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惜扶着闻谈墨到门口的时候,门童已经把他的奔驰大G越野车开了过来停好,还把钥匙递给了她。时惜虽然心里白眼已经翻上天,但还是道了声谢接过钥匙。
闻谈墨虽然看着醉得不轻,但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自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时惜绕道驾驶室也上了车,坐好调好座位后,拿出手机侧头问他:“闻总,您家地址?”
“......香榭俪景院6幢。”闻谈墨报了个市区里的高档小区名。
在导航软件里输好地址选好路线,时惜边系上安全带边说:“闻总,我们准备出发啦,请您系好安全带。”
很好,代驾小时已经上线,希望今晚出行顺利安全,五分好评。
可旁边的顾客却好像没什么反应。
时惜转过脸看向右边,只见闻谈墨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过去的样子,没有什么反应。叹了口气,她只得探过身子,伸手扯过安全带,扣上。
她的视线顺着安全带向上走,想做个检查,却没想一下对上了闻谈墨半睁着的深邃眼眸。
或许是酒精迷醉了闻谈墨眼里平时的凌厉与淡漠。现在的他,双眼迷离,甚至还泛着些迷蒙水汽,让他的眼睛像极了散漫月光的幽深湖水,让人情不自禁走向湖心。
他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然后淡然笑着说了句“谢谢”,声音低哑温醇得让人心头一颤。
靠的有些太近了,时惜整个脸颊“轰”地烧了起来。她赶忙收回身子,双手紧握方向盘,声音有些颤:“那个,闻总,我们这就出发了,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随时和我说。”
又想起什么,时惜抓过自己的背包,掏出一个保温瓶递给闻谈墨:“对了闻总,这是我出门前冲的红茶,还加了点蜂蜜,对解酒很管用的,您喝点,会舒服点的。”
“谢谢,麻烦你了。”闻谈墨伸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接杯子的时候他干燥的手指擦过了时惜的手背。
灼热的温度就这么传了过来,烫得时惜脸又热了些。她赶紧抽回手,踩下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平常看着这么严肃斯文的男人,喝了酒怎么变得这么魅惑人?不是用眼神勾你,就是做小动作有无意义地撩拨你,方寸尺度拿捏得刚好,再配上这张清隽俊朗的脸,想让人不犯罪不沉迷也真的是太难了。
难怪自己那晚会这么容易就卸下心防,三言两语的就把人顺走了。
她现在是清醒状态,都因为他这点小动作就轻易地被搅乱了心绪,更别说她那时候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了。
时惜晃晃脑袋,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不然一会怕是要出事。好在车子一开动,闻谈墨就靠向车窗的方向,闭目休息着。
时惜时不时用余光看看闻谈墨的情况。他整个头靠向车窗,给时惜留下的只有小半边侧脸和棱角分明的下颌角,街边的路灯给他打上了忽明忽暗的光影。
在等一个超长的红灯时,时惜看他睡得好像还挺沉,便毫无顾忌地趴在方向盘上打量起他来。
此时橙黄色的路灯光沿着他的发顶、耳朵和修长的脖颈照了一道,他耳后的那颗朱砂痣,也被染上了一层柔色的光晕。
这姿势像极了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第一次跃入时惜眼里的场景。
她看不全他的脸,留给她的只有线条硬朗的下巴,以及那颗特别至极的朱砂痣,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思绪乱飞着,那晚上的一些限制级画面也一起飘了出来。男人的喘息声好像就响彻在耳边,时惜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燥热又翻涌了起来。
用手快速扇了扇自己的脸颊,时惜心里骂着自己,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再转头瞄了闻谈墨一眼,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直勾勾看着她。
时惜赶忙回过头,正好绿灯亮起。她心里慌着,油门踩得有些重,车子起步就带着些推背感,两人都往后仰了一下,吓得时惜赶忙把车速调了回来。
她急急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闻总,刚才脚抽了一下,油门踩得有些重,您还好吧?”
闻谈墨道也没有恼,盯着时惜看了好一会,轻笑一声开口:“你在偷看我。”
喝了酒的闻谈墨,声音透着一股慵懒劲儿,像长毛猫轻摇慢扫的尾,把人从头撩到了心。
“我、我.....我这不是看看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么......”反正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相比起时惜的慌乱,闻谈墨倒是愈发的懒散了,他朝驾驶座靠过来,手握拳撑着下巴,毫不避讳地盯着时惜看。
时惜察觉到闻谈墨的动作,紧张得连余光都不敢乱瞟,正正注视前方。可是过了好一会,时惜发现闻谈墨依旧没有放弃盯着她的意思。
“那个,闻总,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看得这么认真,是找宝藏吗?
好一会儿,闻谈墨才慢悠悠地开口:“时惜,我很吓人吗?”
