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别走……”

    这声呓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林溪所有的伪装和防备。那个只有最亲密时他才会呼唤的小名，隔着五年的光阴，裹挟着浓烈的酒意和深可见骨的痛苦，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僵立在床边，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转身离开，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看到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下意识地走向厨房，找到水杯，接了温水。

    回到床边，她费力地扶起他沉重的上身，将杯沿凑到他唇边。他本能地吞咽了几口，水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没入微敞的领口。

    喝过水，他似乎舒服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清醒，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他滚烫的手猛地抓住她正要抽离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为什么……不信我……”他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那条短信……不是我……”

    短信？林溪的心猛地一缩。是指五年前那条决绝的分手短信吗？

    “我看到了……照片……”他继续断断续续地呓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林溪的耳朵里，“秦沐雪……她设计我……车祸……”

    照片！车祸！

    这两个词像惊雷一样在她脑海中炸开！她一直以为，是他背叛了她，是他用一条短信轻易地结束了他们的感情。难道……难道真的如顾言之前隐约透露的那样，另有隐情？

    “我醒来……你不见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像个迷路的孩子，“哪里都找不到……林溪……你把我也弄丢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那滚烫的触感和脆弱的话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林溪牢牢困住。她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听着这些从未想过的“真相”，五年来坚信不疑的认知开始土崩瓦解。

    原来，他也看到了照片？是被设计的？

    原来，他遭遇了车祸？在她离开之后？

    原来，他找过她？发了疯一样地找过？

    巨大的震惊和迟来的、密密麻麻的心疼，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不再试图挣脱他的手，而是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甚至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他紧蹙的眉心，试图抚平那里的褶皱和痛苦。

    她的触碰似乎带来了一丝安抚。沈司寒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呓语声渐低，最终沉沉睡去，只是抓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林溪就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他。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卸下了所有防备和伪装，他看起来疲惫而脆弱。

    这一刻，她心中那座由怨恨、委屈和误解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愧疚、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她不知道他醒来后是否会记得今晚的呓语，也不知道这些“真相”背后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曲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能再像鸵鸟一样，回避过去，回避他。

    五年前的真相，必须弄清楚。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林溪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腕从他已然松懈的手中抽了出来。为他掖好被角，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公寓。

    清晨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