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国际机场,隋泱早早到达等候。
因为是私人航班,薛引鹤提前命人将她带到专属等候室,飞机一到,就能看到他从专属通道出来。
隋泱因为即将要做的事心神不宁,竟不知时间流逝,要不是服务人员提醒,她都没发现航班已经着陆,薛引鹤正通过自动门朝她走来。
他步态从容,185的挺拔身形将高定西装撑出恰到好处的垂坠感,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轮廓在夕阳里投下具有侵略性的剪影,偏那清润脸型与柔和下颌线又中和了这份压迫感。
隋泱站起,人还在怔忡之中,已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额侧一阵温热,带着他特有的雪松伴苦橙气息,隋泱能清晰感受到他些许克制的吻。
“等多久了?今天医院不忙?”
隋泱仰头看他温柔深情的黑眸,浅笑回应:“不忙。”
其实一个月前她已办理好停薪留职手续,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包括今晚。
薛引鹤仔细打量隋泱眉眼,轻捏她脸颊,“怎么瘦了?”
隋泱低头掩饰,“哪有。”
薛引鹤并未察觉异样,伸手揽住隋泱肩膀,“走,吃晚饭去。”
“薛总,隋小姐。”两人走出机场,薛引鹤助理盛安已等候多时,他打过招呼,很快接过行李箱。
汽车起步的同时,薛引鹤已升起挡板。
温热的吻压在唇上,隋泱一时忘了呼吸。
同一个人,同一个场景,她想起她的初吻。
那是她暗恋他的第七年,两年完成高中学业,五年读完本硕,那年她成为京医大最年轻的女博士、京大医院特聘医生,她终于不需要为债务发愁,可以大大方方请他吃一顿饭。
可邀约电话里,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意外和犹豫,那一年来他的逐渐疏离让她恐慌。
如同溺水之人,她怕极了无声坠底沉沦,指尖拼命抓向水面那一点细碎的光。
那天,她在心里暗自发誓,要堵上以后所有“第一名”的运气,她鼓足勇气表白。
可那句翻滚在心底的“我想和你谈恋爱”,到了嘴边却露了怯,最终化作一声犹豫的试探——“那和我试试?”
所以,在他点头之后,她就完全懵了。
之后的一切都如在梦中,吃的饭、说的话都像被裹在厚厚的棉絮里,舌尖只尝得出甜味,耳边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却听不真切在说什么。
直到他送她回宿舍,轿车内挡板缓缓升起,手被他干燥温暖的大掌覆盖,那张时刻在她脑中浮现的英俊面庞第一次无比清晰地靠近,唇上被温热触碰、辗转轻压到灼热般的厮磨……
隋泱颤抖着羞涩回应,七年里层层叠叠攒下的心动,终在唇齿间炸成漫天星火。
此时此刻的吻,很慢,很柔,如往常一般游刃有余,然而鼻尖呼出的气息逐渐炙热,好似在分寸间绷着一线克制。
隋泱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用舌尖摩挲他的唇缝,试探这份克制的边界。
薛引鹤微顿,扣下她不安分的手,指尖却在触到她腕脉的瞬间陡然收紧,那力道像崩断的弓弦,带着灼烫的喘息,吻暴雨一般将先前的克制冲刷殆尽。
隋泱沉溺其间,在窒息的眩晕中贪婪攫取最后的氧气和痛楚。
车速渐缓,转过一道弯,远处几声汽车鸣笛将二人理智唤回。
薛引鹤松开隋泱,胸膛起伏波澜未消,他轻笑着擦去隋泱唇角被晕开的口红,随即印上轻吻,“再继续真吃不了饭了。”
车停进燕飨时两人已各自收拾妥帖,燕飨是一家鲜有人知的高端私房菜馆,但凡重要日子薛引鹤都会带她来这里吃饭。
“来了?”燕飨老板萧壑从岫岩玉云纹台面后闪身出来,他熟稔地朝隋泱点点头,随后从嵌在台面上的触摸屏轻点几下打出菜单,递给薛引鹤。
“看看,今年第一批螃蟹,我让做了隋泱最爱的蟹酿橙,宁夏刚到的滩羊,要不给你烤个羊排?”
薛引鹤摇头,“留下糖醋小排,泱泱爱吃,给我下点刀鱼馄饨就行。”
“行!”萧壑说完麻溜转身去后厨了。
两人坐进雅间,有民国长袍侍者奉上茶水,隋泱谢过,发现眼前多了三个礼品袋。
薛引鹤将茶水一口饮尽,朝她点头,“纪念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看隋泱略带迷惘的眼神,薛引鹤嗔怪道:“小呆子,居然忘了我们的纪念日?”