“呃?您怎么会这么问呢?”时惜继续祭出尬笑打哈哈大法,“您这么优秀多金又帅气的人,怎么会吓人呢?!”
“那,你怎么每次见我,都这么紧张呢?”
闻谈墨这句话甚至问出了有些撒娇的感觉,时惜感觉耳朵都麻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狡辩道:“没有,没有紧张,我只是对您非常的崇敬和仰慕,怕哪里惹恼了您。”
“你撒谎。”闻谈墨伸出了食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自己的脸颊,“时惜,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
闻谈墨的语调轻扬着,勾着车里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暧昧了几分。
时惜觉得自己呼吸都乱了,好像酒气从他那渡到了她这,染得她也有些微醺醉意。
“......那闻总,您想听些什么呢?”既然不能装傻,那就坦白一点吧。
“我想听的话,你会如实说吗。”
时惜一口气憋在胸口:“您火眼金睛,我撒不撒谎,您不是都能看得出么......”
看到时惜又嘟着唇一脸吃瘪的样子,闻谈墨没忍住闷笑出声:“你知道就好。”
怕一会又把时惜惹毛了,闻谈墨压了压笑意,语调轻柔地问道:“为什么和我在一块,总这么紧张?”
“......您是我的客户,又是万人之上的商业巨鳄,自带一股压迫感,我对着您自然会有紧张,也请您理解。”
“除了这个呢?”
时惜眼眸半垂,沉默半晌:“那,您还觉得会有什么呢?”
她不想承认,因为有过一夜的露水情缘,所以相处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自在。
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她和他也是成熟的社会男女,这样的事在快节奏的都市里再正常不过,天亮一出门各走各的,或许永远不会再遇见。
只不过事情有些乌龙,他竟是她的客户,她还误把他认作.....所以,总归有些尴尬。
再加上他那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她对着他的时候实在难免会拘谨会紧张。
闻谈墨看着时惜又把自己武装起来,也猜到她脑海里可能闪过的念头,将语气放得更加和缓轻柔:“时惜,我只是希望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顿了顿,他补充着:“就像正常朋友那样,自在一些。”
时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狐疑地看了闻谈墨几眼:“闻总,您是不是醉有些厉害?您再忍耐会,马上就快到了。”
“时惜,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闻谈墨的眉眼染上了些落寞的冷色,“至少,我以为抛开那些谄媚和奉承,你能是作为朋友角色的那个人。”
一个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却说出了这样这一番可怜的话。
他难道,还会缺朋友?
时惜余光偷瞟着闻谈墨,却见他已经转身坐回去,低垂着头。有些散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隐住了他的神情,却没掩住他散发的寂寥感。
“闻、闻总您愿意把我——把我归做朋友,我实在是受宠若惊。”时惜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的接话,“我、我也很愿意和客户做朋友的,只是......只是您,稍微让我适应一下。”
听着时惜的回答,闻谈墨看向她,笑容又回到了脸上,灿若少年:“那好,慢慢来。”
接下来不长的路程,总归气氛自然了些,两个人像午饭时光一样闲聊着,直到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闻谈墨家的地下停车场里。
熄了火下了车,时惜准备和闻谈墨道别自己离开,闻谈墨却执意送她到门口,说要看着她上车才能安心。
“毕竟是我把你麻烦过来的,你一个女孩子,我总得看着你安全回家。”
时惜看着他清明了些的眼眸,感觉应该是酒醒了不少,也没再扭捏推辞,跟着他慢悠悠地往外走。
不亏是市区里最顶尖的高档小区,绿化做得一顶一的好。行道两边的月季正值花期,绽放着各式各样的红。
时惜走在后面,看着前头双手插兜闲庭漫步的闻谈墨。月光洒下来,给他的周身笼了层雾蒙蒙的柔光。
已是深夜,周围安静的只剩下了一阵一阵的虫鸣,微风吹过来的时候还夹带着若有似无的醉人酒气。
像是照顾着时惜的小步子,闻谈墨步子是特意放慢了的。时惜也就这么慢悠悠地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小区门口。
闻谈墨提前叫好的专车也停在了路边。
时惜在车前站定,双手交缠着:“那,闻总,我先回去了,您回去早点休息吧。”
闻谈墨却俯身靠向她,语气有些埋怨:“时惜,不要再‘您您’的叫我了,没有朋友用‘您’称呼彼此的,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
时惜咬了咬唇:“那.....你、你早点回去?”
“好。”
“你......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再多喝点那个蜂蜜红茶水。”
“好。”
“那、那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好,放心吧。”闻谈墨笑容温柔,“你到家给我发了信息,我就休息。”
这还是朋友分别该有的对话么?
时惜脸又有些烧,应了句好赶紧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时惜看着后视镜里慵懒站着的闻谈墨一点点变小,直到完全看不到,她才泄了劲儿一般,瘫倒在座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