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程家已经有几日了，她除了每天去桃林收集桃花制成各种各样的桃花糕点以外没有任何额外的事情。
几次出去逛街还能碰到前来人间的凌欲。
她不敢让凌欲知道自己来了人间，每次看见那狐狸都马上躲的远远的。
“阿莲这糕点还真是不错，林公子都亲自写信夸‘我’手艺精尽了呢。”
她手里拿着一块精致的点心，似笑非笑的看向牟娘。
“都是姑娘‘学’的好，天赋极高，奴家只不过稍做指点，姑娘就‘做’了出来。”
牟娘心领神会，夸赞起来，她点点头，摆摆手吩咐牟娘离开。
“姑娘一直这么着也不是个事，万一以后去了林家，可怎么……”那奶娘关上门，担心起来。
“她倒是个有觉悟的，以后就随我一起嫁入林家。”
“老奴上次可听说阿莲姑娘送糕点的时候，差一点撞上了林公子，让她一起去林家，万一事情败露姑娘的名声可就……”
奶娘没有接着说，而是看向程棠，等她做决定。
程棠仔细想着，这么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人是活的，只要是活物就会有纰漏。
“奶娘去备一副哑药，等成了亲就给她灌下去……再去南岸把她那病秧子夫君和孩子接来，多简单的事，你们呀，都想太复杂了。”
她吩咐完，又拿了一块桃花糕细细品尝起来。
“阿莲这手艺还真是不错呢，怎么吃也吃不够，我还真想把她那双手砍下来，放到本小姐身上……只失去嗓音还是便宜了她了。”
“放心吧奶娘，她一介奴仆，不会翻起来什么风浪的，等我和林公子成了亲，就立刻去喊了她的夫君和孩子来。”
程棠亲昵的拉着那奶娘的手，撒起娇来。
“好，好，姑娘自己有打算就好，奴这就去准备哑药，姑娘就安心待嫁就好。”
林程两家的婚事近了。
林级不再频繁的前往程家，新娘子和新郎官往往在成亲的前几天按照约定不能见面。
红菱红灯笼红喜字挂了起来，深深的刺痛着牟娘的眼，临近成亲事情多了起来，她也被喊来程姑娘的房里。
“阿莲，帮我把嫁衣脱下来。”
穿着大红嫁衣的程棠看起来娴静又端庄，红色的光反照在脸上，显的整个人愈加漂亮。
“阿莲，我终于要嫁给朝思暮想的人了。”
她叹息一声，悄悄看向牟娘。
在林家还没有这么大名气的时候，林级也不过是她的一个玩伴。
那时候，他每次拿到新的糕点都会第一时间带给她，父亲不让她出去，他就悄悄从狗洞里爬进来，然后再爬出去。
可是，林级的父亲突然得到了天子的赏识成为了，带着他去了北方。
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可惜程家家道中落，最后也只能来投奔林家来。
而林家又没有什么官职，娶不了官家女儿，还真是天作之合呢。
程棠突然睁开眼看向牟娘：
“你说，他心里真的有我吗?”
“林公子和姑娘的感情伉俪情深，公子的心里当然都是姑娘的……”牟娘思考一番，接着解释：
“奴家觉得，姑娘要是在成亲宴上，给公子带去自己亲手做的麻雀糕，想必公子一定会更高兴的。”
“你倒是有心了，那就等明晚洞房之前，把麻雀糕带来给我。”
“是，姑娘”
服侍完程棠，牟娘回到屋子里，夜色将近，她刚准备离开，那奶娘便带着几个家仆端着件衣服打开了房门：
“这是我们姑娘给你准备的衣服，穿着喜庆，接亲的时候就站远点别让外人看了你这面纱去。”
那奶娘摆摆手，几个家仆便把那衣服放上了桌字。
“今日你就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做些糕点来。”
“是。”
牟娘陪着笑送别了奶娘，等了半宿才离开，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但已经没有多少家仆出入了。
她直接化身麻雀悄悄飞离了程宅，直接一路上飞去奇妖城的门口。
几个人类看她没有斗篷本来还在笑嘻嘻的打趣，看她直接走了进去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姑娘并非常人。
唏嘘一阵也各奔东西。
一路来到自家院子里，城内的人类似乎多了起来，她来不及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这些天，你去人间干什么?”
