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凝眉顿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穆,嘴唇微抿,心忽然跳得厉害。
她被李穆热情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
她冷静地提醒自己,李穆正在看着的人是朱雪梅,不是朱凝眉。
呼吸慢慢缓下来,她重新冷静下来。
朱凝眉起身,走到李穆身边,白皙的手腕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
李穆愣住,表面冷冷清清,实则心里乐开了花,他只想静静看她如何“报答”自己。
朱凝眉把头凑在他的耳朵、脖子、肩膀、胸口处闻了闻。
皱了皱眉之后,又抓起他的手闻了闻。
“一身血味,难闻死了。杀大长公主是你亲自动手吗?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动手吗?你怎么就不听呢?”她叹道:“你与澹儿本就有嫌隙,如今他更恨你了!”
李穆轻松将她捞在怀中,肘勾住她的腰,手掌往上,隔着一层衣服,握住了他最喜欢的那处。
朱凝眉红着脸轻声哼哼,本就因来了月事而酸胀,如今被他那双粗粝的手揉搓之后,更加难受。
她想逃,已经来不及。
狼入虎口,焉得生还?
李穆情不自禁,低头去寻她的唇。朱凝眉见不得他太得意,不愿让他得手,侧着头躲开。
她怎能躲得过?李穆擒住了她的唇,惩罚似的轻轻一咬,但他咬得很轻,不会像她那么狠心,每次都把他咬出血!
“什么时候学会了谎话张口就来!看我怎么罚你。”李穆气息微喘,用强势且霸道的力度吮吸着她的唇和舌。一只手隔着衣服攥住柔软,一只手死死箍住她的腰,不肯让她逃。
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也知道,应该先打开她的心,再与她亲密!
可他就是忍不住。
淡绿的襦裙与黑色襕衫纠缠不清,朱凝眉被他吻得头昏脑涨,却又牢牢记住,他刚才骂自己说谎。
她害怕假太后的身份曝光,完不成哥哥的交代,连累全家受辱。
这点微弱的情欲无法动摇她的理智。
朱凝眉与他呼吸纠缠,唇齿交接,也在心里猜想,他究竟知道什么了?
她被李穆吻得气短,差点晕厥。李穆见她呼吸越来越微弱,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朱凝眉趁机抱怨:“轻点,你抓得我痛死了!”
李穆恋恋不舍地把手抽出来,道:“都怪我的手不听我使唤,它太舒服了,忍不住这样做!可谁叫你生得这样好?”
“手不听使唤,就砍了吧。”
“不,我说错了,不是我的手不听使唤,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呸,禽兽——你轻点捏。”
“是,在你面前,我只想当个禽兽!”
朱凝眉呸他一声,主动去寻他的唇。
趁他意乱情迷,报复似得狠狠捏住他腰间软肉。
“娘娘才给了微臣几分好颜色,怎么又生气了?”
“谁让你怪我说谎,我骗你什么了!”
她眼一瞪,娇媚俏丽,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李穆爱惨了她微怒时抿着的唇,鼓起来的脸。
“你说我身上有血味道!”李穆笑道:“我回家洗澡换衣裳才进宫,你是狗鼻子吗?怎能闻到血腥味?”
“直觉!”朱凝眉恶狠狠地看着他,不肯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强词夺理道:“就像冬天的雪,你能说它是没有气味的吗?你身上的血腥味,让我头皮发麻,心里害怕!”
李穆哑口无言,冬日之雪,是一种冷冽的味道!
想到她能感知自己身上的杀气,能在感知到杀气的同时主动坐到他怀里,李穆心里对她更加怜爱。
李穆抱着她,亲亲她的额头,道:“今日你在陛下面前维护我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我本以为你和陛下一样,把我当作乱臣贼子,我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了我的难处,你居然在心疼我!我什么都不求了,我此刻便是死了也高兴。”
朱凝眉肩膀微微一颤,又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他会不会从她和陛下的对话中发现她的破绽?
朱凝眉哼哼道:“我哪怕是养一只狗,养久了也会有感情的!”
李穆不介意,只要她心里有自己,他愿意给她当狗!
见李穆双目含情,笑得痴傻的模样,朱凝眉心想,便是此刻,她该为自己谋条后路。
“李穆,若有一日,你发现自己被我欺骗,会不会气得想杀了我?”朱凝眉认真道:“若有那一日,我希望你记得我今日对你的好,不要杀我,不要折磨我!”
“你能骗我什么呢?”李穆盯着她的唇,吞咽了一下,耐心听她把话说完。
“若我是个男子呢?若有一日,你发现我其实是个男子,你会不会被我气死,会不会认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杀了我还不够,甚至想要杀了我的家人,甚至还将我的祖宗挖出来锉骨扬灰!”
