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空旷,静谧,偶有几声不知名的细碎声响扰人心智。太过昏暗,酒精使得视线朦胧,她开始发昏,燥热,意识不清。但唯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冷冽的味道尚存,就萦绕在她的上空,强.压着她的身体,禁锢着她的灵魂,剥夺她的思考,引导着她陷入欲望的沼泽。
月色汇聚成光影在房间摇晃,清冷,暧昧,凌乱气息不断……
“乔小姐,你的未婚夫就在门外。”
即便裴祈琛此刻已经将她的肩带剥下,像动物标记领地般吻过她脖子上的每一寸肌肤,将她唇上的艳色全部啃食干净,随即还意犹未尽地,用牙齿在她耳垂上的软肉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咬痕……
但作为一个礼貌的绅士,裴祈琛还是好心地再次给乔佳泠提了个醒。
他们俩此刻名不正,言不顺,是在偷情。
黑夜里,他墨色的瞳眸依旧明亮,肆无忌惮地垂眸扫视她的身体,轻而易举地看破她强撑下的伪装。
却又在女人失神间,在被他啃咬出红晕的耳垂上,怜惜地在颜色最深处落下一吻。
“还是说,你更享受这样刺激的感觉?”
他手掌的薄茧轻抚过女人细腻的肌肤,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手上佩戴着的百达翡丽冰凉的腕表触碰到女人的腰窝,瞬间便引得怀里的身体发软抖.颤,“让你的未婚夫站在门口偷听,你会更兴奋吗,乔小姐?”
裴祈琛的话终于让乔佳泠的意识短暂地恢复了些许的理智,她都快要被这个疯子折磨坏了,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肯溢出半点声音,随即还不忘抬眸瞪了男人一眼,以示警告。
她不喜欢裴琛祈琛唤她“乔小姐”,至少在此刻,在两人身体紧贴,彼此唇上还残留着对方气息的现在,她觉得这个称呼异常别扭。
更准确来说,是让她觉得羞臊。
明显距离感的称呼,是客套,礼貌,不熟。但偏偏两人此时的动作,却又是和最亲近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亲密行为。
太割裂,太羞耻,理智告诉她应该停止,但身体所给出的反馈却在央求他继续。
乔佳泠一咬牙,噙着情涩薄泪的双眸紧盯着他……既然如此,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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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墨色逐渐变得透亮,划破天际的第一道曙光照在床头,温柔地抚摸着女人的脸颊,同时也照亮了房内的一切。
满地狼藉,随手丢弃在昂贵毛毯上的衣物,由于太过激烈而偏移固定位置的床榻,平整的丝绸软被也变得多褶凌乱……无一不展现着昨晚上演了一场多么活色生香的场面。
刺眼的阳光照拂在乔佳泠的眼睛上,她终于醒了。
好累,这是她迷糊醒来后的第一感受。宿醉的头疼和放肆一晚后的酸累,让她的思考能力短暂散失了几秒。
这是哪?
这不是她的房间。
乔佳泠微眯着双眼,茫然地环顾了四周一圈。直到视线游移定格在了自己右手边的时候,她的瞳孔骤然扩大,一道电流从她的脊背直窜向脑门,脑子瞬间清醒。
靠!她昨晚把裴祈琛睡了???
巨大信息量的冲击迫使她从床上惊坐而起,盖至胸前的被子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扯动而滑落至腰间,当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那深浅不一的吻痕时,脸颊不由得咻地一下变得潮红,动作有些慌张地将被子拾起重新盖拢至胸上。
乔佳泠整个人愣怔当场,敛眸抬手给自己的脑门拍了一巴掌,深呼吸了好几秒才勉强让自己接受了眼前这一切。
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怎么就这么经受不起诱惑呢!不就是几块腹肌吗!
不过……当乔佳泠的目光重新落至裴祈琛的身上,视线渐渐往下,男人身上仅有被子一角盖到了隐私部位,其余的地方则是完全袒露,一览无遗。
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窝,颇具混血感的轮廓,冷白皮肤,修长的双腿,腹部的肌肉线条依旧明显、流畅,完美的身体比例,连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而那仅盖在男人身上的被子,胯部此时也不合时宜地……
脸红得发烫,乔佳泠觉得自己要疯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强装镇定,既然事已至此,她还是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主要目的给完成。
乔佳泠先下床,东一件西一件地把昨晚激情途中扔落在毛毯、沙发上的衣服给捡起。随即赶忙穿上后,便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地再次来到了裴祈琛的身旁。
她扯来被子将裴祈琛身体的大部分都给遮得严实,仅露出了锁骨往下一点的位置,随即才各种找角度拍了几张最为“保守”的照片。
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和裴祈琛上床前,她胆子倒是还大些,也或许有酒精加持作祟,乔佳泠恨不得连他的裤子都扒了,以此来彰显照片的真实性。
但等到酒醒了,发现自己竟然和他睡了后,兴许是心虚,又或是因为这是真切的事后照片而感到羞耻,她反而变得更加的小心谨慎。
匆忙拍好了几张就赶紧将手机揣回包里,手指还无意间触碰到了自己的钱包,她犹豫再三后还是将里边的全部现金给拿了出来,不多,一共四百七十八元。
她大方地打算全部给裴祈琛,就当是……一场交易?
