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家里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在家,妈妈留了中午的饭,在玄关放了现金,便利贴上写着晚饭自己出去买,要明天才能回来。但紫原敦上午就吃完了饭,干掉最后一包薯片,零食也告空。
啊,出去买点吃的吧。
于是紫原敦出门,路过711,在店外放的广告牌上有新品宣传。
柠檬香草可乐味的美味棒贩售最后一日,啊,还是季节限定,说起来为什么秋天的季节限定是柠檬可乐?但是都看到了,紫原敦走进店面,结果得到了坏消息。
店员抱歉地说,“真的非常抱歉,这款已经卖完了。”
“本身库存就比较紧张,每次一上架立马就会卖空呢。”
“诶,那么好吃吗?”紫原敦视线巡视着关东煮的格子,在想吃些什么。
“是呢,有很多人特地来这边买,毕竟是地区限定,只有东京的几个地方有卖呢。”
店员的话挑起了紫原敦的兴趣,刚好今天没什么事要做,很闲,他问道,“现在还有别的店有卖吗?”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
“在三町目有一家店还有余量,需要为您预留吗?”
“三町目?在哪里?多远?”
“电车的话,大概30分钟就到了呢。”
“好啊,要5个。”
“好的,预留时间截至到下午五点,这是具体的路线图。”店员递给一张便签,上面画着路线图,“因为是比较偏僻的小店,所以才没有卖完吧。”
紫原敦提着塑料袋,左手拿着肉包,右手举纸条,走出店门,身后店员的声音渐渐远去,“欢迎下次光临。”
拳头大的肉包,两口塞完。紫原敦看了一下买的多少,唔,来回一小时,这么多够了,买完美味棒就回来吃烤肉吧。
在上电车之前就边走边吃的消灭掉所有的零食,非常不幸的是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这件事还是在付款的时候发现的。
因为一开始只是打算在家附近的便利店买点零食,所以也没有带上手机。店员绘制的路线图也在找路的时候不慎被风吹跑了。
然后,倒霉的紫原敦同学身上既没有钱乘车回家,又迷路了。想要求助,因为是偏僻地方,在这里的都是邻里的熟人,面对他这个陌生面孔,身形又高壮,由于各种倒霉事引起的低气压让人觉得不好惹的面色,纷纷绕着他走。
没办法的他只能呆呆的蹲在离便利店不远的花坛边,用外人看来凶恶的眼神盯着每一个路人手上的食物,这加剧了他人的害怕,离他越来越远,最后他周边形成真空地带。
就这样待到黄昏。饿的两眼昏花的,闻到食物香气失去理智,本能向路过的人求助,拽住了理奈的衣角。
理奈看着面前两眼蚊香圈的紫原敦。
这个表情,是饿惨了呢。理奈想到自己小时候被迫回房思过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的,也是这副表情。理奈感同身受的怜悯着。
但是,不行。
这种心理状态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过吧,本来买来打算全部自己吃的零食,在大脑深处建立了“全部都是自己的”心理预期,但是现在却面临需要分出去的状况,计划被打乱与所有权感被侵犯的微妙不适,就算之后再买回来,心里也会觉得缺了一块。至少现在的理奈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理奈看向饥肠辘辘的少年,“旁边就是便利店,我带你去买点吃的。”
虽然和他不熟,但好歹是五月的友人,放着不管如果出事的话五月会担心的。
但紫原敦没有一点反应,整个人在失去意识的边缘徘徊,看样子连走去便利店挑选食物的力气都没有了,是下一秒立刻会横尸路边的状态。
理奈叹了一口气,从塑料袋里拿出肉包递给他,可紫原敦仍呆滞地蹲在那里,于是理奈把包子抵在他嘴边,“张嘴。”
紫原敦觉得自己的灵魂轻轻的,飞向上空,飘到了天堂,意识模糊,上帝是一根柠檬香草可乐味的美味棒。
正当他撕开美味棒的包装要吃时,嘴里却是淀粉的甜味,柔韧的面皮被撕开,露出肉馅,汁水在咀嚼中迸发,酱香与鲜甜交织成熟悉的味觉唤醒了紫原敦的意识。
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眼前的画面从模糊到清晰,紫原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攥着面前黑发少女的衣角,而容姿端丽的女孩正半蹲着,拿着包子喂他,随着咀嚼吞咽一点点减少,剩最后一小块,少女略显粗暴的把最后一点包子塞进他嘴里,指尖碰到唇瓣,划过,明明是轻到忽略不计的力道,却激起他后背脊柱一阵痒意。
肉包的油顺着缺口流到理奈的手上,在黄昏下泛出光泽,像漫画里的提亮高光强调,骨节如青竹节微凸,纤细修长。
