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祝岁安早早起床，在衣柜前站了很久，始终无法抉择。
高中时不喜欢穿校服，觉着不好看。现在她想穿校服，却又觉着不合适。
他会不会觉着太刻意了？
而且她已经毕业5年了，再穿总感觉不太合适。
祝岁安拿着校服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会，叹了口气放下，左挑右捡，最终换上了一条嫩黄色的长裙。
这条裙子的版型一般，穿着却十分舒服，更重要的时姥姥亲手做的。
自姥姥去世后，她一直没舍得穿，体贴保存，这衣服看上去并不陈旧，穿上后反而多了几分青春活力。
祝岁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勾唇，化了个淡妆盖住病气，气色好了很多。
看了看时间，已经25了，祝岁安下楼出了院子，走到门右边第六棵法桐前四处张望，这是上学时她们约定的汇合点。
祝岁安上学时常见的那辆车并不在，看着路边停靠的一长排车，她有些无措。
“这里！”
车窗摇下，露出初长青俊美的脸。
他笑着朝祝岁安招手，下了车，拉开副驾驶车门。
祝岁安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开得是副驾驶的门，愣了一下。
初长青站在车门边，自然看到了祝岁安的迟钝。
“怎么了？”
“唔，只是在想怎么不和以前一样坐在后座了？”
祝岁安想起上学时也是这般，初长青下车给她开门，等她坐好了再给她将门关上。前面司机开着车，她们在后边坐着，也不说话，只是闭眼休息。
可能是从那时候养成的坏毛病，她不太会关关车门，每次都要司机提醒再关一次。
“要是咱们都去后边坐，谁开车？”
说完，初长青给她关好门，长腿一跨坐上驾驶座。
道路两旁的法桐高大，茂密成荫，阳光透过树缝在柏油路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汽车行驶在狭窄的单行道上，娇艳的蔷薇花攀在低矮的围墙上，茂密蜿蜒，让本就不宽的道路看上去更狭窄，道路的尽头是蔚蓝色的大海。
明明在家里时有一肚子话要说，真见了面，祝岁安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车内安安静静的，二人靠的很近，祝岁安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砰砰”心跳，莫名有些暧昧。
祝岁安控制不住眼神，往初长青那边看了好多次，见他没反应，专心开车，这才大胆起来，用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他。
祝岁安一直觉着初长青是上天的宠儿，家世气质和智力样样出众，还给了他一副好看的皮囊。
如果说大部分人是女娲甩的泥点子，那初长青就是她最完美的作品之一。
奶白色的皮肤下骨骼分明，下颌线流畅细腻，隐隐还能看到皮下青蓝色的血管，在朝阳的暖色调下显得很是性感。
“在看什么？”
“看你。”
听到温柔的轻笑声，祝岁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爆红，缩了缩脖子转回头,小声回答。
“没看什么！”
初长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打开了车载音乐。
“II aurait suffit qu’il joue la distance...”
熟悉的女声一出，空气中的氛围立马暧昧起来。
祝岁安偷偷瞥了他一眼，正好撞入那如春水般温柔的目光中，沉溺挣扎。
她慌乱地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听到初长青的笑声，祝岁安才试探性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见他没反应，才慢慢睁开眼，正巧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她的脸瞬间爆红，赶紧闭上眼。
这才几年不见，初长青怎么变得那么坏，促狭的很。
祝岁安又羞又恼，转过头想要逃避，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捂住肩膀。
“不要逃避，睁开眼睛。”
他的声音温柔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
祝岁安不听，眼睛闭得更紧了。
她闭了一会眼睛，没有听到初长青的话，有些惴惴不安，不由紧握住裙子，手因过于用力有些发白。
祝岁安终于忍受不了，偷偷睁开眼。
初长青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神情专注。
原来是红灯结束了，他在开车。
想着，祝岁安松了口气。
“睁开眼睛了？”
车停了，初长青侧头就看到盯着脚下若有所思的祝岁安，他敲了敲方向盘，示意她回神。
听到声音，祝岁安下意识又要闭上眼睛。
“不要再闭上眼睛了，不就是看了我一眼吗？没什么好害羞的。”
他知道了！
祝岁安也顾不上逃避了，一脸错愕的看着初长青。
“就是这样，直视着我，遇到事情不要逃避。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需要你逃避的事情，只需要坚定勇敢地走下去。”
说完，初长青打开车门下了车。
只留祝岁安坐在车上，不知作何反应。
