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没什么心事的裴孔雀按照近期更新的固定日程表，快速复习总结了一遍白天新学的知识，放心地倒头就早睡。

    谢知之照例回到意识空间里，准备查看平板上收到的支线任务二奖励。

    目前为止，位面管理局一直给她一种偶尔靠谱，偶尔极其不着调的观感。以至于点开平板上“相册”的图标之前，她事先做好了提高承受力的心理准备。

    过往查看的两个原剧情片段都是裴率相关，一次是生前的最后一点影子，一次是死后被提及……沉浸式观看时，总给她同样的悲伤中带点不愉快的情绪体验。能想得开纯靠事后复盘时，她个人比较积极乐观。

    而裴率自我攻略值满五十附赠的那次随机奖励，时长一秒的截屏视频则又是另一个极端，短得只能让人身处“太坑了”的感叹。

    不过从那一次起，奖励开始显示时长了。

    谢知之看着这次的奖励。没被点开之前，原剧情片段就像普通平板上的视频一样，在右下角显示时长：“09:24:32”，它的封面是一片神秘的漆黑。

    “这次奖励的片段也太丰厚了吧？”谢知之感动道。她终于欧了一次吗？

    九个小时二十四分三十二秒，看时长都觉得一定是非常关键的剧情！

    0807号赞同地点头：“做好心理准备。”

    谢知之点开了最新奖励。

    没有第一次奖励的同款拉扯感，谢知之眼前一黑时心里就迅速有了猜想：那这次应该也是用原剧情片段里的“自己”视角？

    四周窸窸窣窣的翻页声与签字笔书写的沙沙声响中，她最先看清的是——

    “20XX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

    “语文”

    谢知之满脑子只剩“？！！”的同时，清楚地认出了试卷上移动着勾画的手：果然，也是她自己的。

    题目，毫无疑问，也正是她原时间线里才考过的那套。

    那，这不就是让她又体验一遍高考？

    0807号一早就解释过，奖励的剧情片段是她或者裴率在原剧情中的关键节点相关。

    Fine，在她考上比本科更强的研究生学校，或者做出超越高考成绩的人生成就之前……的确无法否认，高考就是对目前的人生很重要的关键节点，简直是可以让人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程度。

    九个多小时的时长，霎时也变得很好理解：语文和文综各两个半小时，数学和英语各两个小时，再加上她已经不记得标准时长，但实际考试时确实没考多久的英语口语……完全可以对应这个总数。

    但是……跟着原剧情中的“自己”，重做她甚至还没忘光的高考真题半个小时后，谢知之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在体验原剧情片段时，尝试联系0807号：

    “统统啊，这个原剧情片段……应该可以中途离场吧？或者你给我开个至少二十的倍速？”

    “立刻为您办理。”

    伴随着0807号机械的一声轻笑，她眼前又是一黑。

    谢知之回到意识空间的书桌前，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时长令人心下一喜，内容令人心下一痛。”

    “知不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之一，就是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在高考考场上，最近还没有复习啊！！！”

    “这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啊？”

    “当然是奖励昂。”0807号安慰道：“原剧情片段里，也不用现在的你自己答题啊。”

    谢知之已经下意识地伸手向书桌下的抽屉。先前为裴率的半期考试做准备，她在意识空间的书柜里搜罗到了自己高中三年的所有笔记，但只复习了他半期会被考察的范围。

    “现在的我没有掌握答题的权力，才是最恐怖的点吧。”她翻动着记得整整齐齐的笔记，被原剧情的高考片段惊扰的心情缓缓平复。

    0807号：“……不能理解。”

    这一晚，因为支线任务二的奖励内容实在超出了谢知之的预料，而她又并没有要向裴率提前透露高考真题的打算，原定的计划表里一下子就新空出了大段可自由支配的时间。

    谢知之决定整理一下最近的灵感，再向公众号投稿。

    近期发生的事情其实还挺多的。学习小组的成立和相处……在焰夏的兼职和游戏五排……都挺适合写“群像”，谢知之想了想，反正是短篇，再叠加蹭个热点的话——

    那就群像加万人迷吧！

    裴孔雀的颜霸优势实在令她难以忽略，但在他本人身上，却很难收集到“万人迷”体验的第一手素材。

    和他小时候略有不同，现在的裴率对待身边同学，划下了十分清晰明显的边界线。

    谢知之能明显感觉到，焰夏兼职的两三天，她原本打得火热的伙伴氛围……等裴率拿回控制权，就散了大半。在组里，他除了对何光尘话多，有个朋友的样子，其他人就完全是有事会说话、有游戏也能一起打的搭子关系。

