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许婉滢拿这些东西也很棘手，收集好实验记录后，继续查探下一间实验室。
第三间实验室安置了十几张手术台，每张手术台都用特殊材质的玻璃门隔出一个单独的空间。
手术台上，绑着一只只异种。
不同于第二间实验室里产生畸变的异种，第三间实验室里的异种，正是末世随处可见的丧尸型异种。
异种身上插满针管，床边的仪器还在滴滴运作着，黑红的血液从它们身上被提取出来，流入一个特制的玻璃容器里。
看来，这些就是提取毒素的标本了。
异种们饱受摧残，又被重重枷锁捆住，产生不了威胁。
“许队长，这些东西……要不要带回基地？”田队长问。
许婉滢沉默片刻，道：“仪器带走，抽出来的异种血带一份做样本，其它的销毁。”
“至于这些异种。”
“让它们解脱。”
治疗系异能者取出自制容器，换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取样。
其他异能者快准狠地扎破异种的脑仁，熟练地想要摘取异种碎片，却赫然发现，这些实验体身上，也找不到碎片。
“许队长，这……”
“不管了，走吧。”
第四间实验室里，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异种。
他们嘴上戴着止咬套，胳膊腿脚、胸腔腰腹被坚硬的钢丝捆得严严实实。
有几只因剧烈挣扎而受到了腰斩，断掉的肢体像无头苍蝇般乱转，有如满月小儿在蹒跚学步。
此情此景，宛如地狱。
许婉滢嗓音发沉：“送他们一程。”
这波科研人员异种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碎片。
扎破它们的头颅时，会有温热猩红的液体溅出来。
有两三只异种在最后的关头，甚至回光返照，短暂地恢复了神智，蠕动着双唇，虚弱地比了个“谢谢”的唇形。
他们仿佛不是在清除异种，而是在虐杀活生生的人类。
异能者们无不动容。
那个叫王苏的冰系异能者，反应尤为强烈，他差点连苦胆都给吐出来。
“小缇子，你的异能概率是多少？还能持续多久？”
许婉滢问了几句，没得到答复。
她侧目望去，去见褚青缇盯着地上的钢丝发呆。
“喂，想什么呢？”
褚青缇迅速回神，“100%，还有两分钟。”
她接着回答了队长的上个问题。
“我在想，是谁绑了他们？研究院为什么会覆灭？这里会不会还有幸存者？”
是研究院里的人？
还是被这幢楼吞噬的基地异能者？
亦或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
众人退出四楼，朝五楼踏去。
期间，许婉滢探过头，从台阶的扶手上朝下望去，只见一圈又一圈深褐色的扶手盘旋而下。
整幢小楼，安静得有些诡异。
“奇怪。”她自言自语。“刚刚那东西，怎么没有追上来？”
其他异能者们也是心绪不宁。
他们上一次进来，小楼可不像今天这么安静。早在在第一层时，小楼就开始异化，疯狂吞噬人类，他们拼尽全力才侥幸逃生。
但……小楼的安静，是他们真的足够幸运，还是暴雨风来临前的平静？
最后一层，势必会是风险最大的地方。
全体异能者打起精神，纷纷调动异能，随时准备进攻或是防御。
踏上五楼最后一节台阶，众人紧接着一愣。
五楼，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一整层。
所有墙体全被打通，合并成了一间巨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是透明的钢化玻璃，站在楼道口可以对室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原本应该整洁干净无菌的实验室里，此时沾染了无数猩红色，处处布满血液痕迹。
有喷射状的，有挥洒状的，有滴落状的，有冲撞状的，有流柱状的，有浸染状的，有擦拭状的，也有转移状的。
可以说，在凶案现场可能出现的血液痕迹，这里都能找到。
不难想象，这里经历了怎样惨烈的一番恶斗。
许婉滢顺着滴落状和转移状的血液痕迹找过去，发现角落里放着一个梯子，天花板上显现出一个黑洞洞的缺口。
五楼竟然是复式结构，上面还设有一间阁楼。
梯面上残留着新鲜的红色，用布料一盖，布料很快浸染出一团红。
显然，上面有东西。
可这东西，真的会是人类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气也不敢出，谁也没勇气做第一个踏上梯子的人。
许婉滢目光掠过临时队友们，飞快排查众人的异能，遗憾的发现，在场没有适合这种场景的异能。
她运起一颗火球，踩上一节梯子。
擅长爆裂的田队长紧随其后，紧接着是金属系异能者和其他攻击系异能者。
擅长远攻的弩手褚青缇，自然负责断后。
她的前方，是没有攻击性的治疗系异能者和寻踪异能者，再往前则是冰系异能者。
第一个踏上阁楼的许婉滢脚步顿了顿，指尖的火球霍然增大一圈。