推开门，白猫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我早说过，奇妖城关不住你。”
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她违背了自己曾经的承诺。
“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你从小就机灵，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白猫见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叹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瓶子。
“您已经知道了，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
她紧张的看向那瓶子，那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神药”。
“我心意已决，还请一叔成全。”
她说着，那白猫手中便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光球，慢慢笼罩在她身上。
突然间，两个半透明的人走了过来。
“爹，娘。”
她哽咽着看着走过来的人，穿过她，走了过去，亲切的喊着小莲牟的名字。
“答应爹娘，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再踏足人间，好吗？”
幼小的孩子并没有发现爹娘的异常，也不知道人间是什么意思，只是开心的应着，以后再也不去那个叫人间的地方。
作为使者的白猫出现在牟娘眼前，他依旧是一副书生模样从未改变，他走过去像黑白无常一样手一挥便收集了白莲麻雀的魂灵。
“可怜，你们且安心的去吧，小姑娘那边我会替你们照看。”
那二人向白猫深深鞠了一躬，便彻底消失了。
他还以为他们的苦难已经到头了，万万没想到牟娘还能碰到林级来。
他不知道那林级究竟几分真心，只能渡给那小姑娘一些灵力来，关键时刻可以救她一命。
白光逐渐消散，眼前也已经变回了那个屋子。
“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药剂，你且拿去用吧，这药……”
还未说完，便凭空消失了。
那林家作恶多端，就放手去吧，他们早晚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个代价由牟娘来也未尝不可。
那药粉还是整个奇妖城不可多得的宝贝，能让人在半年之内失去身上所有的技艺，感受到多种痛苦，却找不到原因，最后不治而亡。
牟娘拿起那药瓶打开，果然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她顾不得多想，迅速离开返回程家。
“阿莲姑娘，阿莲姑娘，你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要直接进去了。”
刚飞进来，就看见几个侍女围在门外准备推门进来。
她赶紧带上面纱，走到门边。
“几位姐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明天就是姑娘成亲之日了，你怎么还能睡得着，还不赶紧去准备上好的糕点来。”
几个侍女几番敲门不开早已失了耐心，急匆匆的说完不等牟娘回话扭头就走。
牟娘也顾不得休息，攥紧手心里的药剂就去了庖厨，看来糕点还是要做两份为好，程家没害过她，她也不会贸然伤害程棠。
天还没有亮，外面就已经忙碌起来了，几个家仆压低了声音悄悄讨论着这亲事。
但是程姑娘和林公子的天作之合，已经是尽人皆知。
“这是姑娘亲手所做的麻雀糕，拿给姑娘尝尝。”
她端着那一盘精致的糕点，站在新人的门外，静静注视着这院内的摆设，而门内，是林级将要过门的夫人。
“姑娘说不必尝了，你跟着送陪嫁的一起去林家，直接摆在喜房的桌子上，问起来就说是我们姑娘亲自给林公子准备的。”
“是。”
目送着那丫头离开，她马上回了庖厨取出另外一份糕点，置换以后去了放陪嫁的屋子。
程家虽然落魄，但是给的陪嫁还是看得过去的。
过了一段时间，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新郎官过来了。
“都打起精神来，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以后就不用在这院子里干事了。”
那管事的人穿着喜气的红马甲冲大家喊着，大家都来了精神，终于盼到姑娘出嫁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远了，管事的急忙招呼大家拿好东西跟在队伍的最后。
街上人很多，那红色的花瓣落的到处都是，终于走到了林宅。
“站着，这位姑娘，请问你是……”
“回姑娘，这是我们程姑娘给林公子亲自准备的糕点，吩咐奴家放到新房里去。”
“既然是未来的少夫人亲手做的，那你跟我来吧。”那家仆引着牟娘一路过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林宅里的红色，和程家相比更加多见，所见之处都有鲜红的色彩，红菱飘荡着，红喜字也贴的到处都是，树上挂了红艳艳的灯笼，烛台上全换了红烛。
“虽然说我们公子不缺什么糕点，但是既然是少夫人亲自准备的，还是放过去为好。”
“您说的级是。”
“就放到这吧，呦，还是我们公子喜欢的麻雀的形状呢，少夫人有心了。”
“你就放在那。”
那家仆打开喜房的门，指了指那张红木桌子，示意牟娘放过去。
她把那盘糕点从食盒拿出，郑重的把它放到那桌子上，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
“多谢姑娘指路。”
牟娘放好糕点就回了奇妖城内，她看着剩下的麻雀糕，回想起她好久之前为了他偷偷学习糕点的样子。
林级啊林级，你害了我，我怎能让你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