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人肉烧焦的恶臭。
殷泽早就知道,自己骨子里不正常。
偏执,暴虐,疯狂。
看着生命流逝,才能感受到兴奋。
填补内心的空洞。
他不是精神病。
精神病怎么会懂得爱一个人呢?
怎么会像他这样,爱得刻骨铭心,恨得咬牙切齿?
爱她的时候,恨不得将世界捧到面前,恨不得将她绑去教堂宣誓主权。
恨她的时候,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彻底消失在自己世界里。
“呃啊……”
剧烈的头痛袭来。
殷泽身体佝偻,混乱的脑海中,破碎的片段闪过——
是海棠。
不是现在疏离的海棠,而是……一个更模糊的影像。
她穿着一件家居服,坐在客厅,手指摆弄玉兰花,放入茶壶,氤氲的热气带着清雅的香气弥漫开来……
她将茶递给他,柔声说道:“玉兰花茶,可以缓解头痛。”
喝茶……
玉兰花茶……
殷泽步履踉跄朝着病房走去。
他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很安静。
殷泽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
想喝她泡的玉兰花茶。
他不敢吵醒她。
害怕她醒来后冰冷的眼睛,再次说出“分手”两个字。
殷泽默默退了出来。
他看向门口的保镖,声音低沉:“去……准备一套茶具,还有玉兰干花。”
“是,少爷。”保镖躬身去办。
精致的茶具和一罐玉兰花送了过来,放在病房外休息区的茶几上。
殷泽坐在茶几前,看着白色的花苞,模仿记忆中模糊的画面。
他生疏地温杯、投茶、注水……
动作笨拙而急躁。
热水冲入杯中,花瓣在水中缓缓舒展,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他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对。
味道完全不对。
没有清甜甘润,只有草木的涩味。
“砰!”
殷泽心情烦躁,茶杯掼在茶几上,滚烫茶水溅了出来,烫红了手背。
他不信邪,又重新开始。
投花、注水……
一次,两次,三次……
他固执的重复失败的动作。
满怀希望地喝下,换来失望头痛。
越是泡不出那个味道,脑海中海棠泡茶的片段就越清晰。
现实的滋味形成对比,他头痛欲裂,心跟着一阵阵抽紧。
时间悄然流逝。
窗外的天色,染上晨曦微光。
天,亮了。
茶几一片狼藉的茶具,无数杯失败的玉兰花茶。
殷泽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执念——
只要泡出那个味道,证明他不是疯子,她就会收回分手。
一切就能回到以前。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清晨的寂静。
殷正面色铁青地出现在走廊尽头。
他收到医院起火,出了人命的报告。
殷正看到跟茶具较劲的儿子,眼神阴沉:“混账!”
他大步上前,抬起脚踹在殷泽胸口,“殷泽!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砰!”
殷泽连人带椅子被踹翻在地。
茶杯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泼了一地。
他擦了擦嘴角,艰难从地上撑起身子,垂着眼睑。
烧了医院,杀了人,闯了大祸。
他不能还手。
海棠还在里面的房间睡觉。
如果跟父亲动手,场面只会失控,父亲会迁怒于海棠。
他必须忍。
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忍。
殷正看着儿子打不还手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完全不符合殷泽一贯的作风。
按照疯儿子的性子,早就应该扑上来撕咬了才对。
他瞥了一眼病房门,明白了原因。
呵,为了里面那个丫头?
殷正气极反笑,声音冰冷带着讽刺:“怎么?为了个女人,连老子都敢反抗的混账东西,现在学会当缩头乌龟了?”
“……”
殷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殷正蹲下身,捏住殷泽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我。”
“你就那么爱她?”殷正声音压低,语气冰凉:“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连殷家的脸面和规矩都可以不顾?”
殷泽下巴生疼,眼神里没有退缩。
“爱。”一个字,掷地有声。
不知道扭曲的情感算不算爱。
他只知道,他不能没有海棠。
恨也好,爱也罢,她必须在他身边。
“哼!”殷正松开了手,站起身。
“好。”殷正缓缓吐出一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这么爱她,爱到可以为她发疯,为她杀人,为她连老子都敢忤逆……”
他目光扫过病房门,声音低沉:
“那我就成全你们。”
“等她醒了,你们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