大人。”崔氏止不住地点头。
冷辞舟接着问道：“听说十三娘死前的那一日，你们谈过话，可以告诉我们主要说了些什么吗？”
崔氏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帕子放下来，眼睛绕着所有人望了一圈，“其实也不算什么，她和我说她暂时不想学刺绣了，要去跟着那杜衡经商，我能同意吗？我肯定不能啊，她一个女孩子家出去多危险啊，而且刺绣一直都是她的梦想啊，我不能看着她一日又一日地颓靡下去。”
冷辞舟静静听着，但是这些话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们虽然没见过十三娘，但是能和杜衡湖边对饮的女人怎么会和崔氏口里说十三娘一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王言上抬眼瞅了一下崔氏的模样然后慢慢垂下了眼帘。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毫无线头的毛线，就像是王言上在写这一单元时一样，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动机，但是十三娘偏偏就是死了。
思考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手中的茶杯倒映着她的影子。
何自疏在她耳边小声道：“阿姐喝口茶?”
王言上将茶杯往他的方向一推，别过脸，一副不愿意和他说话的模样。
现在倒是殷勤了，之前扔石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万一把她弄死了呢。
王言上就是一个小心眼，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威胁到性命的事情她却要在意。
三个人最后垂着脑袋一无所获地离开了崔氏的小屋。
趁着天色还早，王言上伸了个懒腰想去逛个街，冷辞舟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走了。
王言上才不会拉着何自疏一起逛街，毕竟逛到一半很可能就被他气炸了。
人流拥挤的十字街口，摩肩擦踵，王言上趁着何自疏径直去客栈的时候扔下他就跑走了。
对，没错，她就是那么小心眼，故意把他甩了。
街边的杂耍眼花缭乱，还有戏班子在街口唱曲，王言上站在隔壁的小吃摊上指了指两个装果子的麻袋，“我要把瓜子再要把果脯。”
“接好了客官，再来啊。”摊贩将装了东西的纸袋子递给王言上。
她边嚼瓜子边看戏，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也没来得及好好逛逛，那天她逛了半个京城还去茶馆听了戏。
茶馆很凉快，说书先生那扇子一开，板一打就开始胡诌。
王言上躺在椅背上，听着说书先生那极具画面感的话语也跟着周围的人一块鼓掌。
没有了何自疏在身边，对她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区别，毕竟穿书之前她就是一个不缺人的人，怎么说“不缺人”这个词呢?就是她性格好总能约到人，无论几个人一起逛，其实对她来说都像是一个人逛一样从容。
忽然耳边传来台上的声音：“话说，当年的萧焕将军还有萧燃将军可还有人记得?”
下面有一人拍案道：“当今长公主的两位兄长，谁不记得！我朝的两员大将。”
“我们要说的就是关塞之战，那一战萧焕和萧燃两位将军可谓是用兵如神，一路打到了敌军老巢，结果就在打到敌军门口的时候遭遇了伏击，腹背受敌导致我朝损失了两员大将，长公主失去了两位兄长。”
正听地入迷，一道人影突然站到了王言上面前，杜衡大马金刀往那一坐，嬉笑道：“阿言姑娘，你怎么来这了？”
“闲的。”王言上喝了口茶，掂了掂手里的瓜子递给杜衡，“你吃吗？”
杜衡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恩公怎么不在?”
王言上眼睛看着说书人，“我趁乱把他扔了。”
杜衡忍不住咳几下，“为什么要把他扔了?”
