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晚上去夜游了!”美好的周末从赫敏的尖叫声中开启。
哈莉揉了揉还沉浸在睡梦中的脸蛋,因为疲倦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耐烦:“事实上,小姐,我已经夜游一周了。只不过你从来没关心过你可怜的室友。”
她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扫过赫敏激动发红的面庞,嘲讽道:“哦,我忘了,你已经和你的大部头还有那个红毛小子坠入爱河了。”
赫敏脸上的颜色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她不可置信地质问:“哈莉!你怎么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哈莉是赫敏的第一个朋友,在九又四分之一站台上就是了。
在她喋喋不休的时候会用晶亮的眼神注视她,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会用热乎乎的身体拥着她,她是多好的一位朋友啊,可现在,这位好朋友用曾经夸赞她的嘴吐露出令她心碎的刻薄话。
她以为,在火车上的时候,他们三个就已经是朋友了。
在进入到魔法界之前,赫敏从来没觉得过自己原来这么擅长交朋友。半天之内,她有了两个可以说说笑笑,不会因为自己喜欢发表观点而冷场。
开学以后她和罗恩确实相处更多。
一是因为相比起在喜欢的课上大放异彩、不喜欢的课直接下线的哈莉,罗恩显然更需要她的帮助。她也能够提供帮助,毕竟仔细展示每一个步骤,可比管教一个有主见的朋友要容易太多。
二则是,她根本没办法在课堂以外的时间接近哈莉!白天就不说了,毕竟她总是被一群人围绕。每天晚上她都是临近宵禁才回来,回到寝室也是一句话不说,洗漱好就直接上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赫敏完全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点都不了解这位好友。
哈莉每天晚上都在夜游。
哈莉不太喜欢罗恩。
哈莉……有把她当做朋友吗?
纷乱的思绪一起涌入这位聪明的小女巫的脑海,她让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也自然没有注意到对面女孩面无表情的凝视。
哈莉很烦,非常烦。
日程满满的星期五耗光了哈莉应付询问的耐性,可即使疲惫至此,她依旧对眼前这一幕感觉到失望。
她很失望,对赫敏。
她如此需要爱,需要关心,需要安慰,她是那么的可怜,可她的朋友在做什么呢?
她的朋友还在质问她,想要管理她,妄图操控她。
不够忠诚,浪费了哈莉的感情。
等到赫敏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挣脱出来,想要说些什么时,一抬头就对上哈莉黯淡的绿眸。
总是明亮坦荡的双眼现在如同雾中的森林,藏着无法被人窥视的危险。
赫敏突然有一种直觉——如果现在,她没办法让那双眼睛再次因她亮起来,那她就要彻底失去这个朋友了,真正意义上的。
而赫敏不想这样,哪怕此时哈莉伤透了她的心。
赫敏尽力回忆自己曾经看过安慰任性孩子的父母,顺从,耐心,嘴里飘出的都是漂亮话和甜蜜的诺言。
小女巫顶着哈莉随她移动的目光缓缓坐到床边的地毯上,仰起头将自己完全袒露在对方眼前,伸出手试探性地握住哈莉垂在床边的手臂。
“哈莉,哈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有些难过,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很担心你,也很失落你没有想起我。罗恩,他也常常问起你在干什么,我们都很想陪在你身边,在火车上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赫敏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观察哈莉的反应。
只见原本一直拉着张脸的女孩不知道被哪个词打动,终于缓和了脸色,微微点头,一边闭上眼一边缓和声音安抚道:“当然,我知道的赫敏。我只是有些嫉妒,如果你们想来找我,就应该告诉我,你们是不一样的。”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说完哈莉就彻底陷进被子里,不再开口,只留下赫敏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星期一早上,坐在长桌前等着室友一起去上变形课的罗恩就在满头雾水中被哈莉和一脸不忍直视的赫敏架走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哈莉都兴致勃勃地承担着热心好朋友的责任。罗恩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毕竟开学之后他和哈莉的交际就仅限于见面点头致意。但很快,他就接受了这场角色扮演。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看起来就是完美的银杯!Bloody hell!它甚至有花纹!”罗恩举着一分钟前还是银叉子的高脚杯满脸求知欲。
哈莉为格兰芬多赢得五分以后就专心致志地辅导两位上周备受冷落的朋友,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一个又一个在她看起来匪夷所思的问题。
为什么可以从接近平面的长方形变成圆柱形?
