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枢帝君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眼中无一丝情绪,淡漠的仿若一尊神像,无一丝人气。
“东海封印未解,水君何故私离海域?” 桦枢帝君目光在顾黎的尸身上一瞟而过,又道:“还在人间造下杀孽。”
不等润旭说什么,溶桑站出来了,他倒是颇有胆气:“不关我哥的事,这人是我杀的,要杀要罚冲着我来,与我东海其他族人无关。”
“溶桑!上神面前岂容你放肆。”润旭将溶桑往自己身后一拉,然后挺身而出:“回上神,润旭此番并非故意离开海域,皆因为近年来四海动荡,有越人族现世搅动风云,溶桑也是受了越人族蛊惑才犯下大错,我本欲阻止,却终究没能拦下,润旭身为东海之主,无论族人犯了何错皆是我失察之故,上神若要降罪,润旭愿一力承担。”
青洛有些担心的看向润旭,“润旭……”
润旭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歉疚的笑。
桦枢帝君神态不变,声音依旧淡漠出尘:“孰是孰非吾已明了,东海封印未解,却有海族私离,此罪一;东海王子溶桑在人界犯下杀孽,此罪二;一罪吾罚东海继续封印五百年,五百年后封印自解,二罪吾罚溶桑幽禁仙居千年,受八十一道天雷以示警戒。”
溶桑面色一黑,封印非但没解还多了五百年,至于他要被幽禁罚天雷,这个他倒是不怕。
润旭却松了一口气,虽然封印多了五百年,但听桦枢帝君话中的意思,这封印五百年后就解开了,有期限总比之前不知期限的封印好,至少大家都有盼头。
还有溶桑,虽然他也心疼弟弟要被幽禁和天罚,但总算能保住一命,至于其他的,只希望经过这一次溶桑能够有所成长吧!
“谢上神宽宏。”
就在此时,谢朝曦扑通一声朝着桦枢帝君跪下了,她眼含期盼:“上神,您能救救顾黎吗?”
桦枢帝君此时才看向谢朝曦,他的心中划过一道异样的感觉,他知道顾黎是他历劫之身,但在人间究竟发生何事却不知,所有的记忆都留存在了顾黎那具躯壳中。人间事人间了,桦枢帝君并无找回人间记忆的念头,所以他此时也只当谢朝曦是个陌生人。
“顾黎已死,世间再无此人。”
“就连上神也没办法吗?”谢朝曦彻底绝望,瘫坐在地。
桦枢帝君皱眉凝目,他看出谢朝曦将要陷入魔障,若不加以阻止,恐怕仙途就此止步,一身修为也要尽毁。
一念及此,桦枢帝君手中凝聚一道神光弹入谢朝曦体内,倏地,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相隔万年之久,久到他遍寻记忆却找不到来处的神息。
神息啊!如今这世上只剩他一位真神,若是能有第二位真神出现,对苍生来说,那是莫大的福气。
顾及到这一点,桦枢帝君返回仙居时就将谢朝曦也一并带上了。
润旭揽着青洛在海面下目送桦枢帝君远去,桦枢帝君此次的封印再无破绽可寻,他们若想要再见天日恐怕真得等五百年后了!
……
桦枢帝君的封印说起来也不是全无好处,虽说东海海族不能上岸,但这道封印也隔绝了其他几片海域和东海的往来,换个角度来看,这封印未尝不是一道护身符。
尤其是当百年后,西海水君熬渊为了统一水域,率领海军攻打其余海域时,若不是桦枢帝君这道封印阻挡,东海恐怕也要有所损伤。
润旭看着熬渊带领西海海军不甘退去,神情凝重,他此时穿着一身银色盔甲,好似一位儒雅的将军,眉宇间的忧郁,仿佛有数不清的愁绪。
青洛也穿上了劲装,来到润旭身边,见润旭愁眉不展,便问道:“有桦枢帝君这道封印在,熬渊攻不进来,夫君在愁什么?”
