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
林景星看着弹出来的审批,他停下手中的工作,盯着申请人一栏中的“奚泠泠”片刻,点下了同意。
“您的离职申请已通过。”
奚泠泠看着没费多久就拿到的离职单,心里没有轻松畅快的感觉,反而是怅惘不舍,浑身都提不起劲,失落悲伤一齐蔓延,让她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这是她过得最为漫长的一天。
在流淌的每分每秒中,她打起精神收拾东西,从中午到了黄昏,远处地平线上落日余晖未尽,昏黄的日光倾斜落地,无端令人酸涩,如感迟暮,万物终结。
她就要告别熟悉的一切了,去往全然陌生的地方,也许那里很好,也许那里不好,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继续后退了。
“下班。”
如同每一个下班的日子,林景星走出办公室,接过她的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他只是稀松平常地带着她回家,一路沉默,家里没有开灯,黑暗压抑。
“哐——”
她的东西被随意放下,发出一声重响。他没有开灯,只是背对着她站在门口,声音平静:“后天几点的票?”
“五点。”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却还要问一句。
“恩。”
他应了声,没再说话。
沉默如水般涌来,将整个房间淹没,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他,向自己扯来,然后她闭上眼,踮起脚向他吻去。
“我很想你。”
明明还没离开,却已经开始舍不得他。
她没有退开,而是一直压在他薄薄的唇上,不得其法地蹭着,生涩保守,光是亲他就已经耗费了她的全部勇气,她实在不敢再做其他动作。
许是见他没有反应,只是冷冷地站着,被动地吻着,奚泠泠有点生气,她张开嘴,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像是小猫挠过,令人心痒难耐。
在她准备合上微张的唇齿时,他忽然抱住她,用力地吻下,不准她就这样临阵脱逃,只是一味地贪婪地抢夺着她稀薄的空气,唇齿相接,吸得她发痛,却无处可逃。
“如果继续下去,我不能再控制了。”
他拉开些许距离,鼻尖相抵,眼神灼热,目的明确,他的吐息扑面而来,似燎原烈火,牵一发而动全身,再不可收拾。
“唔——”
她的回答是悸动的亲吻。
他身上热度惊人,热意滚烫,经由肌肤传达,勾着她一起沦陷,在黑暗的玄关处,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呼吸交缠,哐当两声,他也许碰倒了什么东西,但是他也顾不得了。
“——”
在一声惊呼后,他伸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急切地走向房间,奚泠泠伸手抱住他宽阔的脊背,栽倒在床上。
他年轻蓬勃,身材瘦削,是漂亮的薄肌,蕴含惊人的爆发力,皮肤光滑白皙,让人忍不住想用力在他身上留下几个痕迹,那一定和他相得益彰。
“嘶——”
不约而同地响起两道抽气声,一道是奚泠泠咬牙发出的,从喉咙里溢出的丝丝痛楚,令她眼前一黑,手指颤抖地攀着他,在他的肩头留下深刻的刮痕。
他也没好到哪去,汗如雨下,声音完全变了调,神色隐忍,似痛苦似欢愉,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好点没……”
“我……”
奚泠泠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艰难地回应,她小心地喘着气,哆哆嗦嗦地环着他,在这种情况下,她除了抱着他,别无他法。
可也偏偏是他,造成这样的状况,不上不下的,卡人地紧。
她终于明白他说的半山腰最难走的意思,是各方面地纠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况且,他明摆着是不会后退的。
“呜——”
她呜咽着,扑腾间控制不住地在他身上胡乱地抓着,听得上面抽气连连,却还破釜沉舟,一鼓作气地横冲直撞着。
次日。
房间里窗帘没有拉开,将鼎盛的日光挡地严严实实,奚泠泠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光着手臂摸索手机,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费劲地去看时间。
12:15
居然已经到中午了,但是她没有一点感觉,甚至还不想起来,她放下手机,跌回床上,浑身酸痛,没什么力气,嗓子更是哑的难受,活像被一团火烧干了似的。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缩在被子里,不想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她从没想过他的力道是这样的大,掐的她腿上还隐隐作痛,但这还不最严重的,她的腰简直快断了,直不起来,犹如瘫痪老人,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醒了吗?”
