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这样想，可是君子论迹不论心，白瑞背叛你、毁婚约是事实，我以为你从她那里收到伤害了就会避开跟她有关的一切，你当初有多难过我和以缀都看在眼里。”

    周正竣沉默片刻，“我知道，会长，但是…”

    田慧伊抬手打断他：“行了，我们说服不了彼此，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你去跟以缀查细作的事情吧，尽快解决。”

    “…是。”

    从会长办公室出来，刚刚走过转角，就听到后方有人吹了声口哨，周正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怎么了？”

    林以缀直起身体，走到周正竣身边，“查卧底啊，而且我刚才得知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他把手环上的内容展示给周正竣，后者仔细看了看，抬起眼道：“碎了的手机？里面有什么内容？”

    林以缀收回手，揽住周正竣的肩膀，走下楼梯，边走边说道：“今天早上，咱们住过的那家边境医院的清扫工在医院后面的树林里捡到了这个，原本这不会引起注意，可偏偏那个清扫工好奇心很大，发现手机还能打开之后就点开了里面的电话短信看了看…”

    说到这里，林以缀忽然闭上了嘴，周正竣催促道：“看到了什么？”

    林以缀：“你已经收养了白志星我无话可说，但是别再重新去查白瑞的事了，查不出结果的，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周正竣看他片刻，叹了口气，“我不会查的，当年都没查到什么，现在又怎么可能？”

    “行，我继续说，那个清洁工在短信里看到了‘任务’‘训练’‘结合热’‘现在发射’等字眼，觉得这可能是哪个哨向丢的手机，就跟医院领导汇报了，哨向在小镇里很被人尊敬，领导立刻就跟J、K说了，结果K看到后觉得内容不太对，而且这次咱们四个人也在那家医院住了几天，K就来问我，还把手机里短信的内容给我复制了一份发过来。”

    说罢，他把手环拆下来递给周正竣，“你看。”

    二人停下脚步，周正竣越看越眉头紧锁，看完，他抬起头，“所以不仅是过往任务中的异常伤亡，这次飞机坠毁也跟卧底有关？”

    林以缀戴回手环，“我觉得是。”

    周正竣：“既然手机是在医院被发现的，那么此人必然去过医院，”他思考几秒，继续道：“你我除外，受伤的只有黎檬和苏喆豪，包括来探望过我们的队员，先从这些人中开始排查。”

    ****

    另一边，为了迅速恢复，黎檬决定暂时不用左腿走路，跟医务室借了一根手杖，支撑着走回宿舍，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声惊呼率先从里面传来，“黎檬，怎么受伤了？”

    黎檬抬眼看去，是苏五九，和一个脸熟但不认识的女生。

    黎檬摇摇头，“没事，”说罢想等着她们走出电梯。

    苏五九的确走了出来，却直接扶上了黎檬的胳膊，问道：“任务中受伤的？严重吗？”

    另一个女生也自觉朝电梯内让了让，方便她们走进来。

    “不严重，轻微骨折。”

    苏五九关切地低头看了看，“听着好疼啊，有什么缓解的方法吗？”

    “少动。”

    这时，电梯内的另一个女生开口道：“嗨，我们是不是一起参与过两次任务了？我看你很眼熟，我是172号。”她刚才一直在悄悄打量黎檬。

    “172号？”黎檬皱起眉，她觉得这个编号好耳熟。

    “是啊，你之前认识我？”

    黎檬没有立刻开口，几秒后脑海中出现了一段记忆——那时她刚处理完欺负普通人的哨兵，询问周正竣为自己做精神疏导的向导是谁，周正竣提到的编号就是172号！

    黎檬的眼中含笑，点了点头，“你之前是不是替我做过精神疏导？”看172号迷茫的眼神，黎檬又补充道：“我的精神体是一只狐狸，当时我陷入了昏迷，但是我记得你的精神体是一个白色的小动物。”

    172的神色变得奇怪，“我的精神体的确是白色的没错，但我进塔以来，从来没有给狐狸做过精神疏导，你会不会是记错了啊？”

    ****

    审讯室内，周正竣和黎檬相对而坐，漆黑的桌子横在他们之间，使气氛凝重又紧张。

    “哨兵97号，关于你的前搭档在任务中丧生，你是否隐藏了任何细节？”周正竣问完，紧盯黎檬的一举一动。

    黎檬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摇头：“没有，我已将全部细节告知于总塔。”