润旭叹息道:“桦枢帝君中了暗算如今正在闭关,仙居此次和熬渊这一战,结局恐怕难料。”
两人虽然身在东海,但因着青洛和谢朝曦之间有联系,所以也知道些仙居的事情。
当初桦枢帝君将谢朝曦带到仙居后,谢朝曦本是心如死灰的,但在一次意外中却叫她发现顾黎竟然是桦枢帝君的历劫之身,这一发现叫她提起了精神,她深信顾黎没死,桦枢帝君就是顾黎,后来桦枢帝君收了谢朝曦为徒,这百年中她一直陪伴在桦枢身边,两人以师徒关系纠缠着。
前些日子,是谢朝曦渡劫升仙的日子,却不料天雷滚滚声势格外浩大,她差一点就被天雷劈死,关键时刻是桦枢替她以身相挡,谢朝曦是平安度过了雷劫,桦枢帝君却因此神力耗损严重,后面又不知怎么的中了毒,只能闭关休养。
熬渊就是趁此时机才兴风作浪,也不知他练了什么邪门功法,近些年修为大增,仙居之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青洛如今也不知外界如何动荡了,剧情已然偏离轨道,但她始终相信,男女主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别担心,天道恢恢,熬渊搅动三界不安,他的罪孽天道看在眼中,定会清算。”
润旭:“只望那一日早些到来。”
青洛点头:“会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此处灵气匮乏,你刚怀上孩子,得好好养着,咱们先回宫吧。”润旭动作轻柔的揽住青洛的腰肢,两人慢慢的往回走着。
如今孩子月份尚小,青洛的腰肢还是十分纤细,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已经怀孕了,但两人都有修为,所以都能透过肚腹看到胎宫处一团灵光,那是未出世的孩儿。
“夫君,你说咱们的孩儿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青洛温柔浅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目光中满是期待。
润旭揽着青洛步履缓慢的走着,看向青洛和她腹部的目光亦十分温柔和暖,“如今胎宫处混沌,我亦看不出孩儿的性别,不过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的宝贝,我都一样宠爱。”
“嗯,等孩儿出世了,夫君可以教他读书识字,吹笛修炼,我呢就教她学医,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无忧无虑的,过神仙也羡慕不来的日子。”
“好,待封印解开,我再带你和孩儿畅游五湖四海,阅遍世间美景,尽尝美味佳肴。”
润旭话音刚落,两人就见青洛腹部灵光一闪,仿佛孩儿在腹中应和。
两人相视一笑,青洛笑着说:“看来孩儿也喜欢夫君说得,等他出世啊,我瞧定是个贪玩爱耍的。”
“贪玩爱耍也无妨,只要他心性善良走正途,莫要歪了心思像溶桑……”
提起溶桑,润旭语调沉沉,眼中闪过落寞。
青洛收敛了笑容,温声宽慰:“溶桑如今虽然被幽禁在仙居,但所幸留得命在,待他刑满……”青洛算了算时间,“待封印解除,我们便带孩儿去仙居探望。”
润旭叹道:“只怕他还埋怨我这个哥哥,不愿见我。”
“埋怨归埋怨,但你们终究是骨肉相连的手足,你心里念着他,他又何尝不想你这个嫡亲兄长呢。”
……
仙居落雷塔
日常的九道天雷过后,落雷塔归于寂静,溶桑在塔中央盘腿坐着,他一身黑衣被天雷劈的破烂,隐约可见白皙的皮肉,皮肉上还闪着电光,那是天雷余韵。
这么多年,天天被雷劈,溶桑从一开始的痛苦不堪进化为如今雷打不动的平静模样,在这落雷塔中,不知岁月变换,那日常的雷罚反倒成了他计时的工具。
这日,他听到塔外似乎有什么动静,紧接着这关闭了百年的落雷塔再次开启。
落雷塔共分九层,越往上雷罚越重,溶桑如今是被关押在第二层,算是雷罚比较轻的。
他只听到一些动静,似乎是两个仙族弟子拖着一人朝塔上走去。
“这熬渊杀了我们仙居多少弟子,帝君就不该心慈手软,还饶了这恶人一命。”
“嗐,你这就想错了吧,一刀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就该让他在这落雷塔里受些折磨。”说话的弟子仰头看了看,对一旁的弟子道:“待会儿把他送到九层,咱们好好瞧一瞧他是怎么在天雷下受惩罚的。”
“听说九层的天雷连大罗神仙都熬不过去,这熬渊如今被帝君削去了大半修为,能挺得住?”
“挺不住正好啊,到时候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正好解恨!”
“对,管他挺不挺得住。”
两个仙居弟子将熬渊关到九层,又欣赏了一会儿他受刑的惨样,才神清气爽的下来。
边走边说着闲话:
“此番帝君和熬渊大战,真真是凶险,若非紧要关头帝君的弟子替帝君挡了一招,恐怕这熬渊还真要祸害三界。”
“我听说那女弟子是帝君在人间历劫时的心上人呢,帝君历劫之身死去后,那女弟子追着到了仙居。”
“帝君就任由她纠缠?”
“谁知道呢,也许帝君也喜欢这女弟子,也许咱们仙居不久就要办喜事了。”
“帝君要是办喜事,那咱们是不是也能喝上一杯琼浆玉液?”
“好啊,你就惦记这个……”
又过了几百年
仙居发生一件大事:桦枢帝君迎娶帝后啦!娶的正是他的弟子谢朝曦,而那谢朝曦的身份也非同一般。
传说在上古时期,灵气浓郁,万物皆可升仙,仙族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脱去仙骨,造就神躯,成为不死不灭的真神。
真神虽然掌握毁天灭地的力量,与天同寿,但正因为力量太过强大,故而一旦发生争斗,便会对此界生灵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也许正是由于这一点,天道制约,后来仙人们想要成神便越来越困难,甚至,连已经成神的真神们也一个个相继遇难,最后只剩下一位曜神。
那时,曜神神力极为强大,作为她力量化身,天地间挂上了十个太阳,每一个太阳都代表了她一部分神力。
可后来,天地间出现了一位神人,用射日弓射下来九个太阳,曜神受了巨创,神魂陷入沉睡,不显于世,人们都以为她陨落了。
而桦枢帝君说起来也与那曜神有所联系,只因为桦枢帝君的原身便是那用于制作射日弓的神树,当时九个太阳被射日弓射杀,神力散落三界,桦枢帝君吸收了大部分神力,从而得以升神。
只是,桦枢帝君虽然勉强修成神躯,却也比不得上古时期那些真神,不过世间已然没有其他神灵,他便也成了最强大的存在。
而谢朝曦是谁呢?原来,她竟然是那曜神神魂转世,如今神魂归位,两位神灵喜结良缘,正是一件天地同贺的大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