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4

    Episode 04

    anya不要导购小姐跟着,一个人走在衣架间的空隙里,安室透边乐边跟着她向前走。anya左右观察了一阵,看到喜欢的就抽出来丢给他。安室透抱着这些衣服进入试衣间,一件一件换上,穿给她看,anya点评道:这件太绿,这件太红。这件显得你很没气色,这件料子太差,这件容易起皱……这件太没格调,这件太有格调……这件?如果要去联合国开会的话,可以这么搭配看看。

    她对一切能让他看起来像个男大学生的衣服都很宽容,比如那些柔软宽松的格子衬衫和套头毛衣——除此之外,她没忘记最关键的东西,拉着脸红的安室透去ck专柜拿了瓶聊胜于无的香水和两条男士内裤。两个人就这样逛到地下车库,安室透对着手里的购物纸袋哑然:“我怎么突然欠了你这么多?”

    “又不要你还。”anya笑嘻嘻地说。

    他们还在超市买了桌游,安室透选的,所以是他刷卡。其实anya觉得麻烦,想干脆自己付掉算了,但见这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便识趣地让他先走下台阶。

    安室透开车送她。他知道anya住哪所酒店,但她却在该左转的路口吩咐他直行。于是他边左转边说:“改变主意了?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朋友,叫他们收留我一晚。”

    她面色平静:“不去酒店,改去我家。”

    他一顿,但车辆依旧行驶得平稳:“什么?”

    anya重复了一遍:“下个路口右拐,”随后就对着他的愕然微微一笑:“先右转再直行,在这条路的第三个路口左转——这就是狡兔三窟。我在东京有房子,你很惊讶?”

    “不算。”安室透看见她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笑。

    原来anya两年前在东京买了公寓,但因为房子太新也没认真装修过才一直住酒店。安室透很快就发现她没有说谎。anya用钥匙开门,复式,很宽敞,一整面玻璃,拉上窗帘还是让人感觉不安全,但anya很习惯,只是开门的动作里透出一股纯天然的生疏。门口的鞋柜里虽然没有灰尘,但是也没有拖鞋,只在隔层上放着两卷用过的透明胶带和欧标插头。

    “没多少人来过,你也别告诉其他人,省得麻烦。”anya灵巧地转过头去观察安室透的表情:“嗯,你算是我带来的第一位客人。”他乐了,不问什么叫“算是”,什么又是“客人”,只穿着袜子踩进客厅,大理石地板好凉好滑,幸好马上就有人工羊羔毛的柔软地毯来救。

    客厅挑高,房间都在一条入口窄小的走廊边,要绕过厨房才能看清。他不急着过去,在客厅慢慢踱步:“哎,你这地方真不错。”anya的声音从厨房深处传来,隔着推拉门,有点不真实的质感:“不错吧?”

    黑色真皮沙发,玻璃落地灯,上下中空,完全透明,电线和接口看得清清楚楚,易碎而精致,兼具了观赏性和实用性——虽然anya根本不用它,她右手挟着两罐无糖可乐,左手一瓶威士忌和果味的百利甜,将瓶瓶罐罐放在茶几上,转手就按开大灯。见身上亮起眩目彩辉,安室透迟钝地仰头看去,发现那彩色的贝壳吊灯正好顶在头上。

    anya慢慢地停了一停:“你要吃什么?”

    “你要做给我吃吗?”

    “想多了,我只会订餐。”她莫名得意起来:“我这房子干净是干净,但和没装修过的样板房没什么区别。厨房里只有家电的壳子,没什么实用的工具。要吃什么、喝什么,只能点外卖。”

    他点了披萨和海鲜菠萝炒饭。等送餐时喝着可乐聊天,等餐点送到,anya才开了酒,两个人一点一点地把伏特加掺进可乐喝掉,又拿来香槟和威士忌……安室透脸色如常,酒量想必是很好,喝掉了这么多都看不出半分醉意。只是看到那瓶波本威士忌:“你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酒?”她笑答:“什么都没买,光顾着买酒了。”

    杯子里盈着浅浅一层清辉,在光下莹莹闪动,像在酝酿着什么。都是成年人了,彼此间在等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还猜不到么。

    anya见场面安静下来,主动道:“room tour?”

