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看着手中的红血玉,通体温润,又抬头看向凌珩,他也正好和她的视线撞上,
“既然给了就收下吧,你们两个没给我在这里惹什么事吧?”
闻言顿时有点心虚,沈愿躲避了他的眼神,
凌珩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不急不慢地跟在她后面,侧目发现亦祁手上又抱着糕点,不经意地开口道,
“来学习夫子发糕点?这么好的事咋不跟我说,我也想去看看”
“这取决于人品,老头,你不行”
“嘿!说谁呢?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这是皇宫,皇宫,消气,老头,我们出去再说,出去再说”
凌珩想着反正也她逃不了,就那么在背后暗戳戳地盯着她,
一出皇宫门,沈愿抬脚就想跑,不知道原因,脚有点痒,想要跑一跑,
就在她腾空的一瞬间,凌珩逮住了她的后脖颈,自然地拎到了马车上,
亦祁压根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踩着小凳子就踏上了马车,
“姜还是老的辣,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话这么糙…”没有跑掉,沈愿也直接瘫马车上,被包裹的玉佩顺着衣服缝露出了一角,
“那里面是什么?”
凌珩指着她衣服里的东西,被绸缎包裹得很好,像是生怕被摔了,这么奢侈的东西徒儿赚得怎么快吗?不知道用来赚灵石行不行……
沈愿这方才想起来燕瑞祺给自己的东西,也很好奇那个小胖子给自己的是啥,揭开了绸缎,
露出了里面的玉佩,正面是一只气势非凡的麒麟,背面刻着“祺”,挂着蓝色的穗子,
穗子上面的珠子都水润光滑,上面的银饰都掉了漆,原主人一看就十分珍视,
怎么都喜欢送玉佩呢?沈愿的脑回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凌珩注视着那枚玉佩,从刚开始的慵懒姿态慢慢坐正了些,
“这是哪位皇子送你的?挺有魅力的啊,徒儿,才见一面就直接送玉佩,前途不可限量啊”
凌珩撑着扇子,扇了几下,遮住了上扬的嘴角,眼里却依然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六皇子”
“淑妃的?”凌珩抬眸看她,见她点头,主动接过了玉佩查看,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又塞到她手里了,
“哎呀~徒儿,你要有因果线了哦”
凌珩朝她眨了眨眼,在沈愿看来有些恶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把亦祁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的脸才宽慰了点,
“说重点,老头你又看到了啥”
“不可说,一切都是缘分”
凌珩又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还没有坐多久,到了国师府,率先就下去了,
沈愿一路上追着他盘问他都不蹦出一个字儿来,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度过了好多天的悠闲日子,沈愿也总是被太傅给点起来回答问题,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太傅是喜欢自己呢,还是刁难呢?不过进步也是挺明显的,
用凌珩的话来讲,至少认识了“国师府”几个字,能回来就行,
沈愿在府里百无聊赖地给亦祁折着蚂蚱,
府里的下人三两个在一起讨论着,就算离得不算近也可以依稀地听到一些,有关于“皇帝”“狩猎”的,
皇帝不是已经病重了吗?什么时候又醒过来了?
院子外传来了声音,凌珩这个时候不在府里,沈愿只能跑过去看看情况,嘱咐亦祁之后,提起裙摆匆匆往正厅走去,
皇宫里的太监公公,夹着尖细的嗓音,见沈愿来了,连忙迎上去,
“这位就是凌国师的弟子吧,凌国师大人这回真是立大功了,
他的弟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看看,精致漂亮的小模样,一看就是仙女下凡了”
这位领头公公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同样的服饰的人,正往府里一箱一箱地搬着东西,把沈愿看得有点懵,
“这些都是陛下赏给凌国师大人的,都是来自各地上好的东西,这里有漂亮的绸缎衣裳可以给小仙女做好看的衣服穿”
领头的太监公公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谄媚的模样吓得沈愿想要后退一步,硬生生地忍住了,
“谢谢公公夸奖,师傅比我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不知道……我师傅为什么还没回来?”
