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错,她怎么就相信了人工智障。事到如今,初棠看似漫不经心地往旁边看了一眼,这距离这角度,等等看情况不对先跑了再说。
“夫人明察,此事与小姐绝无半分干系,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等等!还有反转!
在场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小桃身上,豆大的泪珠顺着稚嫩的脸庞滑落,“当年奴婢娘亲早逝,亲爹是个赌博喝酒的烂人,为还赌债把奴婢卖去人牙子所,后几经辗转入了王府。
年前时,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奴婢在王府,奴婢……奴婢怯懦不敢告诉小姐,只得把这些年的积蓄都填了进去,谁知他见我帮他还了赌债,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奴婢拿不出钱,他便……便对奴婢拳脚相加。”
还不等她说完,旁边的清荷挣扎着想要挣脱嬷嬷的束缚,那一双眸子瞪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让她不敢置信的话。
“明明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清荷的声音尖锐刺耳,“那夜是你哭着来找我,是你亲口对我说初棠对你非打即骂,说她只要心情不好就用鞭子抽你用针扎你。
你还说她在外有个情郎,每天想着出去与他私会。我们几个人七八岁就被卖进王府,你哪来的亲爹!”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想到社会上的套路这么深,原本看着亲密纯良的小姐妹转头就改了口。
脑子有问题的坏人从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全然忘了是自己先有意接近,更忘了是自己先搞背刺。
王妃都不用说什么做什么,身边的掌事嬷嬷立马走上前去,“啪”一个清脆的大耳刮子传来,正在激情输出的清荷被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脑瓜子嗡嗡的。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贱婢之躯,竟敢直呼小姐名讳。”掌事嬷嬷不偏向清荷和初棠中任何一方,她扇这个耳光纯是因为清荷的以下犯上。
初棠再不受宠也是王爷子嗣,在王府算个主子,哪里是一个婢女可以随意直呼的。
一个耳光打断了清荷的输出,也给小桃插嘴的机会,她看似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清荷,“清荷姐姐?”小姑娘右手无意识地抬起指向清荷,震惊到连指尖都在发颤。
“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往我和小姐身上泼脏水。”她眼眶红得厉害,眼中有怒火有悲凉也有不敢置信,一滴滴泪水止不住地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
未出阁的闺秀与外男私会往来甚至夜不归宿,多么骇人听闻。
眼前的一幕看得初棠目瞪口呆,反转接反转,洋柿子小说也没这个节奏吧。要不是自己算当事人,她都想抓把瓜子蹲墙边磕。
【小白:你是真不急啊,这个点你旷工的消息怕是已经要传遍东宫了。】
【初棠: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现在翻墙跑吧。】初棠主打一个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迟到了,迟到一分钟和一个小时没什么区别。
【初棠:你说……究竟谁在说假话?】
小白没搭理她,满脑子都是卡住不动的任务进度。它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宿主真的被开除,自己得搞什么操作才能把宿主再次送到男主身边。
色/诱?小白看看宿主的脸再看看男主设定里那条【不近女色】,好气哦!明明自己手里有颗杀伤力极大的原子弹,谁成想对方竟然不在打击范围内。
眼见两人各执一词呜呜渣渣,王妃的耐心慢慢被消耗着。见她露出一点疲态,掌事嬷嬷提议道,“夫人,既然两方各执一词,不如用刑……”
用刑两个字一出,初棠一个激灵,“母亲,有道是谁主张谁取证,清荷既然言之凿凿棠儿夜会情郎还虐待奴婢,必然是有什么确凿证据。若她拿得出证据证明棠儿做了,母亲如何罚我都是应当,哪怕是沉塘杖杀也是应当的。”
初棠想得很全面,如果清荷能拿出证据给她捶死,她就跑路。
院子里多是奴婢和普通家丁,以她的轻功直接翻墙上瓦妥妥的,大不了先当个黑户避避风头,等缓过这阵儿再做打算。
如果拿不出证据……
“若是拿不出证据,便是有意攀污构陷于棠儿。
棠儿自知不得父亲宠爱,这些年行事言语都低调非常,不知怎么惹得旁人不快,竟然为诬陷于我不惜拉整个王府入泥潭。
若此番真被她诬陷成功,这消息但凡传出半分,便是陷王府于丑闻之中,府内姐妹未出阁的从此低别人半头,出阁的于婆家再也抬不起头。
