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吗？！”
那张白皙的圆脸扬起来，马尾跟着弧度摇摆，像小狗的尾巴。
苏星晓没想到反而被他邀请，但简芳说过，礼节还是很重要的，若是他真的愿意帮她，她也不能就这么当做理所当然。
“嗯嗯，放学我给你联系方式。”，裴知予笑得温暖，午后的阳光将整个楼梯间映成暖橙色，他的头发裹上一层亮闪闪的光圈，简直像天使一样的存在。
“不介意的话，周末可以来家里的画室，会方便很多。”
他怎么好成这样？！
这下，课时费送两三盒巧克力都说得过去！
“真的真的可以吗！！”
不仅可以学到大神经验，还能去参观大神画室？
“需要门票费吗？”
“你人来我就很开心啦。”
“那到时我给你带好吃的。”
“好啊。”
怀着满腔的暖意告别，苏星晓趴在桌子上午睡，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里是一个充满阳光的纯白空间，一个白衣白翅膀的男人，朝她赤脚走来，手里握着画卷。
空灵磁性的声音唤她‘星星’。
等揉清眼睛，看到那人笑颜眼熟，竟然是带着翅膀的裴知予。
“天——你还真是天使吗？”，苏星晓不小心冲口而出。
天使不应答，一对翅膀扑闪着，轻轻飘到她面前，忽然视野里，越来越近的，只剩下那张熟悉的脸。
“小裴…哥哥？你干嘛？”
一种神奇柔软的触感在她脸颊停留，裴知予天使始终满怀微笑，只是低眸看她时，眼里流转着看不明的深意。
他亲了她的脸颊？
“不不不，不太好？”，苏星晓的腿脚蹬着扑棱了下，猛然惊醒过来。
“嗤。”
教室里不少人侧目看她，其中前桌胡瑜转过来，“咋了，做噩梦？”
“没有没有…”，苏星晓含糊回应。
“你画那十张黑白灰了吗，明天我俩一块去办公室交？”，胡瑜把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那天写生，整个一班被郭海德分出来，需要罚练的就她们两个。
苏星晓用力点头，“好啊。”
等放学和姜念晴告别，她准备去八班拿了联系方式后，就下楼画黑白灰。胡瑜提着画纸，跟过来，挽住苏星晓手臂，“你去画室不？我准备下去画了。”
有人作伴也好，苏星晓点点头，“不过我准备去八班找人，找完才下去。”
“没事，我跟你一起，等你。”
*
“你要找的人，不会是他吧？！”，胡瑜挽着她，越走越震惊，不远处裴神站在八班门口，远远见到她们，就朝这里挥手。
“对，找他拿点东西，一下就走。”
胡瑜：“多拿点也行…，慢点走也没关系。”，她低头偷笑。
等真到了那人面前，胡瑜头也不敢抬，本来想近距离观赏，心跳却压得只是木在原地。
“这里。”，裴知予将写好电话号码的纸条递出去，“手机号就是微信号。”
“好。”，苏星晓接过，黄色的便签纸上，‘手机号’三个字瘦劲有力，数字底下，还画了个括弧笑脸。
胡瑜瞳孔地震，扫过苏星晓手里的纸条，难以置信，“裴神主动加你…？？”，她说的很小声，只有苏星晓听得到。
“没有没有，是我有问题需要请教他。”，苏星晓回答后，顺带帮忙介绍，“我同班前桌，胡瑜。”
“你好。”
“你好…”
裴知予看两人都拿着画具，“要去一楼画室吗？”
苏星晓：“对，上次被郭老师罚的…”
裴知予有印象。正好今天时间不赶，他和她们一块下楼，用碳条简单画了一张，给她们提供方法。
两人坐在画凳上，对于刚刚看到的画面特别吃惊。
“再见——”。看着裴知予出门，胡瑜忍不住惊叹，“太厉害了，五分钟有吗？这个层次拉得太好了！”
苏星晓被激发斗志，已经开始贴画纸，“我们也加油吧！赶在天黑之前画完，早点回家！”
“嗯嗯！”
*
“明天见！”
“明天见！”
在洗手池告别，苏星晓背起书包，将十张黑白灰装进画袋，整齐放进柜子里。
整理好后，天空浮现晚霞，红艳得格外夺目，她一边走出校园，一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随手编辑文案，‘晚霞和心情一样’，发送。
等走回杏坛里，晚霞几乎已经燃烧殆尽，天空变得变成墨蓝色，小区里亮起路灯。
今天回来晚，她终于不会在路上偶遇到某个人毁她心情。不过经过五楼时，陈单硕家的门却敞开，她听见篮球击打在地板上的声音。
不好，他正好要出门。
她走快两步，在最后拐角还是被捕捉到身影。
“喂——？”
“我都不计较了…”
苏星晓无语，假装听不见继续上楼，被开玩笑的明明是她好吗？！他到底在说什么计较不计较的？
窜上八楼，进屋关门。
苏星晓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去想昨天的晦气事。也幸好她跑得快，那人可是不说话都能在旁边嘀咕个没完的，她今天画完画，心情好，差点就又要受一肚子气。
吃过晚饭，做好今天功课，她穿着睡衣坐在桌前摆好颜料，决定睡前再画点什么。
