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8 章

    面前那柄通体碧绿的伞在水龙消散后没多久,便摇摇欲坠,伞骨寸寸断裂化成血线。

    最后‘砰’地一声炸成血雾,消散在这浓郁潮湿的水汽里。

    此时的榆景也渐渐收了笑声,她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偏过头看向这个突然闯进大厅扰乱她计划的女人“筱辛他知道吗?你跑出来这件事。还是说你准备为了你的好姐妹,放弃筱辛?”

    “他会同意吗?他可是为了你又跟研究院签了不少不平等条约呢,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忙,你真的忍心吗?”榆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残忍的笑意。

    说完这些,她便向桑娩看去,想要借着这最后的机会一击毙命。

    姜姝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不成人形的怪物,不动声色地挺起腰,挡住身后垂眼跪坐的桑娩。

    “筱辛吗?他已经死了。”

    榆景诧异地转眼,看向面前近乎乖顺的女人。

    是的,乖顺。

    这是榆景对姜姝仅有的印象,每每重大场合时榆景总能看见她。

    低眉顺眼,引不起任何人瞩目的女人。

    站在筱辛身后的女人,仅此而已。

    是以,榆景在听见姜姝说,筱辛死了时才如此错愕。

    一个拥有强大异能,甚至能够突破天空之城层层桎梏的男人,怎么会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还是在自己的地盘?

    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姜姝的身上,带着审视,呼吸不禁急促起来“你杀了他。”

    姜姝垂下眼,第一次避开了榆景的视线。

    睫毛颤颤,似乎想起了什么般。

    身子更是不动声色地弯下。

    露出身后的桑娩。

    “咳咳。”

    榆景摁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面色逐渐成深红色。

    她周围的空气愈发地粘稠,稀薄,满是水汽,像是凝固的胶质。

    叫榆景根本无法呼吸。

    她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接连后退几步,金色的眼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试图通过这满是水雾的空间看出些异样。

    但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水汽。

    叫她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桑娩的视线与祈桉短暂地在空中交汇。

    接着,她率先垂眼借着姜姝遮掩,将掌心那枚已经被她压缩到极致的异能挥出!

    瞬间——

    璀璨盛大的绿芒几乎屏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绿芒。

    榆景凭借着本能召出金盾,挡在身前。

    同时凝聚全部剩余异能,将水汽化为一道近乎透明的致命水箭,直刺桑娩心口。

    而此时,圣杯内的砂砾仅剩一粒。

    它周身的金光像是接触不良一般,开始频频闪烁。

    桑娩直接无视榆景向她飞射过来的水箭,张开手指。

    “破!”

    伴随着桑娩嘶哑的声音,向榆景冲去的绿芒在空中化身为重剑,刺向金盾。

    咔咔咔——

    榆景面前的剑盾上立即布满了裂纹,她同样无视了桑娩的攻击,操纵着水剑向桑娩的双眼刺去。

    姜姝立即以血为引,在空中绘画。

    几笔落下,银色的盾牌立即在两人的面前的浮现。

    ‘噗’地一声,刚凝聚而成的盾牌就这么被水箭分割成了两半,而水箭的去势却丝毫不减。

    姜姝脸色一变,猛地抱住桑娩转身,想要替桑娩承下这一击。

    只听“吱嘎”一声,刺耳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炸响。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姜姝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转头看向身后。

    “咕咚。”她艰难地咽下唾液,呼吸窒在胸口。

    水箭的剑尖此时距离她的眼球只有一毫米的距离,只差一点点她就要下去和筱辛见面了。

    桑娩见状,将姜姝向后拽了拽。

    榆景双手向前,不断地用力,面色由红转青。

    但水箭却一直悬在桑娩的身前,无法靠近分毫。

    她愤愤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被搀扶起身的祈桉“神赐者,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

    榆景几乎是声嘶底里地喊道,金色的眼瞳和面前的盾牌一般,布满了血丝。

    “呵,神赐者?”祈桉冷笑一声“谁稀罕。”

    话音刚落,圣杯内最后一粒砂砾落下。

    伴随着‘哒’的一声,圣杯彻底失去了光芒。

    与此同时,悬浮在桑娩身前的水箭在空中炸开。

    无数细碎的水珠裹挟着溃散的异能,四散迸溅。

    那柄凝聚了榆景最后力量、险些夺去姜姝性命的凶器,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于无形。

    “噗!”榆景喷出一口鲜血,本就失去水分的身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她身前那摇摇欲坠的金盾,在这一瞬间不堪重负地化作无数金光,消散在空中。

    失去了最后的阻碍,那柄由桑娩全力凝聚的异能重剑,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气势,直刺榆景心口。

    插在榆景心口的伞柄,在与重剑相触的那一瞬,颜色大盛。

    伞面“唰”地一声撑开。

    两股同样源自桑娩的力量,一内一外,形成了致命的夹击!

    “不!!”

