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灵从他手中接过了糖，低声道了句，“谢谢。”
她接过糖后，慢慢地用手指剥开糖纸，再塞进嘴里，宿韫低眸看着她的手，其实她的双手极为好看，纤细修长，柔弱如水，指节因在长时间露在袖外而被冻得发红。
宿韫有些不太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吃完糖后，沈蕴灵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马车那边走，正巧玄羽从她身边走过，她想了下，喊住了他，道：“玄公子。”
玄羽回过头来，道：“沈姑娘，怎么了？”
沈蕴灵走到他身边，说：“谢谢你的糖。”
玄羽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疑惑地皱眉道：“什么糖？我没有糖啊？”
“啊？”沈蕴灵不解地说，“你之前不是给了宿韫……宿公子几颗麦芽糖吗？”
玄羽更疑惑了，说：“我什么时候给过他糖，还有，我也不喜欢吃麦芽糖啊，沈姑娘，的从哪里听说我给过大人糖的？”
“啊，没有没有……”沈蕴灵急忙说道，为防止玄羽继续追问，又道：“没事没事，你，别问了。”
如果他再问下去，万一宿韫知道了，或许要生她气了，毕竟她拆穿了他的慌言。
玄羽见状也不再问了，沈蕴灵和他道了别，就急匆匆地走了。
回到马车上后，沈蕴灵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迟迟不能平复下来，原来那个麦芽糖本来就是宿韫的，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个借口送给她，她若是知道的话，定不会再去找玄羽，他这么做定有他的理由。
沈蕴灵按捺住自己乱颤的心，好不容易平静下，可谢云归一钻进马车，见她脸色红扑扑的样子，就疑惑开问，道：“你脸怎么这么问？”
“我！”沈蕴灵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果然温度烫得可以，谢云归在一旁胡乱猜测，说：“你这是……莫不是喜欢上宿韫了吧！”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她脸红的原因了，说是宿韫，其实也是因为现场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喜欢上宿韫，人之常情。
短短几个来回，谢云归已经断定沈蕴灵就是喜欢宿韫了。
没等沈蕴灵再说话，她已经坐到了她身边，对她说道：“你要是喜欢上宿韫，那可就得受苦了，毕竟宿韫他不近女色，轻易不会动情，实打实的冷情冷性之人，你是不知道他伤了京都多少姑娘的心，喜欢上他，你得做好被拒绝的打算。”
“啊？不是的，不是的。”沈蕴灵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就算是喜欢，也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啊，也不一定要说，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听了沈蕴灵的这一番话，谢云归陷入了沉思，她皱起眉，道：“你这不行啊！喜欢就要说出来！万一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呢？是吧？”
“你不敢说，我去给你说。”
三两下，谢云归就帮她决定好了，眼看着她就要动身去说了，沈蕴灵急忙拽住了她，道：“不用的不用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就行……”
谢云归想了下，最后还是退了回来，说：“也是。”
沈蕴灵拉住她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喜欢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
夜幕初上时，城中灯光萦绕，街道楼中人声鼎沸，热闹不息。
一位小厮打扮的人从楼下匆匆下来，对着站在楼下的胡宣文道：“我家公子请胡公子过去一叙。”
听完，胡宣文松了口气，他在这里求见周公子多日，如今终于是肯见他了。
他稳了稳心神，随着小厮一同上了楼，小厮领着他到楼上的雅间里，隔着一道屏风，小厮道：“公子，胡公子带到了。”
烛光将那人的身影映在屏风上，被唤作周公子的人闻言，摆了摆手，示意小厮下去。
门被打开又关上，胡宣文对着屏风后的人行了一礼，道：“见过周公子。”
话落，就是一片长久的沉默，寂静的空间里只余折扇敲在桌面上的声音。
胡宣文弯着腰，拱着手，耐心地等待着周公子说话，都等了这么多天了，还急于这一时吗？
良久，周公子才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有耐心和毅心。”
他语气颇为散漫不经心，胡宣文道：“周公子抬举在下了。”
周公子冷笑了一声，道：“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胡宣文道：“在下想求公子帮我杀一人。”
周公子问：“谁？”
胡宣文：“宿韫。”
这时，周公子却沉默了，而后，他道：“宿韫？杀他的代价太大了，抱歉，我做不到。”
胡宣文直起了腰，直面着屏风后的人，说：“如果我说，我付得起相应的筹码呢？”
折扇敲桌面的动静蓦然停下，下一刻，屏风后的人走了出来，火光映在他俊秀的脸上，与他冰冷的脸色相映，他冷声道：“什么筹码？”
胡宣文：“卖官鬻爵所关联的官员。”
“不知这个筹码，周公子觉得如何？”
他说着平静地望着周公子，那一双眼睛无所畏惧，带着同归于尽的绝决。
周公子忽然笑了起来，道：“好啊，交易成交。”
……
早上的时候又下起了小雪，沈蕴灵和谢云归稍微洗漱了一下，又吃了东西便上路了。
这里离京都还有较远的距离，就算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至少还要半个月多才到，他们要在大军回到京都之前，赶到与他们会合。
谢云归一坐上动荡的马车又开始犯困，背靠着车壁，脑袋一歪就开始睡了起来，沈蕴灵不爱睡觉，睡过一晚后也睡不着了。
她靠着车壁无聊地开始拿书看，这书还是从岭南宿府带出来的食谱，食谱无聊，但她现在也能看食谱解闷了。
她边看边将书上的内容记住，思考着下一次要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颠波了一下，沈蕴灵一惊，忙伸手去扶住车壁。
等车稳定下来后，车壁外面就被人急促敲响了，接着便是玄羽焦急的声音传来，道：“沈姑娘，有刺客，快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