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玉儿来过之后,海兰珠就决定要尽快地回科尔沁,她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她怕自己会受不了。
她只知道那个男人很危险,她怕自己要是再不走的话,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其实,海兰珠更害怕的是自己,她害怕自己会彻底地沦陷。
心里想着卓林、想着和卓林的点点滴滴,看着卓林送给自己的藏刀,内心的信念更加得坚定了。
海兰珠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中想起了他们的初见,想起了皇太极送给自己的白狐斗篷,想起了他在暴风雪的那天救了自己,想起了那日进宫的时候帮自己解围,想起了上元佳节的时候和他游玩时的点点滴滴……
一想起皇太极,海兰珠的心里顿时泛起了一股惆怅。
看着手里的布料,内心暗自地想着,自己还没有向他表示感谢,就让自己在回科尔沁之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连续几日的辛苦,海兰珠终于做好了一个精致大气的荷包。
想着皇太极的气势和风度,认为只有龙和雄鹰才可以与他相配。
海兰珠认真地在荷包的上面绣了一条遨游在天的飞龙和一只一飞冲天的雄鹰。
结束了最后一针,海兰珠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着手里的荷包,只觉得越看越好看。
海兰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便拿起荷包,打算交给姑姑,让姑姑给贝勒爷送过去。
刚刚走出院门,就看到皇太极正朝着自己住的方向快步赶来。
海兰珠拿着荷包的手微微一颤,脸立马便红了起来。
皇太极这几日在书房处理完公务之后,又赶到军中处理了几日的军务,想着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过海兰珠了,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让皇太极没有想到的是,刚刚回来,就看到了让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心里一喜,嘴角瞬间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皇太极快步走到了海兰珠的身边,笑着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呀?”双眼一扫,便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荷包。
皇太极双眼一暗,想起了当初那达慕大会的时候,她送给卓林的那条腰带,一股嫉妒涌上了心头。但表面上还是笑意满满地问道:“这个荷包是……?”
海兰珠用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皇太极,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个荷包是要送给您的。我本来打算是想将荷包交给姑姑,让姑姑给您送过去。但既然您来了,那便直接给您吧!”
皇太极双眼一亮,嘴边的笑意却是更加地浓烈了,从海兰珠的手里轻轻地将荷包拿到了自己的手里,看着海兰珠说道:“你亲手做的呀,我特别喜欢。”
皇太极细心地观察着眼前的女子,注意到她眼睛里隐约出现的血丝,阵阵的心疼涌上了心头,轻声地说道:“下次别再做这些了,小心伤了眼睛,你也不怕累着自己?”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握住了海兰珠的小手。
海兰珠一惊,拼命得想要把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但是,皇太极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含笑意,却不让分毫,依旧紧紧地握着海兰珠柔软娇嫩的双手。
皇太极的眼底满含柔情,微笑着说道:“这个荷包我直接收下了,天寒地冻的,你就尽量不要出门了,免得冻坏了身体。”
海兰珠略微思索,鼓起了勇气,一咬牙,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贝勒爷,海兰珠在盛京也打扰您很多日子了,我,我,我想回科尔沁了。”
皇太极心中一颤,她竟然要走?一股难言的绞痛击中了自己的心脏。
良久,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只听到皇太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到了海兰珠的耳朵里,坚定又深情地说道:“如果你留在我的身边算是打扰的话,我希望你能打扰我一辈子。”
海兰珠强稳住自己的心神,故意忽略掉他言语里的深意,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我已经离开科尔沁很久了,心里甚是想念阿布、额吉和哥哥。所以,恳请贝勒爷恩准我离开盛京,让我回到科尔沁。”
皇太极凝视着她,少时,冷冷地说道:“只怕是科尔沁不仅有你的家人,更有一位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吧!”
海兰珠大震,抬起头向皇太极看去,只见他眼眸深沉,带着一丝丝的怒意。
海兰珠鼓起勇气,跪在了皇太极的面前。
皇太极一怔,立刻就要将她扶起,却在弯下腰的一瞬间,看见了她柔软却又透露着倔强的眼神。
皇太极感觉到有一股无力感蔓延到全身上下,心底的绝望汹涌而来,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她总是这样,总是在自己快乐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给自己一刀。
皇太极强压住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痛意,将手生生地抽了回来,快速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子,不再看她。
海兰珠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感觉到一阵阵的不忍与心疼在心中泛起,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忽然想到了卓林,海兰珠便忍住了自己的泪意,坚定地说道:“贝勒爷是当世大英雄,又是大金的四贝勒,而海兰珠的未婚夫正是为了大金而战,您又岂会不成全我们夫妻团聚呢?”
皇太极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海兰珠,淡淡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离开呢?”
