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社会不欢迎Omega,我早就知道。
他们需要Omega,但他们不喜欢Omega,甚至视之如洪水猛兽,那些祝贺声、碰杯声嗡嗡地响,吵得我头疼。
这是我注定被架起来观赏的命运,我从来不喜欢设计,不喜欢艺术,可没有办法,父母让我去学,我不得不学,家族让我嫁给他,那我不得不嫁。
我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风尚文娱的长子,风华老总新娶的、年轻的Omega。
一个笑话,一个东西,一个玩应。
然后我看到了她。
许炫。
站在人群边缘,像一头被雨水淋湿却倔强地昂着头的小兽,孤单、无助、迷茫。
她的眼神那么冷,带着刺骨的审视,看着我。
我瞬间就慌了,我看到了最熟悉的东西,不甘和抗拒,她才二十岁……而我,要成为她和许司七名义上的母亲了,实在荒谬。
我努力想笑,想表现得体,想为她开脱,就像是为曾经的自己。
我慢慢融入这个充斥着Alpha气息的家,家里没人,死一般的寂静,有时我故意弄出声响,保姆也只会默默打扫干净,不和我多说一句话。
我找到了一本日记,大概是许炫的,我擅自读了,只感觉到心脏狂跳,这种窥视别人秘密的感觉让我上瘾,字里行间,我看见了一名小女孩,倔强的、不认输的,我看着她哭,看着她笑,她开心,难过,她收到礼物,她不被在意……就像看见曾经的我,我忍不住想要接近这个女孩,想要看看她外表为何如此冷漠?
我给许炫剥虾,切水果,倒水……甚至穿着包裹身体的真丝睡衣,我是疯了吗?
我恨别人把我当玩应,却想凭身体吸引她,想让她看一看,看一看这样的我——活着的我,真实的我,我笨拙地讨好主人,可她像是见了鬼一样,避之不及。
你知道吗江让,你在勾引自己的继女……你真让人恶心。
她不需要,我知道,可我忍不住,我需要她,我需要认同,她不在,我只想发疯。
我名义上的Alpha只会把我当成个漂亮的附属品,一个可以用来炫耀和巩固利益的社交资源,我看不到一点点真情,活着也行,死了也得做成标本放着,许司七总是盯着我看,我真想把他眼睛挖烂。
只有她不一样。
她的眼神,起初是冰冷的,最后……我看到了挣扎,我好想透过那层冷漠,触碰到真实的她,我喜欢给她打电话,叮嘱她吃饭、添衣,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关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是她的继母啊……
她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时,我慌了,不是怕丢脸,是怕那些Omega利用她、伤害她,她学校里的恋爱我不管,我知道那些年轻的omega没什么手段,但这个,绝对不行。
我动用了所有不想动用的关系……她不懂,她以为我在多管闲事,可看着她乖乖认错,我的心都要化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真觉得我会原谅她的一切错误。
那条手链是我亲手设计的。
我讨厌设计,但想送给她时,却恨自己的审美不够好,不够独一无二,我忍不住抱住她,乞求她接受我拿不出手的、卑贱的爱,她好像很害怕,推开了我。
她病了吗?有人照顾她吗?
我看着她蜷缩在黑暗里,身体烧得滚烫,我的心像被攥紧了,那么强大冷硬的Alpha也有这样的一面吗?什么界限,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
她是叫我妈妈了吗?……我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如果你想,我只会说,我可以。
嗯,妈妈在呢。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也是对我自己说的。那一刻,我认命了,也认清了——我渴望成为她的港湾,成为这世界上唯一愿意无条件接纳她的人,透过她的伪装看见真正的她,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啊。
求你了,接受我可以吗?
我知道她心软,身上的痕迹本来快消退了,但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弄出来,我猜你会心软,你会吧?你一定会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了我们是一样的人。
接受我,接受我好吗?
洗掉标记的手术差点要了我的命,也让这次情潮如同地狱,我不要回去那个充满暴力和冰冷的牢笼,我只想要许炫,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许炫,我没有退路了,你知道吗?
这一刻,不管她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我都想要,哪怕这片海只是一片沼泽,只是一片水塘,我累了,我不想再找了,我用尽力气乞求,她的吻终于落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的。
我终于自由了,也终于……属于她了。
许炫,可以原谅我吗?原谅我……擅自把你当作唯一的救赎。
流言蜚语我早就不在乎了,我相信她,就像她信任我一样,她总会保护我的,就像我安慰她一样。
她的唇,她的手,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其实我根本不怕,许炫,你对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离开我,明白吗?
这种被需要、被珍视、被捧在手心的感觉让我有了一点活着的实感,她说,她是个恋家的人,我笑了,紧紧抱住她,那就……不许离开妈妈。
有“爱”作管制的自由。
这还算自由吗?我不知道。或许这还算是“爱”吗?
她是我用尽一生力气,挣脱所有枷锁,终于抵达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