起码这样能让她心安一些。
她将钱币折好放在床头柜旁,一秒也不敢多待,随便休整了一下后,便迅速逃离了现场。
木门阖上发出一记微弱的闷声,那抹俏丽的身影彻底隐匿消失在走廊。
与此同时,房间里也倏地多了一道凌厉的视线,正静静凝视着方才她离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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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清晨多风,吹拂在人的身上还是会感到寒浸浸的。
但此时乔佳泠认为胜利在望,满腔热血流灌全身,倒也没觉得多冷,反而还有些燥热。
而从酒店离开后的她也没有多耽搁,立马便叫车赶回了家,越早解决这难缠的麻烦越好,她甚至都不愿意和裴鸣川那种烂人扯多一秒钟的关系。
可人尚且还没走到家门口,双脚刚踏在院子里柔软的草坪上,耳边就已经传来了那熟悉且刺耳的骂声。
乔佳泠脚步一顿,虽对此早已习惯,但难免的,体内那磨灭不掉的血缘关系在作祟。
她还是会心痛,对一个父亲感到心寒。
“真是气死我了,等她回来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好了好了建业,你也别太恼火,小心气坏了身子。不过佳泠那丫头,还真是野惯了,一点都没把你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还彻夜未归,还真是让人担心啊。”
“呵,你还担心她?她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哪里还会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这样的自私自利,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明晃晃的指向,让乔佳泠再也听不下去,一脚便将那半掩着的门猛力踹开。巨大的冲力让门将拐边的花瓶撞到,瓷片碎落一地,发出极具破坏力的脆响。
吴丹丽的尖叫声完美融合进了碎片里,乔佳泠虽是无心导致,但配合上那女人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倒是让她心里稍稍好受了那么几分。
而率先回过神来的乔建业看到站在了门口的乔佳泠,脸霎间便被气到涨红,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手指直指向她,怒斥道:“乔佳泠,你一晚上到哪去了?一回来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到底要发什么疯!”
乔佳泠冷笑一声,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长腿交叠目光寒冷地扫视了眼前几人一圈。刚想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给蓦然打断。
只见乔栩安放下手机,还停留在微信界面的屏幕被他单手熄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故意揶揄道:“姐姐,你一晚上没回来,该不会是和哪个野男人在外边过夜了吧。”
一旁的吴丹丽听见后,眸底立马划过一丝惊喜,不过转瞬即逝。赶忙假惺惺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胳膊,帮着乔佳泠解释道:“臭小子,别胡说,你姐怎么会是这么随便的人。兴许…她昨晚是和鸣川两人出去约会了呢?只是两个小年轻玩得太开心了,忘记了时间回家,也是有可能的。”
吴丹丽装出一副护人心切,却又无可奈何地可怜样看向乔佳泠。可掩藏在阴影里,是那几乎压制不住要上扬的嘴角。
她当然知道是不可能,可她偏要说出来,这既体现了她这个善良继母的好名声,又能起到煽风点火的作用,简直是一箭双雕。
“够了,少袒护她!昨晚我一直应酬到宴会结束,鸣川他都还在,可当时我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乔佳泠,你老实交代,你昨晚去哪里了?”
果不其然,乔建业一听她这样说,更无疑是加剧了乔佳泠定是昨晚和别的男人在外过夜的想法。
对于“家人”的态度,乔佳泠习以为常,她也不恼,只是看着乔建业的眼睛,微笑着,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照片,直接甩在了桌上。
“如你说想,我昨晚的确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野男人,他是裴鸣川的小叔——裴祈琛。”
好几张照片交叠,而照片上男人的模样清晰可见。甚至连脖子上的吻痕都是多角度拍摄,昨晚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乔建业眸光一凝,怔愣当场,不可置信地拿起桌上的相片,紧皱着眉头哆嗦着手张张翻阅。吴丹丽见状赶忙冲上前抢过两张,可她仅一眼,就高声判定这定是假的。是乔佳泠为了逃脱联姻,p的图,撒的谎。
照片里只有裴祈琛,而且只有脖子以上的角度,放眼望过去,的确没什么可信度。但若是旁人,乔建业兴许不会相信,但偏偏这人是裴祈琛。
裴祈琛这人他很了解,城府深,心机重,为人谨慎,而且不是他允许靠近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人拍摄得了他这样尺度的照片。
乔建业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敛眸深吸了一口气,愤怒地直接将手上的照片摔在了乔佳泠的脸上。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吗!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不守道德的事情!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嫁人!”
照片锋利的棱角划伤了乔佳泠的脖颈,伤口处立马便冒出了几颗鲜红的血珠。
她神色自如地伸手抹去,乔佳泠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平静地看着乔建业艴然大怒的模样,大有挑衅的姿态,浅笑一声:“那就不结啊。”
“你说不结就不结啊,你当裴家那些人是吃素的吗?你这件事情一但被他们知道,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我们乔家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位置,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啊!”
“后果?自私?”听到这两个词,乔佳泠只觉得好笑,“你卖女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你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就把我当作你为了向上攀爬工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自私?”
乔建业被气得够呛,猛地一拍桌子,他绝不允许有人在这个家里挑战他的权威:“你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力决定你的人生!”
既然如此,乔佳泠已经彻底心死,也干脆撂下狠话:“那我偏不遂你的愿,我绝对不会嫁给裴鸣川,你要是执意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早就没把你当作父亲。”
“混账!”
乔建业被气疯了,直接狠甩了一巴掌在乔佳泠的脸上,并且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直接下令道,“你给我滚回房间,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