理奈皱了皱眉,拿出湿巾,慢条斯理擦干净。
咕咚。
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口,紫原敦眼中幽幽闪着深紫色的光,仅仅一个包子,远远满足不了他,相反,唤醒了他的饥饿,渴求的眼神像凶猛的野兽,死死盯住猎物,森冷恐怖,难怪路人都绕着他走。
理奈恍若不觉,仔仔细细擦干净手。
“有力气动么,去便利店买点吃的。”说着,理奈转身就走了。
凶恶的眼神顿时清澈,紫原敦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光随着她移动,人还蹲在原地,理奈侧身往后望去,自觉了然。是蹲太久起不来吗。她走到紫原敦面前,伸出手,“慢慢起来,太猛会晕。”
紫原敦眨眨眼,习惯性半磕着的眼皮让他显得无精打采的,他想起来了,这个人是上次桃仔带到篮球部的。
可以完全握住篮球大半的超大size的手慢吞吞覆盖住理奈向上的掌心,完全包裹住也有余裕。紫原敦借力,听她的话慢慢站起来,两米的大个子就这么沉重的压在理奈身上。
理奈被沉重的负担压的一懵,她推推紫原敦的胸膛,“起来,你太重了。”
“哦”
紫原敦应声,乖乖站好,没想到下一秒手就被甩开,他有点委屈地眨了一下眼,像要被抛弃的小熊,牵起理奈的衣服下摆,理奈感受到身后的力度,默许了他的举动。
于是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奇妙的场景,身形纤细的黑发少女后面跟着垂着头的大块头。熊一样的体格,却老实地牵着比他矮几个头的女孩的衣摆,亦步亦趋,像被驯服的野兽。
“你自己选”理奈拿起购物篮,放在紫原敦手上,像哄小孩,推着他的后背,自己等在收银台旁边的座位上。
紫原敦站在货架前,脸上迷茫,下意识寻找理奈的身影,看见她坐在高脚椅上,一只手撑住侧脸,看着手机,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眼,略微颔首又收回视线看手机。
紫原敦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咕咕叫的肚子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上。
一大筐满到要溢出来的零食便当duang的一声放在收银台上,理奈接住从顶端掉落的薯片放在台面。
“刷卡”
见理奈面色如常,紫原敦得寸进尺的扯扯她的衣服。
衣角被扯一下,理奈侧身望去,紫原敦眼睛亮亮的,懒懒的语气里夹杂着些稚气,“想吃包子。”
理奈扬扬下巴,“自己去选。”
坐在双人座上的两人,各用桌子一半,吃着,紫原敦突然看见理奈的袋子里有一支美味棒,是他想买的,最后一支了。于是他故技重施,扯扯理奈的袖子,“我想吃那个。”
他手指指美味棒,神色任性,没想到理奈干脆拒绝,“不要,这是我的。”
紫原敦一脸不可置信,一步一步试探大人底线的小孩终于碰到边界,但奇妙的是,才第二次见面,紫原敦就十分理直气壮的和理奈闹脾气了。丧起个小熊脸,等待对面女孩哄他,见理奈无动于衷,专心吃着自己的,紫原敦突然感到很委屈。
一天的不顺憋闷在心中,遇到可以依赖相信的人,就会不自觉发泄出来,因为大脑潜意识判断是个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啊,明明刚刚对他还很好,为什么现在这么冷漠啊,紫原敦心情很不好,表现出来的就是低气压的气场和压抑的氛围。
气氛突然僵持住,连收银台的店员都被波及,犹犹豫豫地看向这边。
对面的理奈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仍然胃口很好,袋子里的零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见此,紫原敦泄气,语气低落,“岸仔好冷漠啊。”
理奈被这称呼难听的一激灵,神色复杂的看向他,“好难听的称呼,请不要那么叫我。”
僵硬的气氛瞬间破冰。
听见理奈这么说,紫原敦郁闷的鼓起脸,却乖乖换掉,“好吧理仔。”
理奈一阵沉默,“叫我理奈就好。”
“亚达”紫原敦拒绝,他莫名坚持着,“就要理仔。”
理奈着实不想在公共场合被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叹了口气,“美味棒分你一半,请不要那么叫我。”
紫原敦驼着的背立起来,“那......理理!”
理理也行吧,理奈妥协了,拿起美味棒,撕开掰一半,“给。”
紫原敦两只手都拿着食物,又不肯放下,竟直接站起来,用嘴叼走,距离瞬间拉近,呼吸都交织,又立刻分开。一瞬间的暧昧,可两人都面色平静,好像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