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谁滚呢?”马尾辫女生十分不忿,但还是被另外两个女生拉着撤了。
楚楚身上都是脚印,但她并没在乎。她把衣服里的画拿出来,完好的。这让楚楚露出笑容来,她把画夹进书里,放进书包。
周渔看着她做完这些,把她扶起来,“你怎么样?哪里疼?”
楚楚摇头说:“没事,哪里也不疼。”
要不是她回来找楚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周渔没料到楚楚对这幅画的珍视到了这个程度,宁愿挨打也要护着它。
周渔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两人从巷子里拐出来,迎头撞上一个人。周渔的注意力都在楚楚身上,匆匆道个歉就走了。
赵承何被撞了个满怀,一个跟他道了歉,一个一声不吭弯着腰,好像哪里疼似的。
她们的背影……
赵承何回过头,想了半刻,没想出个所以然。
到家后,赵承何先去了哥哥一何的房间,一何现在上大一,刚入学就传出有女朋友的消息,他还是从别人的社交媒体上看见的。他一直没当真,但联想起那幅画,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赵一何今天没画人物,画的是山水。
闻到一身臭汗味就知道谁回来了。
赵一何回过头,赵承何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今天怎么深沉了?”
“你谈恋爱了?”
“你又是听谁说的?”
“网上看见的。”
“少看。”
“你的画呢?两个女孩的那幅。”
“你找那个干嘛?”
“想看。”
“不让。”
“看来是真有问题。”
赵一何眼神飞过来,警告他:“你要是在妈面前乱说,你等着。”
“我等着。”赵承何低低地笑了一声,反正也不是真对谁的隐私感兴趣,罢了。
周渔把楚楚带回了自己家。
楚楚说不能让她爸知道她跟人起冲突的事,否则一定会挨骂,严重了还会挨揍。
起初楚楚还很抗拒去周渔家住,她怕给别人添麻烦,但思来想去,这却是对一个穷学生来说最好的办法了。
安顿下来后,楚楚跟楚建打电话撒谎说去舅妈家住了,楚建最讨厌那家人,压根就不会打电话过去确认,就这么囫囵混了过去。
宁慧和周建筑刚好在外面出差,三天后才会回来,楚楚在这里,正好能跟她作伴。
周渔把楚楚安顿在自己的卧室,给她拿了一件没穿过的睡衣,毛巾也是新的。
周渔家条件算不错的,楚楚早知道,但到了她家,切身体验又是另一种感受。踏入她家门的一刻,她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哪都不敢动,不敢碰。
周渔给她拿的睡衣干干净净,贴肤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贵重的东西,还有新开封的洗漱用品,她从来都只用肥皂,压根不知道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什么。
东西交给她之后,周渔就走了。
她想拒绝都没找到机会。
把楚楚安顿好,周渔就去浴室冲澡了,衣服里掉出个东西,是一串骷髅头手链。
这一看就是男生的东西,怎么会在她衣服里?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白天撞到的那个男生掉的。
周渔顺手就把手链扔进了抽屉里。
……
……
周渔忽然从床上爬起来,翻起从家里带过来的旧物。
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她的手表,日记本,还有一支笔,在盒子的角落里,有一串银色的骷髅头手链。
跟记忆里的东西对上了,这东西到底谁的,居然跟她一起到了赵承何家里。
周渔只把它当没用的东西,随手放到玄关,想着出门的时候直接给扔了。
门铃响了。
周渔刚好就在门口,门镜里一看是赵承何的另一个司机老林。
周渔打开门:“您好林大哥。”
“您好,我来给赵总送东西。”
老林手里拿着一个纸壳箱子,好像很重。
周渔赶紧侧过身子,让老林进来,“这什么啊?”
老林放下箱子说:“赵总之前资助过几个大学生,这是他们给赵总寄过来的土特产,我怕打扰赵总,地址留的是我的地址。”
这还是周渔第一次听说赵承何资助学生的事。
老林转头间留意到玄关摆着一盒草莓,说:“现在的草莓不太好吃,都是泡大的,还是少吃吧。”
老林是个实在人,非常照顾赵承何的饮食起居,甚至生活琐碎,听何笑笑说老林相当于他们家半个保姆,跟了他们半辈子。此人善良实在,人品可贵,跟自家人一样,所以周渔也对老林的友好劝告表示感谢。
“林大哥说的对,的确不太好吃。”
老林一笑,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他转身出门,想起什么又对周渔说:“对了,赵总他可不能吃草莓啊!”
周渔一时没反应过来老林的意思,“他不能吃?”
老林眉毛一挑,“他草莓过敏,你忘啦?”
