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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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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弦怎么也没想到,这树妖的真身竟然是株幼苗。

    苍邺道:“在吸食那些美梦之前,这株幼苗还是一颗种子,进入幻境的人越多,美梦就越多,它逐渐从种子生成幼苗,最后长成百年老树。”

    “只是这个过程太慢了,需要大量的美梦供养。”

    大量的美梦供养,也就意味着要死大量的人。

    不过好在,他们找到了树妖的真身。

    娄弦看着那株幼苗,她正伸手去触,水球中的幼苗突然生出藤蔓缠住娄弦的手腕,企图将她拽进水球中。

    娄弦面色一惊:“姓苍的!”

    话音一落,苍邺化身一道珠光落进娄弦体内,随即二人没身于水球之中。

    水球波动一阵,随后又化为寻常。

    石室内静悄悄的,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水球中,娄弦站稳身子,看着四周漂浮的碎片,里面都是关于她过去的画面。

    在刹冥台被人欺负的日子,母亲撕心裂肺咒骂她的日子,还有她血洗刹冥台最后坐上尊主之位的画面,过去的种种都在此刻被重现。

    苍邺入了娄弦体内,自然能看到娄弦所能看到的一切。

    他借着娄弦的眼睛盯着一处碎片瞧。

    那是她冲破九巨山脉的画面。

    画中人手持一把天悲戟,悬立空中,红裙肆意舞动,只身面对侵犯来敌。

    那是他刚化龙之际,身体最是虚弱,也是在此时,远处压来一片黑漆漆的毒障。

    那毒障看的不清,直到嗡鸣声靠近,这才发现那黑压压的毒障原是成群的黑虫,它们挥动着翅膀,密密麻麻朝苍邺涌去。

    赤蛟甩尾,长须乱舞,可黑虫实在是太多太密了,它们钻入赤蛟的鳞甲,啃食其血肉,深深钻进其皮肉之中。

    烛祁的人就是在此时趁机杀来。

    就在苍邺准备拼死一搏时,那冲破封印的女子竟会冲到他前面,替他杀退这些人。

    体内一道声音传来:“原来被困在九巨山脉的魔头,是你啊。”

    “你的秘密真多。”

    娄弦听着体内苍邺的话,忍不住道:“你借机入我体内,总不能是为了窥探我的秘密吧。”

    若非想借苍邺的力量,娄弦怎会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

    二人话还没说完,一道缥缈虚空的声音从水球中传来。

    “真没想到你会找到这儿。”

    碎片中原本关于娄弦的画面瞬间变为女子的一张脸。

    那是一张妖艳至极的脸,额间一抹绿藤印记,眼尾上扬,尽显蛊惑。

    她眼帘一遮,树妖的脸从碎片中再次消失,只留下遥远的声音:“你想救你的朋友?可他未必想走呢。”

    碎片中出现唐渡的脸。

    可乍一看又有些不一样,那是十几岁的唐渡,脸上还有未褪的稚气,而他的身旁还有个年长些的男子,慈眉善目,一身正气。

    他们坐在槐树下,吃着馄饨,有说有笑,时不时还逗弄桌旁的小灵蛇,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这是唐渡和他的师父?

    娄弦收回目光,对着虚空处道:“废话真多,我管他想不想走!”

    娄弦目光一厉,抬手幻出天悲戟朝那碎片打去。

    碎片化为虚无,穿戟而过。

    娄弦又回身朝另一碎片打去,这些碎片仿佛只是空气,根本触碰不到。

    树妖尖利的笑声从虚空处传来:“你杀不死我的。”

    话音一落,原本放着画面的碎片瞬然冒出几根藤条朝娄弦攀来,娄弦跃身躲过,那些藤条又快速钻回碎片之中。

    树妖似乎料定娄弦没有还手的余地,那几根藤条如蝇虫般时不时朝娄弦攀来,娄弦杀去,又快速躲回碎片之中。

    几番之下,娄弦躁怒起来:“你耍我?”

    树妖发出脆灵灵的笑声,带了讥讽:“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没了魄天炽火,你什么都不是。”

    “明明憎恶娄焱给的血脉,却又离它不得,可悲啊。”

    树妖刺耳的笑声传进娄弦耳里,她抓着戟柄的手紧了一紧。

    察觉到娄弦的杀意,苍邺在她体内提醒道:“别乱了分寸,她在激你。”

    几根藤蔓再次钻出碎片朝娄弦攀来。

    娄弦目光紧盯,沉了声音答:“我知道。”

    就在藤蔓快要触到娄弦时,这回她不再杀去,而是引了天悲戟将那藤蔓缠住,又转臂回旋,将那些原本困她的藤蔓相结到一处。

    大概是察觉到娄弦的意图,树妖企图将藤蔓收回,却被天悲戟牢牢定住。

    娄弦松开手,双手运气,将苍邺给予的灵力聚集到一起。

    第一次与苍邺交手时虽觉他修为不低,这回调动他的气运,力量却比想象中还要大些。

    一团蓝光在娄弦掌心越凝越大,裹着几道电闪,气势逼人。

    树妖惊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娄弦动作不止,几乎是要撑到极限。

    喉间腥甜气涌上,鲜血从嘴角流出,蓝光照在娄弦脸上,映出那张充满戾气的脸。

    连苍邺都觉得娄弦过于用劲了:“喂!你要把自己……把我榨干吗!”

