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我就说有误会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学校的篮球场多久没有维修过了，地上的标号花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你在这个学校待得久，当然知道三号场是哪个场，可徐嘉木不知道呀。
“他不知道复读生的那栋楼叫小红楼，我们那边才叫教学楼，他朋友跟他说三号场是靠近教学楼的那个，他自然而然就认错了。”
周景唯又道：“不过归根结底是他认错了地方，他让我转告你一声‘抱歉，有机会一起打球’。”
纪朗“嘁”了一声：“谁要跟他一起打球。”虽然误会已经解开，但纪朗对徐嘉木还是喜欢不起来。
眼见着周景唯还要说话，纪朗连忙打断道：“哎呀哎呀，我知道是误会了，我再不针对他了还不行吗。”
周景唯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听课。
李萍动作很迅速，在第二周就安排好一切，开展了外卖通道，在几人的推广下生意日渐好起来，复读生里尤其热门。
不到一个月，徐嘉木班里便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成为李萍的客户。午托所也热闹起来，原本空荡荡的房间渐渐坐满了人。
周景唯在午托所的生活却不如往常惬意，徐嘉木和纪朗难以同桌，徐嘉木主动搭过几次话，可纪朗就像吃了火药，说不了几句就要炸，这时周景唯便跳出协调。久而久之，一桌人竟被迫培养起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
每每用餐结束，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感到轻松。
周景唯原本还担心两人午睡时同住一屋该怎么相处，还好徐嘉木精力旺盛，像不需要睡觉似的，每天中午都不留宿，跑回学校不是打球就是复习。她生怕徐嘉木是不想和纪朗起冲突才出此下策，反复问了太多遍，终于徐嘉木败下阵来。
他敲敲周景唯的脑袋：“拜托，认识这么久，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别人。”
徐嘉木又认真道：“这一年我想好好努力，我是真的想上个好大学。”
无言对视片刻，周景唯弯起眼睛。
“徐嘉木，加油呀，你一定可以的。”
这天的语文课郑雯掐着表，特意提前五分钟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学校下个月要办辩论赛，每个班都要参与，咱们班去年参赛的都有谁？”
宋溪推推周景唯：“景唯，是不是有你来着。”
周景唯有些为难：“是有我，但是去年第一轮就淘汰了……今年不想再丢人了 。”
纪朗嗤笑一声：“有什么丢人的，我觉得你稿子写得很好啊，会输完全是去年的队友不给力。”
去年的辩论队成员一半是被语文老师强行报上去的，自然准备时不大乐意。
常川有些无语地开口：“……去年我也是周景唯的队友来着。”
纪朗一时间被哽住，尴尬地清清嗓子：“反正你放心去，当不了景唯的队友就当玩玩。”
周景唯和常川对视一眼，慢吞吞地站起来，一同站起的还有语文课代表鲁欣玥。
郑雯环视一圈有些诧异：“成队标准是六个人，咱们班只有三个人吗？”
“其他三个人今年转去文科班了。”鲁欣玥答道。
“那今年有没有同学想要加入呢？”郑雯努力鼓励台下的同学：“听说今年的活动规模很大，学校设立了很多奖品呢，没有赢也没关系，我们重在参与就好。”
郑雯等待了一会儿，终于陆陆续续凑齐了人。
郑雯满意地微笑道：“好，你们先选个队长，等辩题发下来我再通知你们，这几天可以先看一看大型辩论赛的视频。”
郑雯目光瞟到教室的角落，面上突然出现无奈的神色。
“纪朗，常川，我知道你们热爱篮球，但咱非得急这几分钟不可吗？”
教室里的五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后排。
纪朗动作还未来得及收回，一手扒着门，另一手抱着篮球，蹲在后门前，只等下课铃响便飞射出去。
常川跟在他身后，动作和他一样滑稽。
体委徐毅好心替他解释：“郑老师，下节课是学校篮球赛，纪朗和常川都有参与。”
纪朗和常川忙不迭地点头。
下课铃适时响起，郑雯挥挥手：“那快去吧，不过下次不能这样了啊。”
郑雯话音刚落，两道黑影便冲出后门，只从楼道上传来两声渐行渐远的“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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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朗和常川最先到球场，做热身动作的期间，队里的成员陆陆续续也都到了。杜文武大手一挥，干脆放其他人都下楼看比赛，给纪朗和常川加油助威。
对战的队伍和纪朗有些冲突，对方的队长蒋赫棋正是上学期期末和纪朗打过架的人。
尽管纪朗打架从不输，可到底憋了一口气结下梁子，这场球赛说什么也要赢。
“刘洋呢？比赛都快开始了，刘洋怎么还没来？”纪朗有些着急，他们队是自由组队，队内成员来自不同班，纪朗对同伴要求很高，挑挑拣拣才勉强凑够人，队里一个替补也没有。
话音刚落，远远跑来一个人，纪朗觉得有些面熟，等人近了才认出是刘洋班里的同学。
