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次日,沈落鸢头昏脑胀。

    等她回忆起昨晚的事,轰隆一下天都塌了。

    然而她无闲暇去多思,比沈落鸢生辰日来的更早的,是当今陛下的万寿宴。

    就在次日,由于是整年,今年还多了几大属国使臣进京献礼,因而声势浩大,规格极其大,当日红绸飘天,礼乐声起,数不尽数的案几整齐横行在整个大殿之外,分为男宾和女宾处。

    而沈落鸢,则处于女宾那一列,由于她父亲的职位不低,她的位置也相较靠前,至少沈落鸢能清楚看到不远处的箫昃衡……这就有些不舒服了。

    索性她吃着宴,还在摸索自己的事情,万寿日过去,她还要回去搓药丸。

    是给贺庭雪搓的,起初沈落鸢打算直接给药草,那就只有药材成本费,而且处理不好就太慢了,她和贺庭雪说好,送过去的都是成品的药丸,省得到时候药草送过去处理不当,还失了药效。

    所以最初的药丸都是她亲手搓的,大小色泽都属上乘。

    等回去后,她还要继续制点。

    在一片庆喜声中,太监唱礼。

    属国的礼大多是珍奇珠石宝玉,无甚离奇,倒是贺庭雪今日罕见地没有穿他那一身黑。英俊儿郎白衣金边,玉冠束发,吊儿郎当的懒散模样消失不见,送完礼,他回座正襟危坐,神色不明,但当他和沈落鸢对上视线时,忽而眉目扭转,就那般轻轻一笑,流俗惊嫣。

    沈落鸢额头重重一跳,又要开始了。

    果然,下一刻她周围的女眷就不太平。

    “那可是南属国的使臣?容貌当真俊朗!”

    “也不知他可有婚配,这般模样……”

    “可是估计万寿礼结束便要回去了,好可惜,京中再无这样俊朗的儿郎。”

    沈落鸢闷不做声地低头喝酒。

    虽然她承认贺庭雪的脸的确出众,但京中怎么就没有俊朗的儿郎了,她的大哥虽然黑了点,但威猛高大,而二哥芝兰玉树,一身白衣,可不具有尽显文人风骨?

    一杯又一杯酒水落肚,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停在箫昃衡脸上。

    箫昃衡表情自然,只是面色稍显苍白。联想到他的腿如今,如何一点消息都没放出,沈落鸢到底猜出对方的遐想,估计箫昃衡以为他这腿还有治疗的可能。

    因为父亲已经说了,宫中有人在暗中寻她外祖的去处。

    不死心的箫昃衡,这一次一定走上歧路。

    沈落鸢静静估量对方情形。

    沈落鸢恍惚,上一世,她已经同箫昃衡定亲了,这辈子已然不同。

    她忽就一笑,索性和左右女客浅浅交谈言语。

    突然,帝王的赐婚引起在场众人惊叹。

    同她说话的女眷酒水洒了出去:“什么?太子殿下当真要娶华家的女儿?”

    而另外一旁的蓝衣姑娘“啧啧”出声:“你还不知晓吗?当日太子遇虎,就是华媃云飞箭救下的太子殿下!”

    赐婚之事,京中早就有所流传。

    其实最初流传的赐婚对象是她,但经过猎场事变,一切都被推翻重来。

    尚书之女华媃云赐婚太子!

    尚书之女面色平静,不见欣喜。

    但沈落鸢同她对上视线后,华家之女忽就昂首歆然,接受贵门女的恭贺。

    沈落鸢只静静饮酒。

    直到中途出去小解,却被宫女带到一处宫殿换衣,沈落鸢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她警惕地看向四周,不动声色。

    似乎有人在跟随她。

    果然!

    但沈落鸢不曾想,跟着她的人是华媃云。

    沈落鸢静默转身:“为何跟着我?”

    宫女已经懂事地关门离去,华媃云一直静静看着她,神色莫名:“……我以为嫁给太子的会是你。”

    沈落鸢懒倦擦拭指尖:“为何?”

    华媃云:“你打小就掐尖儿,难道不想见嫁天底下最贵重的人吗?”

    沈落鸢终于抬眼看了她:“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若是你,我便多想想所嫁是否良人。”

    “沈落鸢!”华媃云骤然打断她,愤怒过后,突然露出一个和缓的微笑,“但现在同皇室定下姻亲的是我,沈落鸢,你是不是羡慕我。”

    “不会。”

    “沈落鸢,我-日后过得一定比你更好,我要让全都城的人都知道,我华媃云,定不输你半分!”

    “我若是你……”沈落鸢又盯了她一会儿,猝不及防的发现对方的脸上都是扭曲的妒忌和得胜后的畅快,原来上一辈子她嫁给太子,京中有多么多女子怀着怨恨,终于,她抽身去别殿换衣服,“罢了。”

    她继续往里间的换衣处走,只听到身后的大门砰然关闭的声音,是华媃云离开了。

    她却有些心情复杂。

    但凡参加宫中宴席,所有宾客都带了至少两套衣服,就怕献礼当周酒水洒了身,这是无礼的表现。

    直到她换好衣服,瞧见离屏风那一段稍远的人,倏然间瞪大了眼睛。

    轮椅上的男人,除了箫昃衡还能是谁?