领头的太监公公指挥着其他人把东西都搬进来,已经摆满了整个前厅,
“凌国师大人啊,他还在宫里呢,陛下可喜欢凌国师喽,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忧”
等搬完领头的太监公公并没有立刻走,沈愿这次脑子上线了,从腰间的口袋里把一整个袋子的银子都塞进了公公的袖口,
“感谢公公多跑这一趟了,我替师傅谢谢公公”
领头的太监公公见她如此上道也没有为难之理,内心对这位凌国师弟子的好感度又上了一层,
“这些都是杂家该做的,那杂家就带着他们回去了,凌国师很快也要回来了”
领头的太监公公带着一行人就往皇宫离开了,徒留沈愿面对着这十几个大箱子,打开来一看,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异域水果,应有尽有,
凌珩没有回来的前提下,沈愿也只好让人把这几个大箱子搬到里面不挡路,
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去,亦祁还趴在桌子上,手上的草已经被他弄得皱巴巴的,看不出是蚂蚱的样子,
亦祁的目光在她踏进小院里的那一刻就黏在她身上,眼神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拿起手上的草递给了她看,
沈愿竟从他那没有波动的眸子里读出了委屈,
“姐姐……不一样…”
沈愿又拿起新的细长的草,从背后环住了他,一双小手覆盖住了另外一双小手,一步一步教他怎么折,
最后一只活灵活现的蚂蚱就在亦祁手里出现,
“一样的了对吗”沈愿捏着他的脸,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
冲散了些对刚才那一幕的担忧,拿起桌子上的修仙界简史又看了起来,
过了几个时辰,凌珩才从皇宫里回来,沈愿一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就匆匆跑过去,
凌珩注意到她跑过来的身影,还以为是她如此的思念自己,张开了双手等着她扑过来,
先过来的是她的手,沈愿一把把手拍在他手上,两个人的手都红了,沈愿疼的跳脚,
他虽然不至于跳脚,却默默地把手背在身后,掐死了刚刚萌生出来的一点师徒情谊,
“老头!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吃饭了吗你?阿祁正在吃,走吧”
凌珩踏进门,暖黄色的灯光下,亦祁捧着碗,还不熟练地用着筷子,吃到好吃的脚会在空中乱晃,
沈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过来,
他一过去,原本还不显小的桌子顿时有点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桌子,不过还能坐就是了,
凌珩夹了一筷子鸡放进嘴里,享受地摇着头,
画面以沈愿为分界线,就成为了这幅模样,亦祁这边不停地晃着脚,凌珩这是不停地摇头,沈愿两只手同时上线夹菜,
“老头,家里出现了好多个大箱子,来的太监公公说是陛下赏赐给你的,因为太占前厅的地方了,
我就让他们摆在后面的开阔的地方去了,你要捐了吗?”
听到前面凌珩还很正常的神情,到了最后一句,凌珩低头,视线落在这个还没有自己一半高的小孩,
双手夹菜,头埋在碗里扒饭,还会照顾着比自己更小的孩子给他夹远地方的菜,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为什么你会说捐呢?我不可以收下吗?毕竟是陛下亲自赏赐的呢”
“嗯……老头你又不用凡间的货币,破财消灾,破财消灾,如果老头你真的卜出了什么,还是破点财好的些,老祖宗说的总是没有错的”
凌珩被她这一番话逗笑了,细想下也觉得贴切了几分,和那个老唠叨老头一样的调调,
“老头你还是年轻的时候顺眼点”
“豁,我老的样子不好看?这胡须我特意选的,有这个那股味道立马出来了”
“什么味儿?沾点灰就是乞丐风,短了是钟馗,长了是寿星老人”
“没眼光”
凌珩不再跟她讨论自己胡须的问题。
半月后,
围猎场,
沈愿身上穿着新做的衣裳,嫩黄的颜色,倒是符合这个年纪,亦祁也穿了新的,湖蓝色,头发被扎成了小揪揪,
凌珩领着他们进了被安排的营帐放好行李,
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官员携着家眷到了地方,小的官员则是几个家庭共用同一个营帐,大的则是单独拥有,
还没有收拾好东西,就已经有其他官员前来给凌珩贺喜送礼,
这也让沈愿见识到了他的“人脉”关系,
又让沈愿见识了一番官员家里的好东西也不少,
宴会快要开场,凌珩三人坐在台下方,不远的距离,前上方就是二皇子殿下的位置,
六皇子没有来,好像是淑妃身体不太好,六皇子就陪着淑妃在皇宫了,长公主也没有来,
太子和二皇子搀扶着陛下最后出场了,顿时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人,
凌珩也跪了下来,不过没有碰到地,同样化了灵力扶着沈愿和亦祁的膝盖不碰地,
听到了平身就又落座了下来,
沈愿比以往正经了些,目不斜视,至少在这里不落下把柄,毕竟老头应该最近挺受宠的,
太子和二皇子分别落座在皇帝的两方,
苍老又不失气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像是沉睡的龙有了苏醒的趋势,
“众爱卿,一年一度的围猎,希望众爱卿都能够讨个好彩头,三个时辰后,谁猎得多,朕重重有赏!”
“今年的第一箭,就由太子来给大家开头”
燕逢时骑着枣红色的马,身着黑色骑装,头发束起,和二皇子的相似度高了许多,少了分病气,拉弓射箭,
侍卫去到森林里把被射中的兔子捡出来举起,让众人都可以看得见,
发号施令之后,有力气的年轻男子都骑着马往林子里跑去,
二皇子燕遇机在其中格外亮眼,进去不到一刻钟,猎到的猎物就已经把别人甩在身后了。
“凌爱卿觉得谁会拔得这最后的彩头呢?”
“不论是谁都是燕国的勇士,燕国人才济济,无论是谁,都是燕国的幸事”
“说的好!”皇帝浑厚的笑容穿透了空气,被凌珩的话取悦到了,
沈愿内心震惊了八百遍,老头是山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