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撒在陈甜的脸上，她感觉有点痒。公主的肤色很健康，不像现实中的苍白无力，也许是不怎么晒太阳的原因。陈甜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圈椅上，贪婪的享受着太阳的温暖。

    “对了，娟儿的事忘记问了。”陈甜嘀咕了一声，远处的娟儿正抬头往她这边看，陈甜招手叫她过来。

    “你再去把齐涵请来，他应该没这么快出宫。”陈甜说着就站了起来，然后把可达也招了过来。

    “娟儿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陈甜对着娟儿的背影补充道。

    “你晒够了没有，我可站累了。”可达抱怨。跟那三位聊完，陈甜还不走，可达都想过来催她了。

    “哈哈，晒够了晒够了，你怎么不找个地方坐着等。”陈甜拉着她的胳膊安抚他。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哪敢。”可达用手指了一圈围着的太监侍卫。陈甜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但每多看一眼就越觉得自己像是笼中鸟。

    “好啦好啦，跟你说正事。”陈甜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孟望说他要给齐涵放水，你觉得可信吗？”

    可达也是一脸惊讶：“他自己说的？”

    “是啊，他说他不想娶我，愿意成全我和齐涵。”陈甜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她拿起茶壶又续了一杯。

    可达猫着腰偷偷将杯子端起，隔空将茶水送进嘴里。“我觉得可以信，他看上去对你确实没什么兴趣。”

    “嗯……”陈甜对他的后半句话很赞同，两人唯一的近距离接触也就是自己“发疯”那天。

    “而且他夫人才死了一年，正常人没有那么快就翻篇儿吧。”虽然现实中各种奇葩都有，但是在可达心中，正常人怎么着也得过个三年五载才找新人的。

    陈甜又想起一件事，孟望每次出现身上的服装饰品看上去都很有质感，应该是个不差钱的，应该也没有必要用娶公主来改善生活。

    不论如何，姑且相信他是真心的，就看明天他会不会按他说的做了。

    可达和陈甜正说着，娟儿带着齐涵和魏生来到了跟前。

    娟儿刚想退下，陈甜将她拦了下来：“娟儿，你不要走。”

    其他几人都觉得奇怪，接下来陈甜的话更奇怪。

    “你到底是谁？”陈甜看着娟儿问道。

    难道除了我们，这个游戏里还有别的玩家？其他人脸上的疑问显而易见。

    娟儿对此毫无准备，她以为陈甜又在跟她开玩笑，知道陈甜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她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娟儿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公主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我是娟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你不是娟儿，至少你不止是娟儿。”陈甜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犀利。

    娟儿被吓得跪倒在地：“公主，奴婢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辛宇突然来了兴致：“怎么了？她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陈甜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观察公布于众：“她……她偷听了我们讲话，至少两次。”

    “哦？”辛宇的脸上有种控制不住的兴奋：“真的？真是这样吗？”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一时好奇，你们的事我谁都没有告诉，奴婢错了，请公主责罚……”娟儿一股脑的将心里的话都抖了出来，说完就伏在地上等陈甜发落。

    “你宁愿我惩罚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陈甜的怒气中带着疑惑。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一时好奇，奴婢不是谁的人，奴婢是公主的人……”娟儿越说越激动。

    “嘿，这就有趣了。”辛宇插话：“你先让她下去休息。”

    陈甜拦了一眼辛宇，“齐涵”的脸上好像又恢复了生机：“来人，把娟儿扶回去休息。”

    众人的眼神追随者娟儿，直到她被人搀扶着消失在远处的小路。

    “你发现了什么？”性急的可达忍不住问道。

    辛宇脸上的惊喜都快溢出来了：“npc觉醒了自主意识。”

    “什么？什么意思？”陈甜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魏生也凑的更近了。

    “你们知道图灵测试吗？”辛宇问道。

    “嗯，然后呢？”可达不耐烦的回答道。

    “简单来说就是娟儿在与我们，准确来说是与陈甜的相处中，获得了更高级别的人工智能。”辛宇兴奋的向他们公布答案。

    “所以她越来越像……人……”陈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她想到亲亲还通过娟儿给她传话，如果她是玩家，应该也做不到。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辛宇开心的在原地转圈，恨不得来个冲刺滑跪。

    剩下的几人努力的理解这个变化的影响？

    “可是他们已经很智能了。”魏生说道：“他们在这个游戏里的表现，让人感觉不出他们是npc。”

