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动安室透】
脑中突然凭空浮现出七个大字。漆原爱不理解,却不得不照做。
她的任务是‘祇’给的,‘祇’的指令大过一切。
只是一旦自己进局子,势必会降低琴酒的好感。就算自己能活着出来,按照琴酒那个多疑的性子…任务的难度只会翻倍。
胸口顿时一紧,随之而来的是逐渐变浅的呼吸,一股恶心的感觉逐渐涌上喉口。
漆原爱抬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心脏处,感受着皮肤下清晰的震感。
由交感神经纤维释放去甲肾上腺素,直接作用于心脏、呼吸肌等靶器官,从而引发身体的一系列机能——学名为心慌。
如果解决掉安室透,自己就不会有这种失控的感觉了,但这是‘祇’的指令。
解决问题的最快方式,就是处理掉制造问题的那个人。
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最后还是被脑中那不断回荡的指令压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眼时漆原爱又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人偶尔也需要一些运气。有些时候,赌一把或许或有意外的收获。”
漆原爱的目光落在绵贯辰三离开的方向,她的唇角处是一抹清浅的笑意。
安室透的瞳孔微微一颤。
动手的信号迟迟不到,周围的便衣公安们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们在等安室透的命令,漆原爱也在等——一个契机。
打破这片沉默的是悠扬的手机铃声。当看清来电署名的那一刻,漆原爱只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
“怎么了,gin。”
安室透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
gin,琴酒。
哪怕隔着电话线,琴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室透那短暂外泄的气息。
原本到嘴的话头一转,此时那双鹰隼般的碧绿色眸子正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你那边还有别人,是谁?”
漆原爱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听着耳边质问的口吻,她只是平静地抬眸看向了神色木然的安室透。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男人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虽未不知分寸地靠近,却也没有识趣地后退。
“一个还算不错的苗子。”
舌尖擦过唇瓣时带起一阵刺痒。漆原爱的后槽牙微微用力,将那股失控的情绪一寸寸碾碎在齿缝里。
“哦?”
那边的琴酒因着漆原爱的话像是彻底来了兴趣。能被莫斯卡托给予这样评价的人,可不多。
喉口溢出一丝沙哑的轻笑,琴酒的目光也逐渐染上了探究。
“任务结束了,我很快会回来。”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漆原爱却是第一时间读懂了。
‘我很快会回来’,到时候就能见识一下这所谓的‘好苗子’了。
同样的话落在安室透的耳边,却是变了一番味道。
尽管未曾真正见过,他也是听了不少有关琴酒的传言。杀伐果断,冷血无情。
这样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近乎情人交代行程的话。
莫斯卡托就像一个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会炸他个粉身碎骨。
但同样的,莫斯卡托也是一个助力他向上爬的登天梯。
机会与挑战,向来并存。不可否认的是,安室透被诱惑到了。
预想之中的收网手势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撤退信号。
对于安室透的指令,风见裕也一向是唯命是从。只是几息的工夫,周围的所有便衣公安便已尽数撤离。
成功的几率很小,但却并非不存在。至少现在,漆原爱赌对了。
“你的运气不错啊,安室透。”
漆原爱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柔和。至少今天以前,安室透还没见过她这样放松的状态。
是因为刚跟琴酒打完电话所以心情很好?
安室透在心底暗暗猜想。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莫斯卡托既然在琴酒面前提起自己,何尝不是给他了一个机会。
想到这儿,安室透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淡的温柔笑容。
“托莫斯卡托的福。”
漆原爱顿时失笑。
今天出门的目的已然达成,还有了意外的收获。漆原爱索性给安室透整理思绪的空间,两人在商城门口处分别。
漆原爱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原地驻足了许久。
垂落在身侧的拇指无意识地刮蹭着食指,蹭出了一道浅浅的痕,可她却视而不见。
六月的阳光还没那么灼热。它就像片暖融融的羽毛,洒在人身上时掀起一股被包裹的舒适感。
她没说谎,安室透的运气是还不错。不过就现在看来,她的运气…似乎也不差。
———
远在大洋之外。
感受到自家大哥兴奋的情绪,伏特加对莫斯卡托口中的‘好苗子’也产生了些许好奇。
跟莫斯卡托认识这么久,他还真没见过她对除大哥以外的人有好脸色。
用莫斯卡托的原话来说就是,她跟小婴儿没有共同语言。
伏特加知道自己笨,但不管是谁被这么说都会不服气。
直到他见识过一次莫斯卡托跟大哥配合的任务,两人凭借着不俗的实力,以及几乎同步的脑电波,在数百人的包围里杀出重围。
自打那次以后,伏特加对莫斯卡托的实力是心服口服。
莫斯卡托是天然的琴酒派,能被她认可的人,迟早会成为大哥的一大助力。
琴酒不知道也不在意伏特加在想些什么。说来也巧,这次的北美之旅他也发现了一个好苗子。
诸星大,一个跟自己有相似气息的男人。
前海豹突击队成员,因在战场上贪功冒进被海豹突击队踢出队伍。
在当过一段时间雇佣兵后,他的性子也慢慢沉稳了下来。
琴酒的直觉,在他看到诸星大的第一眼便在叫嚣。短暂接触后,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被他所认可。
是加入组织?还是去三途川?
聪明人自然会做最正确的选择。
暮色四合,城市的喧嚣被一扇紧闭的大门尽数隔绝在外。
琴酒的身体半靠着沙发,他的指尖还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
垂眼盯着烟头那忽明忽灭的火光,他抬手将烟送到嘴边。簌簌的烟灰掉落在大衣衣摆,一股辛辣的尼古丁味混杂着冷冽的空气刺入喉管。
那垂落在左侧的手正肆意地把玩着烟盒边缘,他轻扯了扯嘴角,那几乎算不上笑意的弧度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