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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湮灭

    玉环镇定下来后,向婶母诉说近来发生的事情。

    婶母弄清缘由后,低声问道:“靖安可有什么仇家?”

    “靖安为人正直,从不会害人,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那林家呢……”

    玉环轻轻摇头,还是没有头绪。

    “为何那人只盯住靖安不放呢?”

    突然,玉环脑海中浮现出李瑁亲迎那日离去时愤怒与不甘的眼神,心中一惊,会不会是……

    正当玉环不解时,李管家匆匆赶来,一面不停地念着“不好了……不好了……”

    “夫人……昨夜里……林府起了一场大火……”

    “切莫听信谣言……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不是谣言……今早我去采买……林府门前围满了人……”

    话音未落,玉环只觉得一阵儿眩晕,差点儿就晕了过去,好在用胳膊支撑住了身体,“我要去看看……”

    “我和你一同去!”

    玉环与婶母穿过围观的人群来到前面,昔日气派的林府已在大火中变成废墟,残留的半扇木门早已被烧焦,轻轻一碰就“吱呀”一声倒在地上。

    玉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不停呼唤着“母亲……灵儿……你们在哪……”

    “策儿……宁儿……”

    玉环撕心裂肺的呼喊,听了不禁泪落,婶母在一旁掩面,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心疼。

    “夫人……我们……没有找到活着的人……”

    李管家带着杨府家丁仔细搜寻后前来禀报。

    李管家用颤抖的手只想地面上铺满的白绫,“这些……都是……都是烧焦的尸体,已经没法儿辨别了……”

    “不会……不会……我再接着找找……他们…他们一定是躲起来了……”玉环悲伤得已经快要发不出任何声音。

    婶母急忙上前搀扶玉环,“我们接着找……”

    玉环依旧不停呼唤着,足迹踏遍林府每一个角落,密道中、深井中、灌木丛中,都没有任何发现。

    素衣裙摆早已被烈火后残余的灰烬染黑,玉环此时也如同跌进了万丈深渊。

    “环儿……环儿……也许他们昨夜里不在林府……也许已经被人救走了……”望着伤心欲绝的玉环,婶母安慰道。

    玉环此刻已听不清婶母在说些什么,周围人忙着寻找的身影在视线中也越来越模糊,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玉环原本明亮的眸子已失去光芒。

    靖安生死未卜,母亲与两个孩子也已葬身火海,满心的希冀,所有的指望,都已化作虚无缥缈的云烟。

    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所爱之人不断地因我而受伤,遭遇不幸,就连两个无辜的孩儿都受了牵连……玉环已经心痛到难以自已。

    婶母似是看出了玉环的心思,“玉环,你要坚强起来……等靖安回来寻你……”

    玉环轻轻别过脸,眼角滑过一行泪水,她明白,婶母这是在安慰自己。玉环以为靖安已经遇害,心如死灰。

    殊不知此刻的靖安正在蒲州城外的土地庙中,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手被绑在背后,一双眼睛也用黑布蒙住。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我?”

    “哐”的一声,门被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靖安听到了那陌生中又透着些熟悉的声音,“无冤无仇,我二人之间真的无冤无仇吗?”

    “你……”靖安侧耳倾听,仔细辨别着这声音。

    “你违抗了圣旨,娶了我喜欢的女子……这笔帐,我该怎么和你算?”

    “你是寿王殿下……”靖安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慌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李瑁一把扯下蒙在靖安眼前的黑布,“看来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臣违抗圣旨在先,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只求殿下放过玉环与在林府的家人!”

    “若不是玉环舍命都要救你,你我二人不会有今日见面的机会!”

    “放心,我已派人将玉环送至杨府……至于林府……昨夜一场大火已将林府吞噬殆尽了……”

    “什么……你……”尽管已经疲惫不堪,靖安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升腾出怒气,仿佛要吞噬掉眼  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一个从敌营被救回的俘虏,就算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并未被俘……”

    “无妨,不会有人知道……”

    “不过……我现在改了主意……我不会取你性命,我要让你永远活在痛苦中……”

    “你休想!”林靖安冷冷地说道。

    “我要玉环心甘情愿嫁与我为妻!我要你亲口对玉环说和离!”

    “我与玉环真心相爱,我绝不会逼迫她……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哦?是吗?”李瑁拔出腰间佩剑,在日光的照射下,冰冷的剑透出的却是刺骨的寒意。

    靖安依旧十分坚定,眼神毫无畏惧,字字铿锵的语气中又透露出几分不屑,“我是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你二人情比金坚,若是你死了……想必玉环也不会独活吧!你想让她随你一起去地下吗?”

    此刻,靖安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李瑁见状,上前一步,用手抬起靖安的下巴,“若是惹恼了我……我也可以让你们一家人共赴黄泉!”

    靖安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内心仿佛打定了什么主意。

    毕竟,玉环和孩子才是靖安最割舍不下的,也是最想守护的。

    “好,我答应你!”

    说这话时,靖安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玉环的夫妻缘分已尽,心中仿佛在滴血。

    “哈哈……哈哈……”看着靖安这般痛苦纠结的模样,李瑁心中终于感到一丝快意。

    李瑁吩咐手下打开门,“本王给你自由……你可以走了……”

    靖安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去,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心中满是对玉环与孩子的担忧以及自己所效忠的朝堂的失望。

    靖安恨自己没有能力守护爱人和孩子,守护住这个原本应该温馨和美的小家。

    与此同时靖安又为心疼父亲一生的付出,征战半生却只能埋骨他乡,一心守护的儿子如今也要与家人离散。

    脚步一深一浅,影子越拉越长,蒲州城越来越近,该怎么向玉环开口?两个孩子又会怎样看待他们的父亲?此刻的靖安很希望这条归家之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行至杨府,已是深夜,杨府大门紧闭,靖安并未前去叩门。

    静静坐在石阶上,望着满天星辰,靖安想起了自己在雨中等着与玉环相见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物是人非,这仅有的温情也只能从回忆中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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