    “你确定吗？你的前搭档与你实力相当，是总塔内数一数二的向导，她在你之前已经执行过两次更加危机的任务，怎会在一次更简单的任务中直接丧生，你是否向她提出过任何建议，有可能致使她的行动受到影响？”

    “没有，156号在我进塔后帮了我许多，我绝对不会害她，而那是我的第一次任务，我们的所有计划都是156号安排的。”

    “说回这次任务，直升机被炮弹打中时，你在做什么？”

    “我在…”黎檬回想了一下，“看窗外。”

    周正竣没有说话，从桌下拿出一个塑封袋，袋内有一部屏幕破碎的手机，他将袋子推至黎檬面前，“这个手机你看着眼熟吗？”说完仔细观察黎檬的反应。

    黎檬拿起袋子看了看，放下摇头：“这不是我的，我也没有见过。”

    周正竣收回袋子，“我们现在会派人去你的宿舍进行搜查，请一个小时内不要回去，谢谢配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黎檬：“上一次任务，处理那些欺负平民的哨兵，是不是为了抓捕卧底？”

    周正竣有些惊讶，但面不改色，“你想说什么？”

    “首席，您刚才问的问题很明显说明卧底的存在，以及，您当时说172号向导对我进行了疏导，可我询问过了，172号根本没有见过我的精神体，结合…”黎檬抬眼看了看周正竣身后的单面玻璃，“林首席的声音与土匪头子声音的相似度，我有理由怀疑在那次任务中，处理土匪是主，而寻找卧底也是重要问题。”

    周正竣没有说话，黎檬停顿几秒，接着道：“我怀疑，当时给我做精神疏导的向导，便是林首席，而林首席那时，正混在土匪中，帮助任务的进行。”

    周正竣耸了耸肩，“逻辑合理，可惜只是你的猜测，在你的嫌疑被洗清前，我们不会再向你透露任何信息。请离开吧，97号。”

    从审讯室出来后，黎檬看到了正朝这里走来的苏喆豪，但二者均没有停留，只是极快地擦肩而过。

    苏喆豪进入审讯室后，黎檬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片刻后离开。

    审讯室内，周正竣与林以缀互换位置，前者站到了单面玻璃后，林以缀进入审讯室，坐到了苏喆豪面前。

    “土匪哨兵的任务中，你的搭档中弹倒下后，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对她进行施救？”林以缀问。

    苏喆豪：“有一位哨兵先于我的搭档中弹，那时他的向导也受伤了，无法进行疏导，所以我就去帮助了他们。”

    “那时你跟搭档的距离有多远？为什么在她受伤后却没有一点感应？”

    “林向导，这个问题当时我已经回答过了，我疏导的那位哨兵的精神图景混乱程度较高，我没能抽出其他精神力。”

    林以缀从桌子下拿出那部手机，推到苏喆豪面前，“对这个手机眼熟吗？”

    苏喆豪在一瞬间握紧了手，下一刻又担心这个动作被林以缀发现，便把双手放到了桌下双腿上，他摇了摇头，“不眼熟，没见过，这是谁的手机？”

    林以缀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挑了挑眉，放松身体靠向椅背，道：“我们怀疑是哨兵97号的，你在跟她相处过程中有发觉什么异样吗？”

    苏喆豪装作冥思苦想的模样，几秒后先摇了摇头，又点头道：“黎…97号的性格很冷淡，我多次想跟她搞好关系，方便执行任务，但是她对我总是不太理会，而据我所知，她对其他人也大多是一样的态度，就像是，抽离在塔之外。”

    “哇哦，”林以缀挑了挑眉，“这是很严重的指控了，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

    “啊？我们不是情侣，可能在97号看来，一起执行过两次任务的我，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吧。”

    “好，我知道了，你受伤住院那天，有哪些人来看过你？”

    苏喆豪：“有队内的几个人，还有黎檬。”

    ……

    审问完有嫌疑的几个人，林以缀伸了个懒腰，从审讯室出来，门口的周正竣问道：“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林以缀转了转脖子，“黎檬，和苏喆豪。黎檬的反应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苏喆豪对她的控诉让我在想，要么他是卧底，要么他们两个都是卧底，但是闹掰了。”

    周正竣低头看了看手环，抬起头：“嗯，不过有一个坏消息，他们的宿舍内都没有搜到任何可疑的东西，我们需要采取措施了。”

    林以缀将双手抱到胸前，“嗯…让我想想，有没有什么温柔一点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