    看着对方势在必得的眼神,沈落鸢无声提起一口气,她知晓,今日自己恐怕要和箫昃衡来一场硬碰硬。

    甚至还被锁上了门。

    “太子殿下,男宾的换衣处不在这里,太子殿下可是走错了地方,还是快些出去,不若被别的女宾撞到……”

    可惜不等她说完,沈落鸢就被箫昃衡拦住,坐在奢华轮椅上的箫昃衡面色苍白,但他依旧威胁着沈落鸢:“鸢鸢,嫁给我不好吗?”

    他的眼眸之中透露着强迫和偏执。

    沈落鸢礼貌退后,掩盖住内心狂涌着的不喜和厌恶,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她惶恐四望,掌心死死攥紧:“殿下你在说什么?民女听不懂,许、许是殿下酒吃多了,快让宫女拿些醒酒汤来……父、父亲还在等我,我现在要……”

    话音未落,就被箫昃衡抵了起来:“鸢鸢,我知道你能听得懂,你嫁我便能成为一国贵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宫能给你无上的尊容,甚至,本宫能为你遣散后宫!”

    沈落鸢忽就气笑了,箫昃衡还有什么脸面说这样的话。

    一国贵后,遣散后宫?

    呵,哪一条上辈子的箫昃衡做到了?

    “殿下,还请勿说胡话,你已同华家的小姐定了亲,这般言语恐怕会伤了华家的心。”

    箫昃衡的脸色蓦然一变。

    沈落鸢已经重重推开了箫昃衡的轮椅:“殿下,民女要归席了。”

    “鸢鸢,不许走!”箫昃衡尖利的声线此起彼伏。

    沈落鸢涨红了脸:“殿下!”

    “我知道你还记得我,你我本是十年恩爱的夫妻,鸢鸢,难道这辈子你还要嫁于旁人?”

    沈落鸢大惊失色:“殿、殿下你在说什么?殿下,你可是失了魂?!”

    “鸢鸢,别同本宫置气,猎场之中,本宫已经看到了你,你放下弓箭不救难道还没消气?本宫已经赔上了这双腿,鸢鸢,要是你消了气,就帮本宫把这双腿治好,我们还是恩爱夫妻!”他甜蜜而疯狂地靠近她,苍白的脸上闪着权力与欲-望的褐红,“鸢鸢……我们本就是夫妻啊!”

    夫妻……

    好一个夫妻。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个词更让她作呕的!

    沈落鸢面上惶恐惊惧,暗里沈落鸢同样暗惊恐万分,她不曾想,箫昃衡会丧心病狂地将这一切全挑开。

    箫昃衡这是疯了吗!

    但此事并无证据,除却她的父亲和兄长,又有谁会相信这番言论?

    眼下她就是个害怕畏惧的小姑娘:“殿下,不,你这个臭妖怪!你不要吃我……我……身上有开了光的寺庙香囊,你吃了我功德会大损,连阴曹地府都不收你!”

    疯狂的挣扎中,她大力将箫昃衡推得远远的,直到那张狰狞的面孔不再靠近她的身体,沈落鸢恶心到剧烈跳动的心脏才重新恢复平静。

    无论箫昃衡怎么靠近,她都灵活的避开。

    只是这道门被紧紧地锁了起来,暗处光影模糊,沈落鸢的眉头紧皱,仿佛箫昃衡就是一只猛虎恶兽,即将将她倾头吞噬!

    但她势必不能让箫昃衡得逞!

    “救命啊!来人啊!太子殿下中邪了!”

    “快来人!这里有鬼!有鬼啊!”

    “谁来救救我!太子殿下疯了!”

    她凄厉的哀嚎瞬间响彻了整个大殿,而箫昃衡的脸色却越来越黑,甚至混乱之中,他的脸被沈落鸢甩了好几个巴掌,“啪啪啪啪!”又疼又响,沈落鸢锋利的指甲还划过他的侧脸,箫昃衡伸手摸去,掌心一片血红。

    箫昃衡彻底燃起怒火:“沈落鸢,你以为今日还有人救你吗!”

    沈落鸢发狂一般地拍动门扉,她屏息,刻意不去嗅闻荡着一层浅草气息的空气。

    心里却在迅速的估念着什么。

    箫昃衡尚且不知,偌大的宫殿已经被他的人锁住,今日这大殿只有他和沈落鸢,而沈落鸢不过是一妇人,箫昃衡阴测测地笑着,脸颊带血,他却痴狂地推着轮椅一步一步靠近:“沈落鸢,我不管你记得也好,还是忘记也罢,总之,今天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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