    然而，性格魅力才应该是“万人迷”最重要的特点……

    幸好，她本来就不准备写万人迷男主。

    0807号看着谢知之一想通就下笔如有神地唰唰写大纲：“咳……我感觉，宿主大概接受不了这种剧情。”

    “不重要的。”谢知之说，“裴孔雀不在我的读者受众画像里。我写故事又不是想让他看的。”

    端午放假的前一天，正是定下需要全校大扫除的本周五。

    清早上学的路上，习惯了早起早睡的裴率精神风貌极好，甚有闲心地和谢知之聊天。

    “我还以为，你这两天应该还会有所行动。”

    谢知之疑惑：“行动什么？”

    裴率道：“阻止你那位朋友早恋啊！还是说，你想开了，决定顺其自然地摆烂放弃。”

    “没想开，没放弃。”谢知之双手抱臂，“只是行动时机没到。”

    “这两天能做的，无非是提前跑去学校收发室把小红给她的信拿走，或者呃，偷看……？那有什么意思？”

    在她原时间线的经历里，游棠之都没和她提过他们高一通信的事情。

    发现“友爱信箱”之后，谢知之当然也一度怀疑过，又是她隐瞒太多。

    但想到最后彻底决裂前，游棠之的最后一封信都还在历数论证小红对她的好，以及他们的爱情多么纯粹……那么，像“两人未正式相识，就已互通书信，透过纸面文字‘灵魂’相交”这种，搁小说里都能成为极其浪漫和过分有缘的糖点，游棠之不该绝口不提才对。

    除非……她确实不知道高一通信的就是小红？

    何况，种种疑点暂且不论，偷或偷看别人信件，肯定都是违法不道德行为。

    “那就好，”裴率打趣道，“这两天我可是担惊受怕，就怕系统你一时上头，会支使我共谋坏事。”

    “宿主是我轻易就能支使的？”谢知之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再说，共谋的时候，你不会拒绝吗？”

    裴率不提她可以强行征用躯壳的事，挑眉道：“你试试昂。”

    “切。”她冷哼，“不、屑、为、之。”

    裴率和白树刚成为隔着银河的同桌时，白树还有心观察一下“情敌”的动向，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一方面，继篮球赛的合作之后，裴率与他之间又多了游戏的“合作”关系，尽管主要是裴率负责带飞……总之，拿人家的手短。另一方面，裴率虽然上课不听讲，但仔细观察起来，也很容易发现：这小子，真有在按自己的思路疯狂地自学！

    白树的成绩不如凌霜与何光尘，抛开自信不谈的时候也深知自己不是天赋怪，所以他还看得出裴率这一手的勇气和魄力：裴率竟敢上课完全不跟老师的思维走！

    而他自学的材料，却是依照着当天会讲的内容，从他没打好的相关基础开始由浅入深准备的……每天的课堂作业也从未再落下过。

    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至少自学材料就不是裴率自己能弄出来的，但也不是谁都能抗住上课不听讲的心理压力，同时还高度专注于自学的。

    他不喜欢裴率，但这方面还是肃然起敬。

    裴率就这么和白树相安无事地同桌了一个多月，能感受到对方细微的心态变化，但谢知之和他都对白树没有什么研究的兴趣。

    他要是知道白树居然惊讶他能抗住上课不听讲的心理压力，大概会更惊讶：上课不听讲，难道不是学渣一直以来的基础操作吗？

    他们向来都是两耳不闻地专心搞自己事的，比如，不听讲丝毫不会影响他们上课安静睡觉时的睡眠质量。

    而无论老师教学质量如何，都要让裴率学会高效率地上课听讲，这项想起来都觉得艰巨的任务，谢知之则准备放到暑假铺垫，下学期开学第一个月，也是她任务期限的倒计时里进行。

    由于全校大扫除，本周五的班会课取消，变为了清洁卫生时间。

    吴老师带着上次班主任会议的分配结果来到教室，宣布高一五班被分到的公共卫生区域是实验楼包括教室在内的三四楼、操场边上的乒乓球桌区域和图书馆一楼的阅览室。

    学习小组组长抽签后，汇集的结果是：有三个六人小组加一个七人小组被派往实验楼，剩下两个六人小组去操场，最后两个七人小组去图书馆。

    去图书馆的，恰好就是裴率组和白树所在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