    他笑:“好啊。”

    于是跟着她一间间看过去。进了走廊,第一间就是书房兼视听室,摆着器材和功放,光高音喇叭就架了六个,anya得意地介绍起来,不同的碟要选不同的功放啦,音部的区分啦……什么高音清,中音稳,低音纯……安室透好歹也有些专业知识,一眼就看出那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啧道:“烧钱!”

    anya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他问:“怎么?”

    因为怜子上次来时就骂她:“烧钱!败家!”

    “钱赚来就是要花的。”anya把答怜子的话拿出来又说了一遍:“不然我努力工作干嘛?”

    “嗯。”安室透说:“也是。”

    视听室旁就是开放式的书架和cd收藏柜,四面顶天立地大柜,密密匝匝地摆满了各样书籍、乐谱、黑胶唱片和光盘,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安室透随便打量了一下,一眼看到初恋:“这张能借吗?”

    anya笑嘻嘻慢吞吞地拿出来看了一看,十六岁的宇多田光嘴唇微张,眼睛里不知道是迷惘还是悸动,可能是时刻准备着去冒犯什么人,也可能是害怕自己变老的那一份羸弱的诱惑……

    她说:“除了cd和……其他的都可以借。”

    “没说完?”安室透忍不住上前一步。

    她凑近他:“和男朋友。”

    他伸手握住她手,细细的腕骨,皮肤光滑细腻,弹琴的手,平时百般呵护,精细照顾,在光下竟微微反光,呈出漂亮的淡粉色。安室透心生爱怜,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他人高,anya感到一阵热意,直接将脸埋进他脖子。

    安室透突然觉得满足。

    他搀着她,抱着她,半扶半抱,其实是扶在腰上。房间里很安静,安室透的眼前缓缓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不是那场派对,完全不是——他看见anya背对着自己坐在那架崭新的三角钢琴前,阳光射入窗台,合成木地板早已被过往脚步踩得光可鉴人,地上明亮一片,窗外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俗世,他的耳边却是夜色般温柔疏离的琴声。她沉浸于音乐,手臂随琴势摆动、摇晃……她背对着他,似乎不知道外面有人,当然也不知道那是他,安室透静静地听了很久,直到一首曲子都快要弹完,却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本来没什么,但他突然心虚,于是想要离开……他缩回了扶着门缝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回抽出,却还是弄出了声响,而她即使回头,也看不见漆黑的走廊……anya骤然抬头,用嘴唇贴上他脸,摸索着去碰他嘴唇。没等安室透反应过来,她已经搂上他脖子,却为了呼吸而后撤半步。

    他看着她,不动声色地伸手拉开门,又“啪”地把灯关了。

    一片黑暗。

    黑暗里,人的感官都更灵敏——嗅觉,触觉……anya觉得享受:“吻我。”

    安室透听话极了,抓着她就直直地吻下去。anya被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得直笑,但他身上很好闻,淡淡的木质香和烟草味道混在一起,还有若有似无的薄荷味。

    安室透觉得快乐。但这快乐中还带着一股莫名的忧伤,也是即将失去的预感。但她在光下的美得实在太让人晕眩,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分辨自己的感受。

    他吻得很急,很贪婪,像要将她一口吞下去,anya有点透不过气来,那奇异的愉悦在体内再次慢慢升腾,她觉得热,可是没办法渲泄,所以急着想脱衣服,便去扯自己的领口,他抓住了她的手,仿佛是想要阻止。她却顺势沿着他的手肘摸上去,“哧哧”笑着,他着了急,似乎又想要推开她……anya喘着气:“去卧室……就在左边。”

    他抹开刘海,低下头来朝她笑,英俊得不可思议,眼睛在阴影里是深蓝色,像夏天的爱琴海……她觉得晕,是酒劲慢慢地上来了;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他打横抱起anya,走进了隔壁的客房。