“啊,对不起。”隋泱面露尴尬,下意识道歉,心头纷乱如麻。
原本薛引鹤并不在意,但见她心神不定的样子,心里突感异样,她心思细腻敏感,不是会忘了纪念日的人,不过他一时也想不出缘由,习惯性搁置疑虑,不去深究。
恰好这时一群侍者进来上菜,这一篇很快揭过。
隋泱开拆第一个礼袋,其实从包装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果不其然,是一只名牌包包,巴黎限定,隋泱习惯性地夸了颜色,“很漂亮。”
“上面刻了你的名字,”薛引鹤揭开蟹酿橙盖子,推到隋泱面前,“有些烫,凉会儿再吃。”
隋泱点头,翻开锁扣背面,果然有激光刻字,有她的英文名,“To Sylvie,my love.”
“很特别。”隋泱手指划过触感冰凉的锁扣,触电般缩手,仔细将包包装回礼袋。
隋泱伸手拿起第二个粉色礼袋,里面是一个灰色丝绒礼盒。
薛引鹤一眼扫过,握着茶杯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当隋泱手指勾开装饰的缎带,他的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一瞬,眼底那层温柔的雾霭之下闪过一丝罕见的、近乎狼狈的暗火。
“这个回去再拆。”
隋泱并未注意到他发僵的声音,乖巧放下,拿起最后一个礼袋。
慢慢拆开,拿出一只黑色真皮方盒,触手柔软细腻,盒面没有繁复的纹饰,只在边缘压着一道极细的银线,开口处嵌着一枚暗银磁扣,很像一只……戒指盒。
隋泱长睫垂落的瞬间,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
磁扣轻轻一碰便无声滑开,墨色丝绒内衬映入眼帘,中间凹陷处卧着一枚戒指。
戒指的造型隋泱很熟悉,是薛语鸥的插画集《石斛精的逆袭》的周边,只是眼前这枚戒指是用真宝石镶嵌的。
沙弗莱石雕琢成的石斛兰叶片,在灯光下泛着幽邃的绿,切工精湛,随着角度变换,整颗宝石的绿色像被施了魔法般流动起来。
“是语鸥专门给你定做的,”薛引鹤用汤匙舀起一只馄饨,送到唇边又停下,提醒隋泱,“蟹酿橙可以吃了。”
“嗯。”隋泱放下戒指,垂眸吃菜。
去机场之前她跟语鸥通过电话说了分手的事,薛语鸥不出意外地站在她这边,“你怎么样,我马上回来!”
隋泱跟她说了很快去英国,有很多时间见面,薛语鸥这才稍稍安心,随即把自己亲哥哥骂了个遍,临了,她说了戒指的事。
《石斛精的逆袭》限量版周边的戒指是薛语鸥和隋泱一起设计的,是对戒。
薛语鸥因为好心办坏事懊恼,“对不起啊泱,我定戒指的时候不知道你要分手,想着你那么喜欢,就在香港定了个真钻版,在纪念日送你们当情侣戒。你别有压力,想甩他就甩,是他没福气!说实话,你要真嫁给我哥,我舍不得,太苦了,你值得更好的!”
礼袋里再无他物,薛引鹤中转去香港取对戒,送她时只有一枚。
隋泱无声吃完一盅蟹酿橙,微笑抬头,“好吃,你那份也给我吧!”
薛引鹤将自己那份推给她,笑得宠溺,“慢些吃,在这管够!”
……
吃过晚饭,两人一同回了公寓,隋泱在车上拆了那个粉色礼袋,里面是一套黑色蕾丝内衣,是她从未穿过的性感款式,隋泱到家拆了包装就扔进洗烘一体机。
她确实忘了今天是他们的两周年纪念日,她没什么可送的,既然他喜欢,那就放任自己再贪心一晚。
薛引鹤到家接了个工作电话,又在书房忙碌一通,出来已经很晚,洗过澡,他在衣帽间找到了隋泱。
纤细的人儿窝在懒人沙发里只有一小团,肩膀轻微起伏,已然熟睡,檀木黑的天然长发遮盖住大半张脸,在身后立灯的光晕下泛出令人心动的细腻光泽。
他站着凝视了片刻,弯腰小心翼翼将她抱起。
纤细腰肢仿佛只需一掌就能盈盈环握,脆弱又坚韧的弧度像是精心雕琢的瓷器,让人既想呵护又忍不住想要掌控。
走动间,丝绸睡衣从肩头滑落,不经意间泄出一段黑色蕾丝边沿,薛引鹤喉结滚动,敏锐觉知身体某个部分的暗潮涌动。
明明她很轻,薛引鹤却感觉花费了极大力气才走到卧室床边,他屏息将她轻轻放下,在他准备松手的那一刻,脖颈突然被环住。
柔软却微凉的唇贴上他的喉结,一路沿着下颌线往上,生涩却笃定。
薛引鹤胸口屏住的那口气突地窜起火苗,顺着血脉一路灼烧到喉头,烫出一片腥甜的锈味。
微凉的唇瓣顷刻间被包裹,厮磨,一同点燃。
呼吸交错间,一只纤细的手颤抖着摸到床头开关,灯光被按灭,片刻黑暗之后,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而入。
像是夜与月的缠绵。
蕾丝花边在锁骨凹陷处投下蛛网般的暗影,随着呼吸起伏,那些镂空纹路时而吞没、时而吐出那截如玉的骨骼,如同海浪轻吻月光下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