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鸢不知道哪里惹到仙祖了,他的脸色又不是很好看,她顿时收笑,不敢再出声。
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啊,再不说点仙祖爱听的话,她的结局恐怕会落得跟花园里面那个女人一样的下场。所以静默了半晌之后,靳鸢再度开口。
“仙祖,我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废柴,对您造不成什么威胁的,不如……您就放过我吧。”
她言辞恳切,楚景枭听了却勾唇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喉间轻哼:“废柴?那还留在吾的琉璃仙府做甚?赶走太麻烦,不如就地杀了吧?”
他最后几个音节陡然沉了下去,眸子也跟着暗了暗,像是蕴含着杀意,吓得靳鸢抱紧大腿的手颤了颤。
“仙祖,我……”靳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仙祖,她其实是义父带进仙府的。
当初正是琉璃仙府里的金良长老看靳鸢合眼缘,才将她带进仙府,靳鸢认了他做义父。即使她是个废柴,但因为有义父,仙府始终留有她一席之地。
或许仙祖看在义父这位长老的面子上能放他一马?
可是她不敢保证,也不清楚义父与仙祖的关系如何。若是义父与仙祖交恶,此举不仅会害了她自己,还更有可能害了义父。
事涉义父,她不能赌。
楚景枭向来不管仙府里的事,自然不好奇靳鸢这等水准是怎么进的仙府。何况他闭关期间并非对外界之事充耳未闻,特别是临出关的这些年他的神识更为活跃,倒是也听说过金良收了个废柴当义女一事,如今看来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一位了,也就懒得再问。
只是他见靳鸢欲言又止,脸上显露为难之色,竟有几分心软,暗暗叹了口气。他本就无意杀一个无辜之人,只是觉得靳鸢实在有趣,自己在霄云峰闷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个玩物,不逗一下太可惜了。
不过这人实在笨得很,楚景枭心一横,决定给她指一条明路。
“听说金良是你的义父?”
靳鸢心下一惊!仙祖不是刚出关吗?离开洞天千里迢迢来此地是为了杀奸细,肯定不会闹太大动静,按理说应该会避人耳目,那他又是从何处听说此事的?
难道说……她刚刚的心声又被仙祖听去了?!
“仙祖是如何知道的?”
楚景枭轻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吾与金良算是旧识,过去虽有纠葛,但关系还可以。既然你是他认的义女,那吾今日便放你一马。“
哎?哎!靳鸢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杀人如麻、阴晴不定的魔头仙祖居然大发慈悲放过她了?
“多谢仙祖!”她感激地大喊了一声。
多亏了义父的名头,靳鸢才能死里逃生。她打算明日再去好好孝敬一下,虽然她昨日才亲自下厨,用新鲜采摘下来的菜给义父煮了一碗素羹,但义父见到她亦很是欣喜,想必不会计较自己多去一次的。
趁靳鸢大喜过望时,楚景枭幽幽地说了一句:“现在,能松开吾的腿了吗?”
靳鸢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讪讪地松开了手,旋即踉跄起身,恭敬地对楚景枭作了个揖,算是补上了初见时因为慌张而失的礼数。
楚景枭看了她一眼之后便错开她的身子重新往花园里走去,靳鸢的视线跟随着,还以为是仙祖放过她了。
此地不宜久留。正当靳鸢打算收拾收拾,拿起她先前因怕发出响声而早就放在一旁的工具桶准备离开时,却蓦地听见仙祖的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
“你,随吾一同前往长老院。”
靳鸢闻言大惊失色,飞快转身去看仙祖,结果发现他手上拖着那个死去女人早已发青的尸身,把她吓得魂都快没了。
楚景枭面无表情地抓着尸身的衣领子,身后还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那是由未干涸的血迹拖拽形成的。
他整个人就像是从魔窟里走出来的一样,散发着阴沉又危险的气息。
但好在靳鸢很快便安定下来,她对仙祖如此大胆的行径略感无奈,便抱怨道:“仙祖,您能不能换一个方式搬运尸体呀?您要是真这么一路拖着到长老院,不知要引来多少人侧目了。”
“吾当然知道。”楚景枭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对靳鸢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碍于尸体就在楚景枭身后,靳鸢是很不想凑近的,她面上有几分嫌弃与害怕,脚不肯挪动半分。
楚景枭很是看不起靳鸢这副胆小的样子,冷声言道:“死都死了,还怕什么?”