    榆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扭曲的尖叫。

    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在重剑的切划和伞面张开时的巨大冲击力下,被活生生撕扯、切割成了两半。

    桑娩绷紧的脊背骤然一松,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视野中的一切开始旋转、发黑,她软软地向前倒去,落入一个带着阵阵暖意的怀抱中。

    “小娩。”明显放轻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桑娩缓缓睁开沉重双眼看向祈桉。

    “嗯?”她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

    “先别睡,你的腿还没治疗呢。”祈桉说着,看了眼姜姝。

    鲜红的,如泣血般的双目中翻涌的不止是痛楚,更有一种近乎非人的、令人胆寒的森然鬼气,姜姝被祈桉慑得指尖发凉。

    她抿唇扶着桑娩,侧身让出位置。

    将那双破碎的膝盖彻底暴露出来,森白的骨茬刺穿皮肉,身下被血水浸透的地毯都在刺激着祈桉那本就脆弱的神经。

    祈桉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截断骨上,瞳孔深处像是结了冰。

    他下颌绷紧,甚至没有抬手。

    十几道冰冷的水流便直接从他的身后飞涌而出,扑向不远处的尸身。

    瞬间,榆景的尸体便水流被撕扯成碎片。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压抑他胸腔中那股几乎要炸裂的暴戾和恐慌。

    祈桉将手悬在桑娩的断骨处。

    与刚刚撕扯尸身的水流不同,温暖的带着阵阵白光的水流轻轻拂过桑娩的伤口。

    几个呼吸间,桑娩的膝盖便恢复如初。

    此时,她一直昏沉的大脑才终于恢复了几分。

    也注意到了祈桉那并不正常的肩膀,她下意识反手握住祈桉的手腕。

    将治愈异能用在他的身上。

    眼看着祈桉那严重变形的肩膀恢复了原状,但他依旧目不转的看着她,面上没有一丝变化。

    更没有追问她的为什么会有治愈的异能。

    就仿佛,桑娩治疗或者是不治疗他的肩膀,他都不在乎般。

    “桑娩,我们走吧。”祈桉压抑着所有的情绪,对着桑娩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桑娩敏锐地察觉到了祈桉的情绪不佳,乖巧地点了点头,动作间脖颈处的青紫几乎要刺伤祈桉的双眼。

    “姜姐姐,小箬。”桑娩转头看向惴惴不安的祈箬,低头握住他的小手安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

    咔嗒——

    机关转动的声音,叫准备离开的几人停住了脚步。

    桑娩扭头看向不断发出异响的高台,眉心不自觉地蹙在一起。

    祈桉眼底刚刚压下去的暴戾瞬间翻涌上来,他彻底失去了耐心,甚至连探查的欲望都没有,抬手间冰冷的水流便开始急速汇聚,眼看就要将那发出噪音的高台连同其上的东西一并轰成齑粉。

    桑娩站在原地,没有阻止。

    “桑娩?是你们吗。”微弱的声音从不断升高的座椅中响起,带着希冀。

    “先等一下。”桑娩的话音未落,祈桉举起的手掌就这么放下了。

    动作利落,但眼神中明显带着戒备与烦躁。

    显然,任何吸引桑娩注意、可能带来未知风险的存在,都让他感到由衷的厌恶。

    更何况,桑娩刚刚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伴随着座椅的不断抬高,机关也终于露出了全貌。

    一座由黄金制成的囚笼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包括被关在其中,瘦弱不堪满眼惊恐的金发女人。

    她双手紧紧抓着冰冷的金栏,脸色苍白如纸,金色的眼睛中盛满了不安。

    长期囚禁让她显得异常憔悴,但依旧能辨认出那张脸。

    ——郑又。

    桑娩眯起眼睛,打量着被关在笼子中惶恐不安、瑟瑟发抖的女人。

    一层极淡的紫色光芒,悄无声息地覆在了她的双眸之上。

    “恩人!”

    桑娩站在原地没动,双手背到身后就这么看着她。

    姜姝没忍住上前了几步,声音中带着关切“郑又,你怎么被关在这里?”

    郑又握着金栏,将苍白的脸颊挤进栏杆的缝隙,急切地望向众人。

    “我、我不知道,”她双眼中带着迷茫“我一醒来就在这个笼子里了。”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无比重要的事情,语气变得异常急切“对了,你们怎么样?穹顶擂台赛赢了吗?咱们是不是可以在乌托邦生活了。”

    郑又那一连串的提问叫在场的气氛变的微妙了起来。

    “你是说,我们刚刚参加完穹顶擂台赛是吗。”桑娩沙哑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率先打破了寂静。

    “对啊。”郑又立刻用力点头,枯黄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来回地晃动着“我当初明明已经快把对面的选手给耗死了,结果莫名其妙地被关在了这里。”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又嫌麻烦地把手放下了。

    “我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郑又的语气忽然轻快起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天真的庆幸“这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感觉不到,感觉不到饥饿、时间,都快把我吓死了,还好你们来了!”

    “要不然我还要在这里浑浑噩噩的关着,你们是不是打赢比赛以后就来救我啦。”

    郑又自顾自地说着“这么看来,我那场比赛应该还是输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郑又的话,唤醒了众人尘封在角落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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