翻阅手机寻找灵感时，却碰巧看到微信角落好几个红点。
点开消息栏，一个陌生的头像映入眼帘，显示‘点赞’。
以及另一条陈单硕的评论：‘一样易燃易爆炸？’
苏星晓撇了撇嘴。
对于陌生头像的好奇压过对陈单硕的无语。点开头像，她发现微信名为‘pzy’。
“裴，知，予。”，她手指敲了敲那个昵称，默念他的名字，两边脸肉同时凹下去两个窝，她在笑。
不对！
仿佛有针猛得扎她屁股似的，她突然正襟危坐，笑容消失。
她刚刚那个样子是在干嘛…？
花痴？
像电视剧肥皂剧里谈恋爱了一样，拿着东西，做无意义的傻笑？
恋爱？
她爱上了裴知予吗？
不不不。
她仿佛在狭小的房间里和空气对话一样，一下子一脸疑惑，一下又突然站起来摇摇头。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也被这个用词吓到。
说爱太严重了。
她的脸颊发烫。
但如果说是喜欢的话，
她确实是喜欢裴知予的。思索着，她又重新坐下来，拿起手机，小心翼翼的点开他的朋友圈，心脏砰通砰通，随着动作加速。
他今天也发了一张图片，时间在她之前。
点开图片，是一只停在花上的蝴蝶，翅膀是黑灰色，镜头清晰的拍到它的纹路，光映着，像两瓣奇异漂亮的石头。
女孩的脸又凹下去两个窝，图片缩小以后，给pzy也回以点赞。
关掉手机以后，苏星晓的脑海就只剩下那只蝴蝶的样子，那对仿佛即将扑闪的翅膀，让她想起梦到的天使。
裴知予像蝴蝶，也像天使。
那种温暖美好的感觉，会让她忍不住将他和所有美好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不知不觉拿起画笔，她将整张空白的画纸都刷成了浅粉色。
又蘸了点和梦中天使一样的钛白，认真的在画纸中央描绘了一个蝴蝶的形状。
将形状涂满，她又总觉得有些单调，那种白色是温暖的，让人觉得饱含深意的。
她忽然想起那个吻，那个饱含深意的眼神，那种被吻后，心脏狂跳，像炸开烟花一样的感觉。
于是她蘸了好几个颜色，在蝴蝶翅膀上描绘烟花的形状，一束又一束，描绘的也是她的心情。
最后她想表达梦里那个白色充满阳光的空间，于是在蝴蝶边缘加了一层金光闪闪的边，又画上星星，洒上金粉。
大功告成！
她在右下角署名写好日期后，痛痛快快传上她的微博账号。
在编辑文案时犯了难，不知道如何描述创作时的心情，最后隐晦的，把那些与他相关的所有字眼全部放了进去。
[树林，光影，让人目不转睛的蝴蝶。]
是的，他就是那只，让她目不转睛的蝴蝶。
苏星晓突然发现，在这个17岁无比寻常的夜晚，她突然下定决心的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
而她今天刚加上他的微信，也刚给他点赞了第一条朋友圈。
她只希望，有很多个很多个这样的夜晚。
画作的帖子底下开始涌现评论，有心思敏锐的粉丝发现她的画作跟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样。
很多人都在评论喜欢，帖子也出乎意料的比之前几条还要受欢迎，点赞量不过两个小时就破千了。
苏星晓总觉得从进入岚川开始，到重逢裴知予，只要和他靠近，就总是有幸运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才会如此受欢迎吗？
大家都喜欢靠近他。
她的嘴角没有降下来过，又退回微信，把那张蝴蝶的图片保存了下来，总感觉这样就像和他又多了一丝关联。
退出界面后，左下角冒出消息红点，双击两下，聊天页面翻动，滚到刚发来消息的人那里。
苏星晓以为自己看错了，上下滑动两下，确认发来消息的真的是那个深蓝色头像，‘pzy’。
是不是刚刚的点赞打扰到了他？
她心口漏跳一拍，看到聊天界面上显示：
‘我拍了拍“pzy”’
苏星晓冲口而出一声短暂的啊，手拍上额头。
她刚刚什么时候不小心拍的他？
但幸好pzy不在意，底下是发来的图片在询问别的事：
［胡瑜，是今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生么？］
情绪戛然而止，苏星晓点开图片，是一张聊天记录。
对面一个粉色兔子头像的女生发了个表情包打招呼。
［裴神你好，我是高二一班胡瑜。今天和你学了画画技巧真的好有用！］
［就想说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多多交流，可以吗？］
苏星晓错愕，脸上的笑容僵住，想起今天在洗手池和胡瑜互相告别。
手指在打字界面停留许久，她打下回复。
［是的裴神！］
［她是找了认识的同学推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