他探出头来,轻手轻脚地望房间里看。
“没醒。”
她躲在被窝里,声音也闷闷的。
林景星连人带被子地抱住,他看上去好极了,脸上带笑,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他伸手扯她的被子,奚泠泠揪着被子不肯露出来,两人展开拉锯战,拔河似地抢着被子。
抢到最后,奚泠泠气急败坏地掀开被子一跃而出,脱口而出:“你总是这样。”
“哪样?”
他故意反问,盯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奚泠泠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她到底是脸皮薄,许多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想骂他也无从下手,生怕他又兴奋起来,死不要脸地扒着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林景星已经又扑了上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床头,压低嗓音:“这样?”
奚泠泠挣扎两下,唯恐他又来一次,率先拒绝:“我不行了。”
“起来吃饭了。”
他顺从地放过她,奚泠泠有些怀疑,没想到这次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了,他迎着她的目光,露出个促狭的笑容,摆明了是逗她玩。
“啪——”
奚泠泠气的牙痒痒,抬手打了他一下,他没躲,反而说:“能不能换个地方打,这里受伤严重。”
他指着肩膀,又示意脖子上惹眼的抓痕,意有所指。
奚泠泠立刻缩回手,坐在床上看着他捡着地上的衣服,随手抖了抖,然后堆在一起收拾了出去:“我洗衣服去了。”
一根细细的带子从他的臂弯处垂下,随着他的步伐晃荡,奚泠泠注意到了,仔细看了一眼,认出了她的一件衣服,顿时脸色爆红,恨不得再次埋起来。
她咬唇,好险忍住了提醒的话,视线也飞快收了回来,控制着自己不要往那边看,免得提醒了他。
好在他没有注意到,只是走了出去,没多久,洗衣机开始运作,还有水流哗哗的声音,他扬声催促道:“汤要冷了。”
“来了——”
奚泠泠提高声音,回答他,慢慢地下了床,然后发现自己没有衣服可穿了,她的衣服都在自己的房间,但这里,是林景星的房间。
她纠结半晌,打开他的衣柜,找了件长风衣先套上了,然后扒着门框找寻他的身影,目光穿梭,最终停在阳台,他正站在水龙头前洗衣服,手上沾满白色的泡沫。
见他在洗衣服,没注意这边动静,奚泠泠光着脚偷偷摸摸地快速向着自己的房间跑去,林景星余光扫到一个长条人影划过,眉头微动,唇角勾起,露出抹浅浅笑意。
“也不嫌热。”
他认认真真地洗着衣服,其他衣服倒是无关紧要,往洗衣机一扔就行,但是这种衣物还是要手洗才行,不过一两件,没一会就搓完了。
等奚泠泠穿戴整齐别扭地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桌子上烤面包了,白衬衫外边罩了一件围裙,他眉眼安静,额上碎发洒落,手上稳稳地端着盘子,桌子上的三鲜汤还冒着热气,汤汁鲜嫩,清淡适宜。
他收敛了许多,在她对面和她一起吃着早中餐,没有过分开玩笑,这让她自在不少,不知不觉地吃了大半碗。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叮当声音,阳台上晾着刚洗好的衣服,洗衣机嗡嗡作响,阳光映照整间屋子,她无端生出一种感觉,他们好像老夫老妻,没有经过多少刺激的阶段,也没有你来我往的桥段,更没有吵过架闹过矛盾,这让她很是惊奇。
奚泠泠放下碗筷,托腮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游离,寸寸描绘他的面容,现在想来,他总是不动声色地包容着,那些倔强不服输的劲一次也没有对她使过,除了昨天。
其实这样的平淡的日常也没什么不好,她更喜欢安宁的日子,不会耗费太多精力,也不会太累。
“你最喜欢我的脸还是别的地方?”
他没有抬头,不挑食地清扫着剩下的食物。
奚泠泠愣了下,脑海中思索起来,她见过他许多样子,但要说最喜欢的,还是他的锐气昂扬,她说:“我喜欢你决断的时候。”
“为什么?”
她笑了笑,毫不吝啬地夸奖:“因为很帅。”
“嗤——”
林景星跟着笑起来,说:“你总是能让我平静下来。”
他会带着她一往无前地追逐理想,但她也会稳稳地接住他,像最可靠的港湾,让他能够停歇,风会肆意前行,也会柔和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