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妈外甥女偏过头对他说:“新娘子真漂亮。”
白寂晨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说:“对,不知道怎么被黄皮癣骗到手的?”
他心里记挂上了那边哭鼻子的女人,时不时就要回头关注她的状态一下,看到她居然还喝起白酒来了,真有这么伤心?!
他拿起桌上的白酒看度数,好家伙,52度!
苏偶云用一口杯喝了两杯白酒,醇香的酒液从嘴巴一路烧进胃里,没多久酒劲就上头了,脑子晕乎乎的宛如醉生梦死。
服务员们开始陆续上菜。
苏偶云起身去卫生间补妆,刚才哭得太厉害了,看到沾在纸巾上的眼线膏就知道她的眼妆报废了。
补好妆出来,没有马上进去,站在外面透透气、散散酒劲。
白酒真猛,催化情绪的功效也是一等一,两杯下肚,她控制不住地越想越伤心,哭得越厉害,吓坏了同桌的人。
吓就吓吧,反正都不认识她。
黄皮癣有心了,未免她和白眼狼同桌尴尬,没把她安排在新郎朋友那桌而是安排在新娘朋友这桌。
身旁人多脚杂,她没听到身后有双皮鞋在悄没声地靠近。
肩膀被拍了两下,她向后扭头,脸颊被指头戳中。
白寂晨笑着放下手,近距离看到她泛红的双眸,弯起的嘴角收敛了几分,从她身后挪一步站到她手臂边:“偷袭失败,我以为你会被吓着。”
苏偶云摸摸脸上被他戳中的位置,轻声咕哝:“蟑螂飞到我腿上都吓不着我,怎么会被你无聊的偷袭吓着。”
他以前总是与自己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根本不会对自己开这种暧昧玩笑。
应该是看到她和白眼狼“分手”了,开始暗戳戳地追求她。
如果她不知道他喜欢自己,她可能看不出他在追求自己。知道后,他面对自己时的每个举动都暴露出他想追求自己的马脚。
白寂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她眼中就是一个透明人。
“我以为你会因为不想见到我们兄弟俩,不来参加黄皮癣的婚礼。”
“我是来吃席的,你哥还不配让我缺席一顿五星级酒店的大餐。再说,我不想见的是你哥,我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没有不想见你。”
这话听得白寂晨神清气爽,趁机撺掇她:“那你把我微信和电话都加回去。”
其实她拉黑自己也没用,他想联系照样联系得到她。
可这样是治标不治本,他要让她主动加回去。
苏偶云不想答应,借口饭遁:“我出来有一会儿了,大餐要被吃光了,我要进去了。”
白寂晨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臂把人拉回来,凑上脸庞。
男人的帅脸在她眼中放大,吓得苏偶云身体往后躲,双手按在他胸膛上:“喂,别人在看!”
白寂晨高兴于她对自己的紧张反应,没干更亲近的事,只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就站直回来:“你喝了多少白酒?身上酒味这么大,从刚才就一直熏我。”
酒味?
原来他是要闻酒味才靠这么近,她还以为他要……当众亲她……
她真是傻白甜言情广播剧配多了,纯洁的脑子都被腐蚀了!
此时此刻,苏偶云的内心特别鄙视自己居然会对白眼狼的弟弟生出这种淫念!
“哦。”苏偶云也站直回来,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没喝多少,就喝了两小杯。”
“你是开车来的吧?既然喝酒了,等下坐我的车回去。”
“不要,我叫代驾。”
“有人愿意免费送你,你还要花钱叫代驾,不会算账。”
“拜托,到底是谁不会算账!这里是五星级酒店,你知道停车场一小时的停车费有多贵吗?把车停在这里然后坐你的车回家,我还不如找代驾送我回家。你现在豪横了,能一口气拿出300万付你爸妈房子的首付,不把一点小钱放在眼里,消费观已经脱离普通群众了。”
“看看你这张咬牙切齿的仇富嘴脸。我给我爸妈买房的首付也是我赚的辛苦钱,你仇富的语气却好像我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砸中我的脑袋,没砸中你的脑袋,让你很不爽。我让你坐我的车回家,就是想争取一个申诉的机会,在车里说服你把我放出小黑屋。社交app上被封号了,用户都能申诉,你怎么就这么说一不二?何况我还是无辜的躺枪受害者。”
真诚就是必杀技。
白寂晨直言不讳地道出自己想送她的目的。
他的一顿输出削弱了苏偶云的气势,心里承认自己刚才的语气确实有点见不得别人好的意思,是她仇富又心胸狭隘了,像个做错事挨批评的小女孩般认错:“我没有你说的这个意思,对不起嘛。那我加回你的微信吧,你给我扫一下二维码。”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白寂晨内心拒绝:现在加不就没有理由送她了!
“我手机放里面呢,没带出来。”
“那你在我手机上输入你的手机号,你进去再通过申请。”
“我微信只能通过扫二维码添加,用手机号搜不出来。”
话音刚落,从他衣服口袋里响起微信消息音,有人给他发消息,当场戳穿他的谎言,尴尬得他脸上肌肉都僵了。
苏偶云双眸慢慢眯起,暴风雨在她脸上凝聚。
危急关头,从宴会厅内传来司仪高亢的喊声:“各位宾客请注意,前方高能!有请我们的新郎新娘为大家献上精采的双人热舞!Music!”
白寂晨感动:黄皮癣,好兄弟,谢了!