“怎么和你说呢……”王言上知道杜衡不是那种有坏心思的人，所以反倒容易对他说几句真话，“总之我现在就是很不喜欢他，很讨厌他，不想看见他。”
杜衡一副“我懂”的表情，眼睛弯成了两条缝，看得王言上一愣一愣的，一度疑惑自己说错了什么。
杜衡凑过去道：“我们男人最懂男人，他现在估计正找你呢。”
“呵呵，”王言上嘴角一抽，“你想多了，他不会找我的。”
杜衡直白道：“他喜欢你，他当然要来找你。”
王言上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何自疏喜欢她这种话，陌生地让她以为她听错了，她想了想然后摇头，“他不喜欢我，我们属于姐弟关系，而且我知道他喜欢谁。”
“那还真是怪了。”杜衡怀疑地皱起眉头。
何自疏喜欢阮秋楠，这是她亲手敲下去的设定，而且原著中的阿言和何自疏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唯一的几段相处还是因为何自疏为了阮秋楠而受伤。
所以，何自疏不可能喜欢她。
不知道为什么，聊到何自疏喜欢谁的话题，王言上忍不住要转移这个话题，她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杜衡，“我今天去看崔氏了，唉，她对你的误会不浅啊，加油吧兄弟。”
杜衡整个人像是蔫了一样，肉眼可见的枯萎。
傍晚，夕阳笼罩着大地，王言上一个人往回走，她的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在阳光底下泛着透亮的光
在距离客栈几步远的时候，她看见地上一道修长的影子，顺着影子往上看只见少年那双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他站在她甩掉他的地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他的眉眼哀哀，王言上低头吃着糖葫芦绕过他往客栈里走。
她的舌尖撩过甜甜糖浆，刚踏上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何自疏迈台阶的声音。
王言上就当听不见继续往上走，毕竟她又没做错什么，不就是把他扔在了路上。
眼见就要走到了房间，她打算直接大门一关眼不见为净。
在此刻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心机指数上升至52%。”
怎么又升了？莫名其妙。王言上心里犯嘀咕。
眼见还有两步就要跨进房间的门槛，何自疏直接快步走过去，身子往门口一靠拦在了王言上眼前。
“你……”王言上一懵，移步走另一边结果何自疏又往另一边移动，生生堵死了她的路。
“让让。”王言上弯腰想从他的胳膊底下硬钻过去，他一个弯腰拦住了她的腰，她不死心还想死死往前冲，结果何自疏抱着她的腰直接单手将她提了起来。
她的双腿腾空地扑腾着，扭头看着何自疏道：“松开，混蛋！”
何自疏眸子漆黑，沉声道：“为什么走了?”
走不走和你有什么关系，谁规定她和他就必须绑在一块的。
“我出去逛逛，这也要和你说嘛！”
何自疏绷紧嘴角不语，他抱着她一路往隔壁房间走，王言上蹬腿扭腰企图挣脱束缚但是那手臂就是锢着他，最后累地她脸都红了。
他抱着她，用后腿随意勾了一下门，把门碰地一声关上。
“阿姐，”他后背靠在门上，“你已经一天半没有理我了。”
他托着她的身体，长睫下的黑瞳隐忍地看着眼前的人。
“松开！”王言上还纠结在他抱着她腰的事情，这像什么话！又不是调情。她腰间衣摆挣扎地蹭过他的衣物，四目相对之时，她脸上细小的白色绒毛似乎都染着愠色。
何自疏锢她锢地更紧，他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嘴唇凑到她耳边，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流擦过她的耳畔，“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这句话很轻，轻地像羽毛落在心尖，一颤一颤地擦过王言上的心脏。
王言上轻轻抬起手抹向何自疏的脸颊，“自疏，你……是不是哭了?”她看不见他的脸，向用手去确认结果他躲开了她的手。
“自疏，你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谈谈。”王言上在错愕中平静下来温柔地引领他。
何自疏依旧抱着她，“不放，放了阿姐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了。”
直到此刻，王言上才发现他和当初她第一眼见到的小白莲花很像，几乎没有变过。
“自疏，你这样抱着我不好，只有夫妻才能这样抱，你放我下来，我不走，我们好好谈谈，嗯?”
何自疏将头埋地更深：“不，我就要这样，我就要这样抱着你。”
屋外的夕阳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王言上看着他任性的行为叹了口气。
但是何自疏什么都知道，阿姐有这她自己的边界感，她不喜欢她这样抱着她就像从未想过喜欢他这种可能，但是他只能装任性一点，装无耻一点，慢慢让她有接受他的可能。
王言上道：“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去逛了逛，散散心。”
何自疏道：“只是一个人吗？”
王言上垂下眸子，“中途有过两个人。”
何自疏眼眸闪过一丝细光，他脑海里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阿姐是不是想和冷辞舟独处，他是绊脚石所以才想甩掉他的，他不敢问，于是道：“那阿姐开心吗？”
王言上道：“还好，就和之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