    【省略】

    最后她一直在尖叫,又渐渐变成抽泣,而他努力地去哄她,一直哄:“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喃喃的,温存的,仿佛自说自话,在她的耳边呢喃。anya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快乐。天旋地转的快感拥了上来,其实他比旁人温柔很多,当炮友来看的话非常够格。只是有些反复无常,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没完没了,贪得无厌。

    她身心俱疲,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所谓快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醒来时天还没有亮,手旁依然是他鼻息温热的侧颜。anya定了定神,眼前一片摇晃的黑暗,但勉强可看见家具和门框的轮廓。要下床时她听安室透口中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但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她在这样一个深而静的夜里,悄悄远离了床上的一切,像刻意将自己从那样的氛围里抽离——转而坐到客厅的落地窗前。东京的夜,闪烁而深邃的灯火映于她赤裸足尖,anya想起下周和管弦乐团的演出,打开笔电,翻出邮箱里的草稿,回车键敲下Best Regards、署名、点击发出,才伸了个懒腰,倒进符合人体工学的办公椅里,自由自在地发起呆来。

    即使下定决心用发呆来消磨时间也没什么可想的。anya感到一些模糊的东西,在星夜里闪闪发亮的眼睛,在羽田机场看到的来自有希子的接机牌,餐后甜品,安室透腰间的晒线和他目前为止带给她的一切……她的潜意识里可能有人在说话:这就是缘,这就是命。明明只穿了浴袍和内衣,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anya带着满脑子的混乱思绪醒来,以为自己做了梦,却原来只是又睡着了。

    anya坐起来,肩上落下了毛毯的一角。

    她正躺在沙发上。厨房那边有忙忙碌碌的开火声。等了十分钟,变成哗啦啦的水声,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anya默默躺回去,闭着眼睛假寐。

    但假寐变成睡着。直到安室透烤完吐司、搅出沙拉,她都窝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地睡着。大约等阳光射进客厅,她才恢复精神,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已休息够了,这才看见他在阳台上边抽烟边等她醒来的背影。

    隔着推拉门,他回头:“醒了?”

    她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他已经换上她给买的衣服,见此便清爽地过来吻她。

    anya没有拒绝。

    她亲完他后见他头发微湿,说了句:“怎么像泷泽秀明一样?”

    “泷泽秀明是谁啊?”

    “没谁。”anya看他那样,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多想,是个我蛮喜欢的男演员。”

    安室透眼睛亮亮的,有点高兴的样子:“谁多想了?”

    她却有点后悔,进房间穿衣服。

    早餐不算好吃,大概因为凉了一遍吧——但她吃完了。两个人绕着茶几席地而坐,其实是坐在地毯上,竟玩起“大富翁”桌游,他完全放松下来,穿着套头毛衣去抓头发,懊恼骰子没有投出自己想要的数字,真的和男大学生一样。

    就在anya走进监狱时,座机突然响了。

    她刚好借着这一局休息去接电话。

    是怜子:“大忙人,什么时候有空排练?”

    anya:“我周末可能没有空,周一要拍宣传照,周二晚上要去找有希子吃饭,周三要给学生上课……不如周四或周五?”

    “周五就要表演了啊!”

    “那就周四。”

    “哦哦,但为什么这周末不可以?”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怜子就笑了:“你要去约会?”

    anya立刻觉得这电话打不下去了,她想直接把怜子约出来喝茶。

    送走安室透后,两个女人立刻碰了面。

    “唉,其实只是随便玩玩而已。我还不是很了解他,什么工作,什么爱好——壁球,好上流哦。如果忘掉他和我的学生认识之外,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超级可疑,好吧,我还是没办法信任他——”

    “但是可以那个。”

    anya笑了:“拜托。他真的很棒诶。”

    怜子处变不惊:“也到时候了嘛。”

    anya还在笑:“你再有两年也要和我一样了。”

    怜子说:“是的,我知道。女人到了三十岁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anya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堂本,只说:“那我一定多带你去精彩精彩。”

    怜子夹着那根抽惯了的细伶伶的女士烟,隔一片青灰色的烟雾,对着面前的虚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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