“她死之前精神看起来有些失常,我怕她身上有什么猫腻,等会诈尸伤我。”靳鸢声线颤抖着,她不忍直视那具尸身,只好顶着仙祖灼灼的目光与他对视。
“有吾在,若真诈尸,不过是再杀一次的事。”他义正言辞,不似作假。
有了楚景枭这句承诺,靳鸢才敢走上前去。
“抓住我的手。”仙祖又下了个命令。
靳鸢想到男女大防一事,瞥见仙祖朝她伸出的手,有些愁眉苦脸:“仙祖,这不太好吧……”
她话音刚落,手臂便被楚景枭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之后靳鸢便听见他振振有词地低声念着什么,伴随着眼前一亮,她余光瞥见有光圈自仙祖脚下扩开,紧接着将她也纳入其中。
很快,一阵晕眩袭来。转眼不过片刻,他们已来到长老院门口。
刚刚经历了一场传送,靳鸢还有些头晕目眩。她从来没经历过,身体一下适应不了。
等她缓过神来,仙祖已经拖着尸体迈入了长老院中。
……
“啪”!
楚景枭随手将那女人的尸身丢在了殿中,吓了众位长老一跳。
有眼尖的长老率先认出那具沾了血迹与尘土的尸体是何许人也:“这不是莫念执事吗?”
与莫念交好的长老瞧见她僵直泛青的尸体,气急败坏地质问楚景枭:“楚厉小儿,你竟敢杀了仙府里的下属,你是连自己的地盘都要罔顾吗?
看来那位长老是真的很生气,连礼法都不遵守了,胆敢直呼仙祖的表字。靳鸢躲在一旁观望着,看见这一幕有些犯怵。
只见楚景枭背手站在殿内最前端,此刻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一般,阴恻恻地发出嗤笑:“诸位长老,此女子方才可是要刺杀吾。”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殿内,众人面面相觑,瞧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讶异。
“……怎么可能?”那位先前开口质问楚景枭的长老惊疑不定,嘴里喃喃道。
“吾有人证。”仙祖说着,朝着从进殿起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靳鸢招了招手,“你,过来告诉诸位长老一声。”
仙祖都发号施令了,靳鸢岂敢不从。
她顶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心下略带惶恐,行迈靡靡地来到楚景枭身侧,甫一抬眸就对上义父怔愣的眼神。靳鸢怯怯地避开了义父的目光,望向殿中的数十位长老,迟疑了几秒后才开口。
“我可以作证。”她指着地上的那具尸身,“是她发疯,暴起欲杀仙祖,力有不逮,才被仙祖反杀的。”
发疯?这一字眼貌似触及到了长老们的敏感点,他们忽然变得有几分神色慌张,殿内霎时静了下来。
有一长老拧着眉,犹豫一番后凝视着楚景枭的身影,打破了沉默:“仙祖,不会是……”
他话还未说完,楚景枭便斩钉截铁地说:“不是魔气。”
长老们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喘息,楚景枭一句话又令他们提心吊胆。
“她的真实身份,以及她的异常,还烦请诸位长老调查之后给吾个解释。”楚景枭不打算给长老们拒绝的时间,“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他便要离开长老院,临走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靳鸢一眼。
“对了,这位弟子深得吾心,吾决定收她做侍婢,诸位长老没意见吧?”
靳鸢一听,面露惊讶,指了指自己,腹诽道:侍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