“快,我们赶紧进去,黄皮癣要开始跳舞了,微信等酒席散场再加也不迟。”
他牵上苏偶云的手就往宴会厅里赶。
苏偶云心思放在“天才做事颠三倒四的,真令人费解”上面,没留意到自己第一次和他牵手。
邓锦欣时不时就要望一眼宴会厅大门,当看到苏偶云是和白寂晨一起回来的,这才消去对白延熙的怀疑。
刚才白延熙起身说要去卫生间,她注意到苏偶云也没在位置上,以为白延熙是跟着她出去的。
白延熙从外面回到位置上。
宾客的欢呼声很热烈,邓锦欣斜身凑到他耳下说:“我还以为你出去安慰哭鼻子的邻家女孩去了。”
白延熙不冷不热地自嘲:“我去安慰苏苏就是去送人头,万一她跟我吵起来,今天这场婚宴就要换男主了。”
邓锦欣嗔怪地飞他一眼,看向舞台上跳舞的社牛夫妻,也跟着音乐小幅度地摇晃起身体。
白延熙趁她专注,瞄一眼那边吃东西的苏偶云。
锦欣没说错,他出去就是打算安慰哭过的苏苏,只是白寂晨快他一步,他下意识地站在角落看他们一直看到他们离开,得出的结论是:白寂晨还在喜欢苏苏,从未改变。
他明知道事到如今,白寂晨对苏苏的喜欢与否都与他无关了,看到他们亲密地站在一起,心上还是会生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痛点。
这个痛点会渐渐消散,还是会渐渐扩大,只有时间知道。
苏偶云回到自己的位置后,看桌上菜品的剩余情况就知道哪几道比较好吃。
好吃的菜品,盘子上基本空了,其他人还知道给她这个出去的哭包留一点。
都怪白寂晨拉住她东拉西扯半天,末了还骗她,耽误她吃席!
夹一只醉虾,剥着虾壳看舞台上的二人趣舞,跳得很有意思,她看得兴起,醉虾也一只接一只地吃。
这个醉虾是用花雕酒腌制,酒味很大,吃两只就能让不胜酒力的人上头。
有开车来的人没吃,喝不了酒的人也没吃,一盘二十只大虾都没动几只,全被她承包了。
她前头就喝了白酒,她无所谓。
婚宴吃到午后一点多,陆陆续续有人离场。
白寂晨向黄妈妈外甥女礼貌道别,离席走到苏偶云身边,很满意她没有偷溜、乖乖坐着等自己。
“苏偶云,我们走吧。”
她的手支着脸蛋纹丝不动。
白寂晨弯下腰才看到她闭着眼:怎么回事,吃席吃到睡着了?身上酒味怎么更大了?哦,那盘醉虾!
她爱吃海鲜又嘴馋,估计吃了很多只醉虾。
白寂晨又好气又好笑,推推她的肩头:“苏偶云,醒醒。”
苏偶云上身一个趔趄,歪倒在他身上:“嗯~?结束了?”
白寂晨扶她坐好:“你可真行,吃席都能吃到睡着,周围还这么吵。”
苏偶云搓着困顿的眼睛起身,娇憨地咕哝:“我只是闭着眼睛,没有睡着。我们走吧。”
拿上包包先走一步。
白寂晨在后面看她虽然走路有点拖沓,好在走的是直线,应该只是微醺,没有很醉,几大步走到她身边。
两人向送客的新郎新娘道别。
黄平贤目送离去的两人,啧啧称奇:“阿晨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还送喝酒的发小回家。这俩不会有什么情况吧?”
苏偶云始终惦记着她的五星级酒店停车费,就是要找个代驾把车开走。
白寂晨不反驳,让她找代驾。
代驾到后,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肯让她坐自己的车走。
苏偶云大无语,只好让代驾把车子开去她的公司,自己坐上他的副驾,系着安全带抱怨:“我真是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脑回路清奇。”
人被自己捏在手里,白寂晨笑得特别小人得志:“我没有不良居心,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苏偶云被他的一记高速直球砸中,微醺的她,脑子本就有点晕,现在更晕了。
不应他直白的话,拿出手机:“赶紧把你的破微信二维码给我。”
被关了半个月,白寂晨终于离开小黑屋重见光明:“以后你可以误伤别人,不准再误伤我。”
苏偶云“嘁”一声,打个哈欠:“你送我回家吧。我脑子晕乎乎的,回公司也做不了事,不如回家睡觉。”
白寂晨计上心来,说道:“那我把座椅放下,你先睡,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也好。”苏偶云仰躺下来闭上眼,车子上路后,她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黄皮癣到你房间偷玩电脑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今天他就娶妻生子了,我听新娘朋友说新娘已经怀孕了。这个臭小子,人生大事完成了一半,比我们所有人都神速,是不是开外挂了?”
白寂晨听笑了:“他呀,以前一天到晚看小说,高中写小说,高考考四百多分,读了个大专。黄阿姨每次一说到这个不孝子就咬牙切齿,今天我看她笑得合不拢嘴。”
苏偶云想到他被迫相亲,脸上浮现幸灾乐祸的笑意:“黄阿姨对你当然笑得合不拢嘴,你在她眼中可是未来的乘龙快婿。”
白寂晨顿时窘住:“你看到啦?”
“你和那个女孩就坐在我的前方,我能看不到嘛。”
白寂晨尴尬地轻咳一声:“你不是要睡觉,不要说话了。”
苏偶云小战告捷,愉快地入睡,酒精让她睡得很死。
似乎刚睡着没多久,她就被摇醒了,揉着眼睛从座椅上坐起来:“这么快就到石景山了吗?谢谢。”看到车窗外陌生的景物,惊疑不定,“这里不是我家附近!”
“对,这里是我在海淀的公寓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