男生气喘吁吁：“纪朗，刘洋来不了了！”
“什么？！”纪朗声音陡然拔高，“马上就比赛了，他为什么来不了了？”
“他……他骨折了。”
纪朗感到太阳穴突突的疼：“什么原因？”
那男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被鞋带绊倒，从楼上摔下去了。”
纪朗有些不可置信：“他假期的时候不就因为这个理由摔过一次了吗？”
那男生更不好意思了，干脆捂起脸：“这次是因为不信邪，想给我们演示上次是怎么摔的。”
明明现场鸦雀无声，大家却感到一种震耳欲聋的震撼。
纪朗还是没忍住骂了人：“说了多少次比赛前注意安全，怎么就是不肯听，现在让我去哪里找人。”
周景唯和宋溪刚到就发觉现场的气氛凝重。
宋溪戳戳常川：“怎么啦？”
常川看着纪朗恼火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跟宋溪和周景唯说明了情况。
“那现在你们要怎么办，能不能跟裁判说一下，改个时间比。”
常川摇摇头：“大家有空的时间都不一样，而且赛程都安排好了，不能因为我们个人的原因改动。”
他说着也有些惆怅：“实在不行就只能弃权了，只是……”
常川看着远处的纪朗：“这应该是高中阶段最后一场比较大的篮球比赛了，纪朗他也费了不少心思。”
大家聚在一起，只有纪朗一个人走出很远，抱着怀里的篮球看着球场。
他背对着众人，周景唯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落寞仍然被周景唯捕捉到。
周景唯思忖片刻，拿出手机编辑起信息。
没过一会儿对面的人就发来了回复。
周景唯说：“我倒是能叫到合适的人来帮忙，就怕纪朗不高兴。”
常川摆摆手：“现在哪能顾得上他高不高兴，先凑齐人把比赛打完更重要，你推荐的人是谁啊？”
周景唯伸出手，让常川看清屏幕上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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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给你们宽限好一会儿了，这比赛到底打不打了？”对方的队长拍着球不耐烦地催促。
纪朗皱着眉，低头沉默，手下动作不停，联系人的名单翻了又翻。
蒋赫棋无聊地拍着篮球，目光扫过场边的人，看到周景唯时顿住。
他冲周景唯扬笑，黝黑泛着油光的脸挤在一起。
周景唯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蹙着眉毛往宋溪身后躲了躲。
她细细回想……她明明就不认识这男生啊。
篮球在地上发出闷响，骨碌碌滚到周景唯脚边，她愕然抬眸，身边的纪朗不知何时冲上前，提住蒋赫棋的衣领将人狠狠向后搡了一把。
周围反应快的已经上前去拦，还有一部分像周景唯和宋溪一样一头雾水。
周景唯戳戳常川：“你们和这男生是什么情况啊？上学期就想问了。”
“这个……”常川想起纪朗的警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什么事了……”
宋溪和周景唯当然不依，缠着常川一定要听个答案。常川拗不过，只好含糊道：“就是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学校里的女孩们，波及范围挺广，有些话……也挺难听，我和纪朗就伸张正义了。”
三人正说话时纪朗又提起拳头，常川正好寻到理由摆脱两人的牵制，冲上去拦着纪朗别冲动行事。
“闹事是不是？这比赛还比不比了？”裁判注意到这边的喧嚣，厉声道。
纪朗闻言深深呼吸，眼神凶狠地指了指对面的人。
纪朗动手狠，蒋赫棋上次和他打了一场后浑身青紫，现在仍心有余悸，只好悻悻地顺着别人拉他的力道走到场边，心里到底堵了一口气。
“都多久了？超时认输啊，别耽误大家时间。”
裁判拍板决定：“最后三分钟，如果你们的替补再不来就视作弃权。”
纪朗更加急促，慌乱下摁错许多键，打出的字删了又删。
他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了，不是没时间就是已经加入了别的队伍，饶是性格再开朗，纪朗也有些感到绝望了。
怎么会不遗憾呢，他热爱的事物不多，能为之不断努力练习的更少，篮球便是其中之一。他喜欢扣篮时听到的欢呼，喜欢得分后旁人的喝彩，也喜欢破开层层防守高高跃起的时刻，更喜欢胜利后和队友拥抱的喜悦。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真的要弃权吗？
纪朗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裁判已经开始倒数。
他紧闭了下眼睛，几乎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音节。
忽然有人摁下了他尚未来得及举高的手。
“人齐了。”
纪朗双眼倏地睁开看向身边的人
是徐嘉木。
他下意识地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徐嘉木比他更快一步开口：“相信我，我们会赢的。”
裁判已经示意大家上场准备，纪朗犹豫片刻后坚定开口：“好，我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