“琴岛二中到了，请及时下车，不要耽误上学时间。”车门拉开了，初长青摆出一副恭迎的模样，动作温柔。
祝岁安被逗笑了，拉着他的袖子下了车。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祝岁安有些感慨。
眼前是熟悉的大门，她转头看向初长青，他站在她身侧一如从前。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一切都不同了。
走进校园，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祝岁安才恍若初醒。
等等，门卫就这么放她们进来了？她们可没穿校服！
“长青，你回来了？”一个穿着警卫衣服的大爷朝着他打招呼。
“汪老师，对，回学校看看。”
“行，那你和你对象先逛着，我还要值班，先不聊了。”
祝岁安看着走进保卫室的老师，又看了看温润有礼的初长青。
她差点忘了，他在学校时一直很受老师同学欢迎。
周边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祝岁安感觉他们两个在其中格格不入。
特别是看到有不少人回头看着他们时，祝岁安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她默默放慢了一点，和初长青隔了两步。
就像是从前一样，她总是在背后静静看着他远去，连前进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比起正脸，记忆中更多的是他的背影。
他迎着光，朝阳笼罩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怎么不走了，是累了吗？”这一次他回过头，对着她笑得温柔。
祝岁安连连摆手，不知该说什么，低下头。
“那我走慢些。”
看着她们的脚步逐渐同频，心口被隐秘的窃喜占据。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初长青，假装并肩而行。
祝岁安轻轻回头。
阳光将影子拉的很长，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
二人走得有些慢，刚进教学楼，早读铃声就响了。
走到熟悉的教室门口，祝岁安停下了。
高二（五）班
屋里是杂乱但不吵闹的早读声，班牌上斑驳的光影，背手看着早读的班主任，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叠。
只是这次的她并不是穿着校服的，而是站在门外的。
“走吧，时隔五年，要不要重温下早读的感觉？”
“不要了吧，我们已经不是学生了，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祝岁安压抑着心中的向往，摇了摇头。
“可是我已经告诉老班，我们要来的消息了。”
祝岁安还没反应过来，老班就出来了。
“长青，我刚次啊就看见你和岁安在外边站着，怎么不进去？”
他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皮肤黝黑，身材圆滚滚的，头发虽短但很顽强，并不像其他中年人一样地中海，不生气时笑容憨厚。
“杨老师好！”
祝岁安从小就怕老师，冷不丁看着班主任冒出来被吓了一跳，拘谨的低下头。
“老班好！”初长青就自然多了，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处事不惊。
杨老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昨晚上收到你消息，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这些年没见高了不少。”
“走吧，正好最近有来听课的老师，后排有两张空出来的桌子，你们俩去那里坐。”
祝岁安跟在初长青身后进了教室，她注意到同学们的好奇，又碍于老班在不敢抬头只能偷看。
老班在她们坐下后不久就走了，班里人回头打量的视线越来越明显。
祝岁安一直都是人群中的小透明，第一次得到这么多注意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头掩盖自己的不安。
初长青就淡定多了，翻开桌子上的书读了起来。
他一只都是人群的中心，恐怕早就适应了旁人的视线。
祝岁安也学着他的模样，打开了书。
这是本语文书，选择性必修下册。
她随手一翻，就翻到了熟悉的一页，《归去来兮辞》。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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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对了，同学们，这篇课文只需要从第一个归去来兮开始背就行了，考试就考后边的部分。”金老师沙哑却又活力满满的声音响起，班里同学齐齐叫好。
祝岁安也在心里了口气。
背课文嘛，少背总比多背好。
“行了行了，今天把它背过了，明天上课时候检查，晚自习的时候就做这篇文章的预习，明天叫起谁要是背不出来，嘿嘿，我就要罚他了！”
金老师的话音落下，几个平日里比较活跃的男声顿时哀嚎起来。
就连祝岁安也紧张起来，认真看着课本。
“行了行了，别叫了，赶紧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