    娄弦哼哼两声,充满怨气道:“谁让她提,那个人的!”

    伴着刺眼电光,一道蓝色光球倏尔朝天悲戟打去,那些藤蔓惊惧急了,拼命想从天悲戟中解脱。

    光球越来越快,化为一溜火球炸在藤蔓上,顺着藤条,火势快速蔓延至碎片之中。

    碎片如轻烟逐一消失,伴着难闻的腐焦味儿,树妖痛苦的尖鸣声从虚空中传来。

    一阵炸裂巨响,娄弦眼前一白,亮的她睁不开眼,而后是剧烈的晃动感。

    周边有碎石落下,娄弦又回到了崖洞之中。

    “快走!此处要塌了!”

    苍邺从娄弦体内出来,看着那株快速枯萎的幼苗,二话不说拉着她朝洞口跑去。

    苍邺将娄弦带至花海处,原本迷眼瑰丽的花海早已枯萎一片,变得死气沉沉,还伴着令人作呕的泥腐味。

    “原路返回,我就不同你一块儿去了。”苍邺站在原地,抬手解了手腕处的束缚。

    发带回到娄弦手中,她看了看,欲言又止:“你……”

    算了,此处他来去自如,想离开比谁都容易。

    娄弦将话咽了下去,头也不回朝密林中跑去。

    那抹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处,苍邺站在原地,抬手看着腕心,那里还留有被发带磨红的印记。

    苍邺腰间的玉贝忽而发了光,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主人,你在她体内看到想看的了吗?”

    “看到了。”苍邺放下手腕,“她不是烛祁的人。”

    还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玉贝追问:“那以后你还盯着她吗?”

    “不盯了。”苍邺化为一缕蓝烟消失在花海中。

    这女人是一点也不客气,明明是借,结果耗费他这么多精力,这回可得叫柳式通好好补补。

    ……

    密林中不知何时燃起了大火,娄弦捂住鼻子,挥开眼前的浓雾。

    有不少人从幻境中醒了过来,可又未完全回神,一脸痴呆茫然的模样。

    还有些人不舍幻境中的权贵美梦,又哭又嚎,大叫着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说着一些要回去的话。

    火势蔓延,场面却失控起来。

    几人一言不合扭打在一起,嘴上神神叨叨说个不停。

    娄弦拨开这些人,费劲找着唐渡的身影。

    方才杀树妖时强行运力,苍邺一脱身,娄弦便觉头重脚轻,一副随时要倒地的模样,可她依旧没有找到唐渡的身影。

    她强撑着身子,翻遍一具又一具身体,可都不是他。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娄弦。”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周围的喧嚣都不见了,只有这一个声音在回荡。

    娄弦回头,看见唐渡站在不远处看她。

    周遭火焰烧着,二人在火光中对视。

    这不是幻境,是真实的彼此。

    唐渡下意识朝前迈出一步,朝娄弦走去。

    她的裙角不知何时污了一块,染了灰渍,嘴角也挂了伤,撑到现在大概很是不易。

    “你在找我?”唐渡看着那双不同往日张扬的眼睛,竟藏着一丝担忧。

    幻境最后崩塌时,他耳边是万民哀嚎。

    大火烧光了村子所有人,巨蟒发了狂,吞下一个又一个村民,肆无忌惮的虐杀着村子。

    他呆滞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生性纯良的小灵蛇会变成这副模样。

    师父为了保他,甘愿被灵蛇吞进肚子,最后同归于尽,双双葬身火海。

    后来他无数次从梦魇中惊醒,这才明白那场灾难是他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他修行不至,怎会在除妖后将妖毒带回村子,致使小灵蛇受激化蟒,害了整个村子,也害了师父。

    真是可笑!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还妄想护天下人。

    熊熊大火继续烧着,唐渡看着地上的尸首血迹,忽然觉着死了也挺好。

    他该为整个村子的人陪葬,死的不该是师父和小灵蛇,是他。

    那火光似乎更热烈了些,照亮了他,灼烧着他。

    他起了身,摇摇晃晃朝火海中走去。

    死了就好,他不该独活,他怎么有脸独活,若不是他将妖毒带回,这一切又怎会发生。

    他不配做一个修士!

    噼里啪啦的烧火声环绕着他,他一步步迈进,走向应属于他的结局。

    火舌舔舐,就要烧到他的衣角,皮肤感到炙热。

    迷蒙间,忽听见有人在喊他。

    那声音着急又急切,似在耳边却又遥远。

    一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他回头,身后依旧是一片狼藉。

    “臭道士!你在哪儿!”

    一声惊醒,唐渡猛然睁开看。

    身上藤蔓已褪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那着急的声音依旧在回响,他起身,一步步顺着这声音寻去,直到那抹靓丽闯进眼里。

    娄弦。

    你在找我?

    密林浓烟处,一道旋涡打开,拂琵焦急跑进来,待看到娄弦唐渡二人还活着,她险些哭出来:“两个时辰过了,妖殿司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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