为什么挥一下魔杖就可以在变出高脚杯形状的同时让精细的藤蔓在杯身上蔓延?
叉子和杯子有什么关系吗?
哈莉不知道,哈莉想睡觉。
她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回忆自己在变形时的感受,希望能给他们一些启迪。
“嗯……你只要想,我要把这个物体打散然后重组,在大脑里想象它的样子就可以了。还是要专注,构思出完整的新物体,让你的思维一点点覆盖整个你想要变形的东西。”
在罗恩迷茫的眼神里,波特教授的第一次公开授课宣告失败。
哈莉只能在赫敏耐心讲解的时候起到一个陪伴的作用,时不时点头应和,假装自己没有在走神。
虽然作为教授,哈莉迎来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终结,但作为朋友,赫敏和罗恩显然为哈莉释放的友好信号而感到开心。
之后的几周,三只小狮子基本都在一起行动,除了哈莉的紧闭,就连魔药课,两个人都会在斯内普的毒液喷洒下陪着明显神游天外的哈莉。
因为紧闭,哈莉不得不舍弃每天晚上的夜游活动,毕竟和斯内普或者费尔奇相处三个小时简直是哈莉生命不能承受之痛苦,每次结束后她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这样的受伤——疗愈——再受伤的死循环一直持续到周四晚上。
因为小小的地窖迎来了第二位关禁闭的一年级学生——德拉科·马尔福。
下午的飞行课上,马尔福完全无视霍琦夫人不允许小巫师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飞行的警告,光明正大地升到了半空中,和地上的几个斯莱特林玩抛球游戏,用的还是因为扫帚故障早早躺进医疗翼的纳威的记忆球。
霍琦女士刚安顿好受伤的纳威,就看见在天上来回飞的马尔福和愤怒的小狮子们。
三秒钟后,马尔福喜提一周紧闭,斯莱特林痛失十分。
而现在,哈莉不得不和马尔福一起忍受斯内普比以往还吓人的气压,处理手中好像永无尽头的弗洛伯毛毛虫。
梅林啊,哈莉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手中不停垂死挣扎的大绿虫子更加恶心,还是昧着良心给关禁闭的斯莱特林加分的斯内普和只消停一会儿就得意洋洋挑衅她的金脑袋更恶心。
“嘿!波特!你没来飞行课真是太可怜了,毕竟蠢麻瓜们没这么有意思的游戏。你还没摸过扫帚吧!”马尔福趁斯内普转身走进内间,抻着头满脸嘲笑。
见哈莉不理他,马尔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波特,你看看你现在,每天和泥巴种还有纯血叛徒混在一起,真是,自甘堕落!”
“也是,和麻瓜相处了这么久,本来还算凑活的血统都被污染得不剩什么了。平时还能假装巫师,要是飞行课上连扫帚都拿不起来那可真是丢人!”
哈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眼前越说越激动的马尔福,决定不要在老蝙蝠的眼皮子底下给他抓住错处的机会。毕竟这周结束她就自由了,她可不想再获得一张地窖通行卷,还是斯内普作陪的那种。
七点结束紧闭后,马尔福看着哈莉头也不回的背影冷哼一声,因为哈莉的懦弱更加轻视这个所谓的“大难不死的女孩”。
这样一想,她在火车上的选择也没那么让人难接受了,毕竟她根本不配得到马尔福的友谊。
马尔福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休息室,他扣的分在短短的三个小时里早就被斯内普教授加了回来,还多了五分,又让波特吃了瘪,谁能不说这是一个绝顶美妙的夜晚呢。
直到一股臭味从马尔福身上爆开,并在短短几秒内蔓延到整个斯莱特林休息室,马尔福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
“该死!什么味道?!”
“谁拉在休息室了!”
“哦!梅林!我的天!”
“别说话了!我现在感觉嘴里都是臭气!”
马尔福呆立在原地,周围的目光开始有零星几道落在他身上,但是碍于马尔福家的面子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挥舞袖子,渴求一丝干净的空气。
红色从马尔福的脖子逐渐向上攀升,在他苍白肤色的映衬下更加显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品相良好、着色均匀的西红柿。
“波特!”他发出一道尖锐爆鸣声,转身急匆匆地走回寝室,并给他难得没有和女孩约会的室友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哗啦啦的水声中,一角像是被谁随手撕下的空白羊皮纸缓缓落在地上,散发出浓烈的臭气,上面残留的一丝魔力很快就消散在夜里,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