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袅淡淡道：“听说盛小姐也是学艺知礼之人，何必话里带刺？”
盛楠楠目光冰冷：“你没看新闻吗？不是瞎传，我出现在这儿就是事实。”
苏袅反问：“天临没跟我提过你。”
盛楠楠不以为然：“他不好开口嘛，你们曾真心相爱，分手总要留点脸面。天命难违，我才是与他最契合的。”
苏袅面无表情，盯着她：“我等天临亲口说。”
“何必自找苦吃？”盛楠楠目光带着怜悯，又夹杂几分不解，好像看不懂她的执拗，“我在李家老宅帮老太太筹寿宴，陪李母招待客人，而你孤零零呆在客房，无人理会，李天临也不找你，这不是明摆着吗？”
苏袅倔强地重复：“我要听李天临亲口说。”
盛楠楠皱眉，有些不耐烦，长叹一声：“好，你想听就跟我来。”
她起身，仍用同情的目光看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不肯接受现实，在她看来，无论身份还是李家的态度，甚至所谓的天命，自己都占尽优势，不屑与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较劲。
她带苏袅来到老宅另一间偏僻的客房，熟练地推开书架，露出一面黄色墙壁，“隔壁就是李家的会客室，平时只有家人和亲近朋友能进，李天临就在那边，你可以亲耳听他怎么评价你们的关系。”
苏袅眨眼，心里泛起慌乱，有一瞬间想逃，但脚像钉在原地一样。
盛楠楠说完便走了。不多时，她听见隔壁开门，盛楠楠进去寒暄，里面传来沈博衍、陈兴等人的声音，都是李天临的好友。
又过了会儿，盛楠楠离开，里面的人边饮酒边聊天。
沈博衍轻呷一口酒，闲着问：“天临，你打算什么时候摊牌？”
苏袅在墙后站着一动不动。
良久，李天临淡淡道：“摊牌什么？”
沈博衍笑：“别跟兄弟兜圈子了，人家盛楠楠都进门了，伯母差点直接介绍‘这是我儿媳妇’，李家上下都这样，你也不反对……既然如此，总得处理家里那位吧，不然怎么对得起盛楠楠？”
李天临沉默。
苏袅心如坠冰窖，他那样沉默，几乎等同默认。
陈兴附和：“李少，盛楠楠可不是苏袅，不能随便玩玩，你得给她一个名分。过去的事处理干净，需要帮忙只管说。”
李天临：“不用，我会处理。”
“李少，你莫非放不下？”
李天临背靠着沙发，闻言瞥了他一眼，目光幽深。
陈兴顿时头皮发麻，赶紧坐直：“李少，你得想清楚，你是李家下一任继承人，肩负整个家族，苏袅帮不了你，只有盛楠楠能。大师都说你命格奇特，需要和她在一起，你们天作之合，何必违逆天命？”
沈博衍也说道：“这半个月你跟盛楠楠在一块儿，头痛都缓解了，苏袅知道你一直在吃药吗？”
原来李天临多年头痛，苏袅这才恍然，夫妻几年，他只字未提，而她竟全无察觉。想到此处，他心思如此深沉，令人心寒。命格之说，他是否早知是假？苏袅一阵慌乱。
工作忙，要出差，今晚不回。
回老宅，需要见客。
盛楠楠登堂入室……
李天临，你什么时候摊牌？
“不用，我会处理。”
苏袅，姐姐爱错了人。
苏袅，不要再爱任何男人。
天旋地转，血色染眼，太阳穴突突作痛，像有手在脑中搅动，疼得她咬紧牙，再也听不见其他，踉跄着离开，没听到后面的谈话。
沈博衍还在说：“别再拖了，你要是开不了口，我们帮你劝她离婚。”
“苏袅离婚？”李天临打断他，嗤笑，“她不会同意。”
陈兴：“让她离婚的方法多的是。”
李天临看了他一眼：“别多事。”
陈兴一凛，觉察到他那一眼中无意流露的戾气，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他低声道：“那你想怎样？两边都留着？”
沈博衍打趣：“也不是不行，一个藏在外面，一个作为正牌撑场面，反正都喜欢，就留着吧。有温柔内敛的苏袅，还有美艳大方的盛楠楠，左拥右抱，两全其美。”
陈兴翻白眼：“还是先稳住盛楠楠吧，她能治你的头痛。说到底你和苏袅结婚也是命格意外契合，现在出现更合适的，还要赝品做什么？”