周渔当时就愣住了。
赵承何草莓过敏?这件事她是第一次听说,上次去他公司楼下接他看电影的时候,她还带了草莓过去,但那天的草莓都让她一个人吃了。
老林见周渔表情不对,应是不知道。于是笑说:“你是不知道这件事吧?哎呦!”
老林一拍大腿,“那那件事你肯定也不知道了。”
“什么事?”
“赵总和你登记那天,因为吃了草莓进医院了,赵总没告诉你吧?”老林摇摇头,“赵总是怕你担心。”
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事会是什么反应,反正周渔此刻感觉很不好受,她还没有他的司机了解他。
“谢谢林大哥,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给他吃草莓了。”
“啊对了,还有糖葫芦——”
老林挠挠下巴,欲言又止,好像这件事不该他多管闲事,不该他张嘴,所以才十分挣扎到底该不该说。
“都是自己人,林大哥您说吧。”
老林叹了一口气,“赵总不喜欢糖葫芦。”
“不喜欢?难道糖葫芦也过敏?”
老林见她还是不太懂,想了想说:“糖葫芦是他哥哥一何喜欢的东西。”
这是周渔第二次听见一何的名字,从老林的嘴里。
“承何他妈是太想老大了,才把那些沉重的期待全都压在了承何身上,这个孩子苦哦!”老林边说边摇头。
老林走后,周渔去书房翻出了从何笑笑那拿回来的相册。
这次,她仔细地把每页都翻了一遍,照片里的年轻人只有赵承何和他的表兄妹,这些人她都叫得上名字来。
看来赵一何不在这里,并且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想不明白,周渔索性也不想了,先给赵承何道个歉再说。
赵承何已从东京返回,现在三亚开会。会后,他到海边听了会儿海浪的声音。
海风吹拂,浪花朵朵。
有小孩儿在他旁边跑过来跑过去,不断吸引他的注意。
“你在干什么?”赵承何问。
“我想跟你玩儿。”小孩儿一边绕着他跑一边说。
赵承何笑了,“你怎么不跟你这么大的小孩儿玩?”
“他们太小了,我不想和他们玩。”
“他们太小,那我不会太大了么?”
“那我也想和你玩。”
小孩儿在他身旁一蹦,脚底下戳出两个小沙坑。
他把自己的脚丫用沙子埋上。
之后又在他旁边热火朝天地堆起沙子,还说要挖一条河道,他用小水桶打了水回来,往河沟里倒,之后就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一切仿佛昨日重现。
一何离开太久了。
赵承何在小孩儿的头发上摸了摸,小孩儿仰起脸,笑容干净纯真。
沙子堆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小孩儿说:“叔叔,你手机响了。”
赵承何拿起手机,看见一条道歉信息,“对不起,我刚刚才知道你对草莓过敏,你也不喜欢糖葫芦。”
何笑笑和赵庆不会主动跟周渔提起这种事,应该是老林去过了。
“老林去过了?”赵承何回复。
“嗯,他送来一箱子土特产,说是你资助过的学生送的。”
“他跟我说过了。”
“那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跟你没关系,不用这样。”
“可我连你过敏都不知道,还让你进医院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赎罪?”
“……还没想好。”
“慢慢想。”
周渔在电话里听见风声还有浪声,疑惑道:“你在海边?会开完了?”
“这也能听出来?”
“能啊。你在海边干什么?”
“坐会儿。”
“一个人?”
“还有个小孩儿。”
“小孩儿?”
“不认识的孩子。”
“你还挺招人喜欢的嘛。”
“有什么奇怪的。”
周渔笑起来,“对对对,你老少通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绵绵情话,不知不觉,赵承何只感觉太阳低了下来,海风也冷了。
通话时间显示两个小时。
他震惊于这个数据。
两个人一南一北,横跨大半个中国,话竟比在一起的时候还多。
“生日快乐啊赵承何!”周渔忽然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你生日忘了?”
一个有攻略细则的人,怎会忘了他的生日。
“你应该会记得我的阴历生日,阳历生日,登记纪念日,初吻纪念日。”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
“从不打没准备的仗,这句话不是你说的么。”
不按常理出牌,算了,谁叫他今天过生日。
“那你今天快乐吗?应该快乐吧,我都跟你聊了两个小时了,手机都烫了。”
他能想象她笑眯眯的眼睛,蓬松慵懒的卷发。
“那就挂了吧,我手机也快没电了。”
“那你快乐不快乐啊?
“嗯。”
“这还差不多,反正今天一定要开心,爱你哦!”
好了,任务完成。
周渔准备挂电话,却听他问:“你说什么?”
“嗯?”
“后半句,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