如今,朱凝眉已经知道了李穆发疯的缘由,也知道该如何治住他的疯病。
入宫之前,她和兄长都对李穆有误解,以为他是这种恨起来会挖人祖坟的疯子。
他狠,是因为他要面对比他更狠的敌人,他必须狠。
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更想从李穆这里得到一个承诺,护住自己的家人不受牵连。
李穆虎视眈眈,朱凝眉趴在他胸口,死死搂住他的腰,限制住他的行动。
李穆哪里会受她挟制,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轻松提起来,往上拎,一口气吻住她的唇。
“你还要亲多久?我的嘴都被你亲麻了!”朱凝眉趁着换气的间隙,推开他,埋怨起来:“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吗?你简直像一条发情的公狗。”
李穆趁机嘲笑她:“你主动坐到我的腿上,不就是给我亲的吗?”
朱凝眉顿住,羞得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无论李穆怎么用力扣住她的腰,她都要走。
李穆知道她性子多刚烈,看着她额头上的疤痕,深深叹了口气,她挣扎得太厉害,李穆怕她伤了自己,连忙说:“我错了,祖宗,我不该那样说!不是你主动,是我太禽兽——别动了,我答应你,不亲你了,我们就这样好好说会儿话。”
朱凝眉在挣扎间,无意中触碰了禁区,感受到他身体的明显变化,臀下那根树枝已经着了火似的,可他却一脸正经的神色。
“你还没答应我,将来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恼我一人便是,千万不要迁怒我的家人。”
“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骂榕姐是野种。”
“好,我答应你。”
“还有,大长公主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许卖关子!”
“她说,有个孩子的事想告诉我……”
“她知道榕姐是我的孩子了!在拿这件事来要挟我。”
“我猜到了。”李穆笑了笑:“看你这么紧张,我就知道大长公主所谓的秘密跟那野——跟你侄女有关。”
好险!死嘴终于追上了脑子。
朱凝眉瞪了他一眼,继续试探道:“那日大长公主来我寝殿,猜到榕姐是你的孩子。我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让她有证据只管拿出来。”
李穆见她神色凝重,还在纠缠着大长公主的秘密,终于不忍心再吓唬她。
李穆坦诚道:“我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既然是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除非有朝一日,你认为我可以知道这个秘密。”
朱凝眉盯着他俊俏的脸颊,漆黑的双眸,她心跳加速。
至少有一个瞬间,她忘记了过往的恩怨。
她的心,又一次不争气地为他而沉沦。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李穆爱的人是姐姐,不是她。她觉得自己像小偷,窃了属于姐姐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像个骗子,骗了李穆的爱。
可是那又怎样,她是被众人推着来当这假太后。
她是苦主,她先被李穆伤得鲜血淋漓,如今又主动送到他面前,被他伤第二次。
李穆见她眼神充满痛苦,以为她在为自己而难过,于是更加悲愤地道:“我也是人,我也希望有人能关心我!可我心里的苦,无人能诉。”
朱凝眉靠在他怀里,重复着他的话:“我心里的苦,也无人能诉。”顿了顿,她又道:“但只要活着,活下去,总能遇到开心的事。”
刚把榕姐送走的那一阵,她觉得生不如死,吃饭的时候吞咽会痛,走路时双腿疼痛,抬手时手臂酸痛。就连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时,喘口气都是痛的。
后来,她开始帮着师兄照顾病人,空荡荡的心被各种杂事填满。痛的地方,有了新的东西填进去,就会慢慢滋长出血肉,伤口愈合,疼痛渐渐减轻。
也许不是不疼,是她习惯了疼。
再疼也得好好活着!
这些年,她给人办丧事,见多了生死,对“活着”“活下去”几个字看得很重。
再痛再难,好歹还有知觉。死了就只能埋在那层薄薄的土里面,与世间所有事都不再相干。
“你说得对,我这不是终于等到先帝去世,重新得到了你吗?”李穆叹道:“你消失的那三个月,我每夜入梦中与先帝吵架,骂他不该将这烂摊子交给我。我宁可留在吃土饮沙的北疆,落个马革裹尸的下场,也不愿留在这乌烟瘴气的京城!”
李穆亲亲她的额头,道:“你不用替我难过,有你替我委屈,我还委屈什么呢!看在我这么可怜的分上,你多疼疼我吧。”
李穆贼心不死,手又开始乱来。这次他动作温柔,轻松挑起她的情欲。
臭男人!朱凝眉不愿沉沦于此。
趁他放松,从他怀里挣脱。逃走时,身上的襦裙都差点被他扯烂。
李穆正要抓她,忽然,外面有人禀报:“侯爷,夫人差人来信,说世子生病,病情严重。夫人着急,束手无策,请您回府主持大局。”
就这么一句话,冲散所有旖旎。
李穆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愧疚,不敢再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