他们不理解李天临的犹豫，换作他们，毫不犹豫选盛楠楠。
李天临只是摩挲着自己的手腕，表情难测，无人看透他的心思。
盛楠楠出来后去客房找苏袅，人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在后花园的池边见到脸色苍白的她。
苏袅把寿礼交给管家，请他代为献给老太太，然后低头匆匆离去，盛楠楠看着她的背影，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只偏头对管家道：“宾客多礼物杂，难记，找个屋子先放着，改日再登记。”
管家听出弦外之意，又知李家的长孙媳即将换人，聪明地应下，将苏袅的礼物混进宾客礼单，找房间锁了起来，从此不再提起。
苏袅离开李家后漫无目的地走，途中接到李天临的通讯，他问了什么，她挂了电话也不知自己答了什么。
深夜回到家，她躺在沙发上刚睡半个钟头，灯突然大亮，她不得不开眼看向门口，惊讶地看到李天临站在玄关。
“酒吧那边提示你刷了我的卡。”他迈步进来，居高临下望着她，挡住灯光，表情看不清，语气冷硬：“为什么半途而废？”
苏袅怔了很久才反问：“为什么不能提前离席？”
李天临弯下身，拨开她额前发丝，直勾勾看着她：“你是我李天临法定的妻子，我长辈八十寿宴，众目睽睽下你缺席，合适吗？”
苏袅笑了，“不是有人陪在你身边吗？”
他皱眉。
苏袅道：“盛楠楠啊。她对媒体大方承认追求你，说你们命格百分之百契合，你李家上下只认她。你说你忙公事不回家，借口留外面，却和她在一起，你们在一起，李天临，你为何骗我？”
李天临愣了一下，移开视线，退后坐在沙发上，扯开领带和衣扣，露出锁骨，烦躁地插手进头发：“你知道了。”
苏袅：“你们根本没想瞒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李天临摘下领带，沉默片刻：“我需要她。只是利用。”
苏袅抬眼：“所以呢？凭什么留下盛楠楠？我知道，你要找命格契合的天命女。你们上床了？”
李天临：“没有。”
“哦。”苏袅点头，额头剧痛，愣了半晌又问：“和她在一起感觉那么好？我怎么从没知道你头痛，不靠医生就靠命格契合能治？”
李天临：“只是待在一起。”他点燃烟，沉默地抽，眉头紧锁，始终没有解释，“苏袅，我不会碰她，我的妻子是你，我爱的是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早跟她说清楚只是利用，不会娶，只是让她在台面上……你不是也不喜欢应酬吗？我保证，不会跟你离婚。”
换句话说，就是纸面夫妻，外人却当盛楠楠是他的妻子？
苏袅既不敢置信又觉得可笑，李天临，你怎敢如此欺负我！
“李天临，男女长久相处，总会出事，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盯着他：“是你主动找她的，还是她找你？应该是你吧，所以你才会说她帮了你。”
“就在上个月，你们认识的原因。是不是？”
李天临沉着脸：“是。”
苏袅：“你骗我。”
李天临：“我没想骗你。”
苏袅忽然想起沈博衍、陈兴，还有李家众人的态度，再到盛楠楠找她，豁然开朗，是啊，他不打算骗她，否则那些人怎敢指指点点？
她忘了李天临行事素来强势，连他母亲都有些怕他，何况同辈小辈，如果不是他点头，谁敢当面谈盛楠楠。
苏袅苦笑：“原来你对我还算坦白。”
李天临握着她的手：“苏袅，有些事我只是需要她。如果实在受不了，我会让她尽量别出现在你面前。”
苏袅深深看他，心里一片空茫，觉得荒谬又可笑，不知如何评价他，只是回想起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或许，用尽全力去爱的人，结局终究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