府内兄弟无论在官场还是书院内都难免被人耻笑落人口舌,若被人扣上家风不正的帽子,此后在官场……”初棠脸色惨白,一副后怕到不敢说完的架势。
小说看了千百本,装个绿茶白莲简直是手到擒来。
家里出了丑闻,第一个影响的便是王妃的好大儿,这位王府振兴之光。
一想到自己的好大儿日后被人在背后蛐蛐耻笑,王妃整个人都不好了。“清荷你可听到了。”
再看跪在地上的清荷,本就瘦弱的身体此时抖得和筛子一样,人还没开口气势就短了三分。
她哪来的证据,以上的一切都是小桃上下嘴皮子一碰,本以为小桃是最强辅助是人证加无证,谁想到竟然是个墙头草。
夜会……夜会!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一抬头看向初棠,“奴婢昨夜亲眼见初……小小姐从侧门离开与宋少爷私会。”
初棠两个字刚说出一半,脸上还没消散的疼痛就让她下意识改了口。
“你亲眼所见?”别怀疑,此时此刻初棠脸上的诧异没有丝毫表演成分。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门清,昨晚她十二点才下班,一回来就睡了。而且她从不走门都是翻墙。
也就是说可能真有一个人和那个什么宋少爷私会?还刚刚好从她院边的侧门出去。
诧异归诧异,初棠输出不停,“你亲眼所见算得什么证据。”
那边的小桃开团秒跟,“就是就是,你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算什么证据,我还说我亲眼所见你与你家小姐有磨镜之好呢。”
【初棠:小白,她家小姐是谁?】
【小白:我看看,哦,她是紫薇苑的,紫薇苑是秦姨娘的院子,她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初墨排行第四,女儿叫初琼排行第六。】
眼见着气氛还不到位,初棠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棠儿人微言轻不善交际,这些年在自己院子里鲜少出门,侧门的钥匙归谁掌管棠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拿得到。
更何况这些年棠儿从未出席过茶会宴会,那位宋公子作为外男也进不了内院,棠儿与他素昧谋面更别提什么私会。”
少女惨白着脸咬着唇瓣泫然欲泣,如同风雨中纯白的山茶花,让人不禁生出几分怜惜。
一向颜控的王妃哪里受得了这般诱惑,当即一脸心疼地将人扶起。在闺阁时她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从小不谙世事没体验过什么人心险恶。
嫁人后有娘家支持,丈夫虽是个多情的也还算脑子拎的清,生了个儿子文武双全才名远扬。
可以说这几十年里她吃过唯一的苦就是生孩子。府里的姨娘互相闹闹也就罢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没一个敢舞到她面前。
这样的王妃没害人之心,也不至于是什么傻白甜。
女人垂下眸子,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早上是不是有起床气,不然怎么一听清荷实名举报就带着人来了。
如今一看棠儿说的句句在理,反倒是清荷一到对峙便顾左右而言他,局势已经分明。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在见过棠儿以后实在难以相信棠儿能看上宋家纨绔子。
虽说宋家小子家世与王府还算门当户对,可他纨绔名声传遍盛京,整天不是斗蛐蛐便是逗金丝雀。
全盛京吃喝玩乐他门清,每天眼睛一睁就不干什么正经事,一点脑子全没放在正道上。
如今既无才学也无官身,活脱脱一个草包纨绔。“带下去吧。”王妃没说怎么处置,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传来。
她身边的嬷嬷要么是从小看她长大,要么就娘家培养送来的忠仆,很多事不用她思考也不用他出手,只需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自有人解决后续。
“好孩子,这番着实委屈了你,你且先休息着,这事儿母亲必然给你一个交代。”想到自己因为贱婢几句话就打了人家婢女闯进人家院子,一股子心虚涌上心头。
“多谢母亲,棠儿不委屈,有母亲相信棠儿便够了。”
小白看着面前母慈女孝的戏码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沉浸式演上了,要不要分点心在任务上呢?】
……
一群人来人浩浩荡荡,走得稀稀拉拉,等门被关上后,初棠和小桃皆是松了口气。
少女看向对方的眼神十分复杂,对方则是有些心虚地回避视线,“小姐……”
“昨晚为什么来了我门口又走了?”初棠也没和她兜圈子零帧起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注意,前一句是陈述事实,后一句是质问也是虚晃一枪。她并没有具体说知道什么,而是直接问你怎么知道的。
虚晃一枪有时能打出意外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