    “他们会智能到什么程度？”可达问道。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陈甜发出疑问。

    激动的辛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对他们的问题一一作答：“他们原本的行为由设定和玩家触发，比如娟儿的设定是公主贴身婢女，那她的日常行为就是公主婢女应该做的事，加上陈甜安排她做的事。但是她升级之后，她会学学习、分析陈甜给她下的指令，并根据分析自主行动。”辛宇时刻观察他的听众是否跟上自己的思维。“娟儿偷听这个动作，就是她自主安排行动的证明。”他停下回想最后一个问题：“会发现到什么程度……会一直发展，就像真正的人类一样。”

    听完辛宇的解释，几人都受到了冲击。

    “如果npc变成真人，那在这个游戏里的我们岂不是在和‘真人’相处，那这个世界不是会一直发展，那中断游戏会怎样？有了自主意识的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陈甜的问题很多，多的她自己都理不清顺序。

    辛宇捏着下巴思考，看来他也没有想到那么长远，或者他不想对他们透露太多。

    “为什么会这样？我之前体验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陈甜继续追问。

    “嗯，应该是我修改系统引起的，我确实把智能基数调高了。”这一点辛宇供认不讳。

    “那所有人都会有自我意识吗？他们的自我意识会怎么发展？”可达终于从震撼中醒来。

    “和玩家接触的越多，觉醒的越快。目前他们还是基于游戏设定的。但是……”辛宇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白了：“但是，如果他们如果获取了足够多的信息，那分析出其他内容也是正常的。”

    “其他内容？比如他们生活在游戏里？比如我们来自游戏外？比如他们会想办法冲出游戏？”魏生被自己脑子里的假想吓得腿软，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陈甜和可达同时看向辛宇，辛宇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看来魏生的假想是有可能的。

    “我们得赶紧出去。”陈甜急迫的说，恨不得现在就走。她不知道其他npc觉醒的程度，就娟儿的表现来看，他们现在唯一可以控制的就是不要在游戏里讨论太多外部的信息，更不要被游戏里的npc听去。

    他们抬头环视了一周，还好太监和侍卫们站的很远，看上去每个人都还沉浸在自己的角色当中。

    “你需要安抚一下娟儿，想想怎么说才能圆谎，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安静了好一会儿，辛宇提醒。

    陈甜点点头，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娟儿。”陈甜推开门，娟儿还在房里哭泣。

    “公主，你不要赶我走，你们的事我什么没说。”娟儿乞求道。

    陈甜靠近她，把她的头抱在怀里：“我知道，我只是有点害怕。”

    听到陈甜示弱，娟儿安慰她：“公主别怕，娟儿谁都不告诉。”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能告诉我你都听到了什么吗？”陈甜顺势说道。

    娟儿擦干眼泪，皱着眉头回忆：“我听到你们说要出去，什么五天六天的。”她把手绢在手指上绕着：“我就是有点生气你为什么不让我听，却不让那个新来的回避。”娟儿嘟着嘴说，语气里还有点埋怨。

    “好了好了，我实话告诉你吧。”陈甜的心里瞬间柔软，站在娟儿的立场，她做的一切都很合理。

    陈甜将心里的同情压下去，将手指弯起来罩住娟儿的耳朵，悄悄地将她的“计划”告诉她。

    “什么？你想逃出……”看到陈甜嘴边竖起的手指，娟儿的音量瞬间降低：“公主，你要逃出皇宫？他们都是来帮你的？”娟儿压着声音说道。

    陈甜点点头，等着她问原因或问逃去哪里，可是娟儿没有问。

    “难怪，难怪齐涵突然表现得不喜欢你……”

    “行了，你现在都知道了。”陈甜叹了口气：“本来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撒娇的撇了一眼娟儿。

    自己的主子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自己，娟儿的脸上有些欣喜：“娟儿一定替公主保守秘密。”

    陈甜松了一口气，握着娟儿的手表示感激。

    “但是……”娟儿的这个“但是”让陈甜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但是公主能带上我一起走吗？”娟儿红着眼眶问道。

    “我当然想带你一起走，傻姑娘，等一切都准备好了……”陈甜再次将娟儿拥入怀里，此刻她心里有一丝丝希望刚才编造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她心里没有说出来的那个“但是”，如果可以，她想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