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笨蛋,干嘛不放手。”荣舒橙把孩子裹进自己的大衣里,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牵起他的手,“走,跟我回家吧。”

    荣舒橙有意放慢脚步,让小唧风能跟紧些。男孩的手像块冰,透着湿冷的寒气,她便攥得更紧,指腹反复摩挲着他冻得发红的指节,企图将掌心的温度渡过去。

    很快到家,小唧风从荣舒橙的手掌里挣脱出来。

    荣舒橙挑眉回头去看。

    小唧风正怯生生地在玄关处顿住脚。他那双表面刷得泛白的黑球鞋沾着雪粒,用鞋底在地毯上反复蹭着,企图将鞋子上沾的雪都抖落下来,小肩膀低头缩成一团,像只怕弄脏地面的小狗。

    “明天你帮我挑双他穿的鞋,”荣舒橙回头对暖暖嘱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要白色的,别选黑色,不好看。”

    “别蹭了,进来吧。”荣舒橙弯腰从鞋柜里翻出双新拖鞋,卡通图案的,是上次左柚学会在pxx购物后疯狂下了很多9.9的单后硬塞给她的,“先暖暖脚。”

    小唧风却呆站在原地,蜷着的手攥了又攥手指泛白,并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别怕。”荣舒橙放缓了声线,像哄受惊的小狗。

    她其实没怎么照顾过小孩,童年时唯一的“育儿经验”,是给芭比娃娃换衣服。

    可眼前这真人版“小不点”,眼睛湿漉漉的,让她莫名软了心。

    想着,第一步——给娃娃换鞋。

    荣舒橙蹲下身想帮他换鞋,小唧风却猛地往后缩了缩,脸颊瞬间涨红:“我自己来!”

    小唧风用冻得通红的手,从荣舒橙手里接过来。

    荣舒橙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好几处冻疮肿得发亮,边缘泛着紫,像被冻裂的红面包。

    “疼吗?”她没起身,就那么蹲在玄关的阴影里,声音轻得像叹息。

    小唧风低头时,睫毛扫过眼下的青黑,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又慌忙移开:“不疼。”

    小骗人。

    荣舒橙小时候怕冷,荣舒橙小时候生过冻疮,疼得连笔都握不住,硬是不肯做作业,最后是爸妈和哥哥帮她写完的寒假作业。

    哥哥还吓唬她说“生过一次就年年生”。

    估计是害怕再帮她写那如山的寒假作业。

    但从那以后,她冬天里手套围巾裹得比谁都严实。

    她想起冰箱里还有些元宵时没吃完的汤圆,是家里人叫孙管家送来的,红糖花生馅和黑芝麻馅,都是她爱吃的。

    荣舒橙起身将换好拖鞋的小唧风带到客厅坐下,自己在厨房里捣鼓,顺手煮了些汤圆。

    -

    厨房里传来水沸的轻响,荣舒橙才走出来,转身去电视墙后的储物柜,拿药箱里的冻疮膏。

    小唧风这会儿正襟危坐,背挺得像刚上弦的弓,瘦骨嶙峋的样子但却看得出生得极好。

    乖巧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她,温柔含笑的低垂着眉眼拿起他的手,拧开药膏盖子,用棉棒沾了点,轻轻点在他的冻疮上。

    冰凉的药膏触到皮肤时,小唧风瑟缩了一下,瘙痒和肿痛随之而来,这般抚触让他有些别扭地想要缩回手。

    荣舒橙笑起来,被她轻轻按住。

    “这时候怕疼了?”荣舒橙的指尖带着暖意,“我教你的‘硬气’,全忘了?”

    “没忘。”他垂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却偷偷抬眼瞄她,又飞快低下头,像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

    “你很久没来了。”他忽然说,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是两年零四个月...

    久到院子里的小孩都不玩奥特曼小卡了,他好不容易一张一张要回来,再次集齐放在妈妈给他买的饼干罐子里。

    荣舒橙的动作顿了顿,收回棉棒,闻言才打量上他。

    夜晚的路灯足以照亮屋舍,客厅没开灯,阳台透进的微黄的路灯光及身后厨房的微弱暖光,前后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

    “很久?”

    在她的世界里,不过一周没见。

    最近她都围着黄教授,并未腾出心绪去思索现下的处境,也没急着醒来。

    她和小唧风的初遇是在2025年,而现在处于2022年的2月...

    可眼前的男孩明显长个子了,初见时四五岁的模样,才到她腰际。

    现在都快及胸了,眉眼间的稚气也淡了些,倒像七八岁的模样。

    她失笑——果然是梦,连孩子都能倒着长。

    “今天在我这住下,”她盖好药膏盖子,“明天我送你回家找家人。”

    小唧风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下,低低地“嗯”了一声,起身往卫生间走。

    关门的前一秒,荣舒橙的温柔平稳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洗漱的东西都在第一层柜子里,汤圆在厨房温着,记得吃。”

    门内,男孩背靠着门板,手捂在胸口,心跳得像要撞出来。

    “家人”这个词,他快忘了是什么滋味。

    自从父母离婚,他像个皮球被踢来踢去,今天在母亲这,明天住父亲那,后天被赶去叔叔家借宿,三年前继母本就不待见他,又因为妹妹要出生了,母亲恰巧出国,父亲便将他放在乡下奶奶那。他变成了多余的人。

    这几年奶奶身子不好,才又被父亲接了回来。

    他不辞而别,回来后他在沙坑很久,每天都在那坐着,却不见姐姐。

    他以为再见不到姐姐。

    今天眼眸模糊间,天寒地冻,地动山摇间,一抹倩影竟突然朝他飞奔而来,像从梦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被他的姐姐稳稳接住了。

    他才觉得“家人”的温暖,是再次降临在他身上。

    从卫生间出来时,荣舒橙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却已将沙发布置出一个小窝,用床褥垫了厚厚一层,厚厚的褥子叠得整整齐齐。落眼处桌边的碗里,放着一碗汤圆,白胖的团子在灯光下冒着热气。

    他走到沙发边,轻轻碰了碰被子——也是,暖的。

    这一刻的小唧风,在想这温暖,能不能一直属于他。

    -

    第二天一早,暖暖来送早餐时,看见男孩正蹲在客厅地上叠被子,棱角折得比军训标兵还标准。

    举止有度很是懂事的朝她问好。她把早餐放在桌上,进卧室叫荣舒橙。

    荣舒橙睡得昏沉,和暖暖对视间,问了句。

    “将星传不是不拍了吗?”

    暖暖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姐,什么将星传,该起来啦,宋先生来了电话,说今晚务必见一面。”

    荣舒橙这才如梦初醒,荣舒橙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推了吧,我今天先陪小孩去他家,再陪黄教授去体检。”

    她还以为已经回到2025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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