她让出梯子口，观察着阁楼。
血液在踏上阁楼后就中断了。
阁楼里没有人，只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房里摆着一张小床、一张梳妆台，墙上挂着几条连衣裙，靠近楼梯的地板上有一个空饭盒，东西少得可怜。
梳妆台上，放了一张合照。
凑近一看，相框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和一个柔弱乖巧的年轻女孩，背景是玻璃门和仪器，这张照片是在研究院里拍的。
褚青缇盯着中年女人的脸，感觉有点面熟。
阁楼层高只有两米，压迫感十足，但空间很大，一行异能者陆陆续续爬上阁楼，对着空荡荡的阁楼面面相觑。
线索断了。
许婉滢冷静地打量着阁楼，忽然问队伍里的金属系异能者：“这栋楼里的电网和仪器可以正常运转，他们一定有发电机，并使用某种方法隐藏了发电机的噪音，你能找到发电机吗？”
维系一个研究院运转的核心，自然是电。
末世水电通讯全面中断，现在勉强可以用上电的人类基地，要么是得到了发电机，要么是借了雷电风水类异能发电。
藏在山里的研究院，不可能没有自备发电机。
金属系异能者发动异能，感知片刻，道：“在地下。”
地下？
大家差点没反应过来。
许婉滢回顾了几遍来时的路，恍然：“湖！”
研究院背面，有一道十米高的小溪流，溪水在附近的凹陷处形成了一片小湖，湖水被人工凿出的渠道引进了后院。
“走！”
众人畅通无阻地走出了小楼。
抬头看着这座被绿藤笼罩的鬼气森森的五层小楼，内心有种不踏实感。
他们就这样毫发无伤地走出来了？
那之前他们折损进去的那些队友算什么？
哦对了，这次进去，他们并没有找到被吞噬的队友们……
刚绕到后院，褚青缇眼白中的枯枝纹路消失了。
一直留心她状态的许婉滢立即问：“异能到时间了？”
褚青缇调出异能界面，脸色怪异：“……清零了。”
她深吸一口气，重复道：“我的异能持续时间，再次清零了。”
大喇喇的一排【冷却时间：无】，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可控。
出乎她意料的是，许婉滢对此十分兴奋：“还有这种好事？赶紧再用一遍。”
褚青缇再次使用异能，面皮隐隐发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之下迅速生长。
【一枚破鸡蛋：将篮子里烂掉的臭鸡蛋扔掉，剩下的鸡蛋依然能够食用。
持续时间：0/600秒。】
下一刻，她的脸被一枚指甲轻轻抵住。
“小缇子，你的脸……”
许婉滢拿指甲蹭了蹭褚青缇的脸颊，狭长魅惑的眼睛弯了弯。
“你脸上长出了纹身，挺酷的嘛。”
从许婉滢的瞳孔里，褚青缇看到了自己的脸。
原本生长在她眼白部分的枯枝纹路，逐渐向脸颊蔓延，显得怪异又荒诞。
她摸了摸脸皮，嘀咕这玩意在异能结束后应该能退掉吧。
下一秒，转盘忽然出现，指针在0—100之间乱窜，久久没有停下。
“转盘又出现了，概率不确定。”
褚青缇原本以为，只有在概率100%的情况下，她的异能才会由【毒树之果】升级为【一枚破鸡蛋】。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许婉滢眼里的笑意消失了。
她不怕概率性异能。
她就怕概率性异能的不稳定。
“小缇子，你留在院子里侦查。”许婉滢指向队伍里唯一的冰系异能者，“王苏，你也留在岸上，如果发现有任何异动，以水为媒介，给我们传信。”
其实，冰系异能者是最适合下水侦查的人员，没有之一。
但眼前这名小伙子，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差，这种人放水下打头阵，只怕会头一个崩溃。
冰系异能者一旦在水里失控，那可是会灭队的。
“我？”王苏愣愣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好、好吧。”
许婉滢带着大部队下了水。
王苏在岸上施展异能，操控水流凝成冰柱，朝两边分开，让众人可以下水探查。
水底果然藏着几台巨型发电机。
发电机外罩着超强隔音的玻璃罩，这隔音效果未免也太好了，众人在岸上完全没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许婉滢一扫湖底，挥挥手，“全部带走。”
一行人如蝗虫过境，迅速搜刮走所有能带走的设备。
而岸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黑压压的阴云笼罩着这片山域，风雨欲来。
褚青缇无聊地抱着猫，抬头望了望天，余光瞥见一道身影，目光忽然一顿，迅速沿着刚才的视线轨道往前移动。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正站在小楼第五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