海兰珠一惊,双眼中染上了一丝无助的惊慌,正当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下一秒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将自己搂在了怀里。
海兰珠一慌,撑起身子就要去推开皇太极。
但皇太极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盯着她的眼睛,霸道又深情地说道:“海兰珠,我要你明白,从这一刻开始,但凡我皇太极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离开我,你是我的。至于你的家人,日后我自会陪着你一起回科尔沁,与他们团聚。”
那样柔情的话语,那样坚定的声音,将海兰珠的心几乎都敲碎了。
又想到卓林,一阵痛苦袭来,一滴滴眼泪从眼眶里不断地滑落……
皇太极看到海兰珠的眼泪,心中大痛,伸出手为她拭去了眼泪。
两人四目相对,眸光交缠了片刻,皇太极微微凑近,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吻了一下海兰珠的嘴唇,像是在安慰她。
海兰珠全身一颤,看着皇太极包含着无限深情与爱意的眼神,心越来越乱,她不管不顾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地从皇太极的怀里逃离,转身飞奔而去。
只留下皇太极摩挲着手里的荷包,贪恋着她的温度,无言地站了很久很久……
虽然他曾经说过不愿意勉强,但是当听到她要离开的那一刻,明白了曾经说过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不管怎么样,他只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贝勒爷,索尼有要事要向贝勒爷禀报,现在正在书房里等着贝勒爷。”鳌拜找到了皇太极,俯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皇太极回过神说道,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海兰珠的住处,快步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贝勒爷,刚刚收到密报,三军将士已经班师回京了。”索尼行了一礼,恭声说道。
皇太极稳坐于书桌前,眉头一皱,听着索尼的话,一言不发。
此次攻打察哈尔,双方各有所伤,再加上眼下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双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休战。
索尼踌躇着,似乎有话却不敢说的样子。
皇太极看着索尼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索尼一惊,赶忙俯下身说道:“贝勒爷,属下听说卓林将军这次也会跟随三军一起回来。属下估摸着等卓林将军一回来,怕是就要和海格格成亲了……”
说到这里,索尼止住了话语,眼睛轻轻地瞄向了皇太极,只见皇太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久久不肯放下。
索尼一咬牙,低声说道:“如果贝勒爷不想让卓林将军回来,那么只需要贝勒爷的一声吩咐,属下必定为您赴汤蹈火...…”
“够了!”皇太极一声怒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索尼惊得全身一颤,立马跪在了皇太极的面前。
皇太极缓缓地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听清楚了吗?卓林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唯你是问。”
狠绝的话语让索尼心中一寒,却依旧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属下明白!”
皇太极扫了索尼一眼,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一想到海兰珠整日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卓林,一股窒息的苦闷传来,心底的怒意熊熊地燃烧着,一拳向墙上挥去。
索尼下定决心,不管不顾地说道:“贝勒爷,您对海格格的心思属下全都看在眼里,您是大金的八贝勒、四大贝勒之一,身份何等的尊贵,但凡女子都垂青于您,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都不见您皱一下眉头,现在又岂能为了一个女子扰乱心神呢?”
皇太极只向索尼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虽然索尼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又不能违背皇太极的命令,起身行了一礼,刚准备要走出书房,便看到皇太极紧皱的眉头,黯然失色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显得从未有过的无力与失落。
索尼再也忍不住了,又跪了下来,低声说道:“贝勒爷,倘若您真的喜欢海格格,那就把海格格纳为侧福晋便是。至于海格格的未婚夫,属下自会不留任何痕迹地处理干净,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贝勒爷。”
只听皇太极一声冷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皇太极对心爱的女人不屑用此卑鄙的手段。我敬重卓林是一位了不起的勇士,因此我要光明正大得和他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
“索尼,我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但是有的时候,你还是不了解我。”
索尼一震,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主子,只见方才的无力与失落已经一扫而光,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又是那位具有王者风范、冷静睿智的四贝勒。
皇太极看着索尼略带不解的眼神,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书桌前,开始埋头处理着公务。
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索尼自然是不懂皇太极心中所想。
若是除掉了卓林,只会让自己和兰儿之间永远都有着抹不掉的阴影。
倘若有一天,兰儿知道了真相,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皇太极不愿意,他更不会让卓林成为他和兰儿之间的障碍。
更何况,他对自己有自信,他会让那丫头心甘情愿地爱上自己,他皇太极一直都是赢家。
纵使他心机无数、城府极深,但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却唯独不肯使用心机与手段。
最重要的是,若是在两情缱绻时,一人永远地离去,只会让另一个人永远地铭记于心。
他不会那么傻,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用一辈子去怀念另一个男人。
这一次,就让他光明正大地赢一回。
皇太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兰儿,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