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啊,这浊气还未伤及肺腑,不过殿下这身体受惊过度,又加上寒邪入体和浊气内侵,导致气机紊乱,营卫失和,这高烧怕是不好退。”
“那该如何是好啊?”
萧卓逸不顾血渍捧起卓妍的手,攥住,声音放得极轻。
周围人面色皆是一变又强压下去。
“臣先为殿下针灸,安神驱邪。”说完他看向砚霜,神色肃穆。
“去针二刻后服用荆防败毒散,发汗后直至身上干透,取温水擦拭身体,换上干净衣物,再用凉巾敷于额头,记得要及时更换,殿下夜半可能会症状加重,梦魇呓语,轻揉百会穴并按揉内关穴有助于缓解症状,你可都记住了?”
温太医放下给她指明穴位的手,沉声问道。
“砚霜知晓了。”
“嗯,另外如果殿下发热加重,要及时来太医院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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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萧卓逸再不想走,为了卓妍的名声,他一个男子也不能彻夜留在她寝宫里。
李锦时上前交代了几句,让砚霜有事直接差人来找便是,说完就回去处理被烧得一团乱的永和宫了。
京郊一处院子中。
“主子,这……”
“你还有脸说!?”
竹简掷地的声音清脆响亮,垂首之人应声跪地,磕出不小的声响,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徒有其表,养尊处优的女子!女子啊!你都搞不定,我还能让你干什么!?”
“奴才,奴才也没想到她……”
“没想到?”
男人猛地起身,目光像淬了毒似的剜着跪在桌前的太监。
“都想办法把刀递到你手边了,你说没想到?那是不是应该我亲自进去才管用啊?啊?!”
男人越说越气,一脚踹在他肩膀,头上的黑帽被踹掉在地,他也不敢捡,又爬回男人脚下: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回回去一定能办好……”
“蠢货!还办?人家现在肯定有所防备了,你办什么?啊!?我看你是想把我办了!”
“哎呀呀……奴才不敢,奴才永远不会有这种腌臜想法啊!”
男人气得来回踱步:“你说说,这多好的一次机会,废了这么久的功夫,最后得了个什么啊!?我真想一脚踹死你!”
“好了。”
声音从书架后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暗哑,像沙砾磨过纸面。
“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抹掉所有痕迹,不能让他们找到与我们有关的一点消息。”
男人站在原地连连点头哈腰:“是,是,这个您放心吧,早就安排妥了。”
“另外,为了避免他死究到底,我们还得给他找点儿……”
“新,乐,子。”
粗粝的声音拖长,带着笑意。
·
卓妍紧盯着眼前的窄小缝隙,借着一点微弱的光向外瞅。
还好,那人没追上前来。
她转动视线,观察着院子,斑驳的树影在月光下摇晃。
扶在门框边的手隐约感觉到些暖意,她胸膛快速起伏,视线下移,却只看见了一小截漆黑不平的路面。
深呼吸叹出一口气,她抬头舒展僵硬的脖颈,却猛然对上只血迹斑斑没有瞳仁的眼睛。
卓妍大叫出声连连后退,慌慌张张地找寻着可以用来挡门的物件。
正当她奋力拖着旁边的水缸堵住大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哐哐砸门声。
这屋子还有后门!
卓妍颈后瞬间激出层层冷汗,赶忙转身跑去,堵住后门。
规律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回荡在昏暗的木屋内,她惊恐回头,刀尖上的血滴下,直冲进她眼睛里,带来难以忍受的灼痛感。
一阵天旋地转,那把带有血迹的刀又出现在了她的手里,眨眼间,手起刀落,她握着它,直接狠狠扎进地上人的脖子里,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滚烫糊在她的脸上手上嗓子里,她下意识吞咽,粘稠恶心的味道带着温度一路向下直到胃部。
卓妍颤抖的张开双手,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双手抱头,疯狂后退着。
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
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