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禾耸了耸肩，顾客要求画符，她哪里会，索性推给道长，没想到还讨了个人情。
她低头看了眼的符纸，字迹行云流水像是手写，黄纸朱砂金光闪闪，是用了金粉，还是金箔？
听说金箔加朱砂，有镇心安神、清热解毒之效，不得不说老道长挺大方，一百一张的符纸就这么送了。
姜青禾摇头一笑，将符纸装进了兜里。
她搬来小板凳，瞅了眼送来的红包和补品，阿胶西洋参……加起来起码价值五千。
姜青禾忍不住唏嘘，放在以前，旁人给她送礼，她连想都不敢想。
如果没得癌症，她应该还在勤勤恳恳加班。
姜青禾不禁摇头苦笑，现在挣钱多，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切都是为了续命，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她不再多想，摊位刚摆好，吴成山就带着几个病友过来。
几人还穿着病号服，三三两两站在摊位跟前，惹得路人频频侧目，时不时小声嘀咕提醒。
“癫了癫了，江湖骗子也相信！”
“病急乱投医。”
姜青禾没有理会路人的“调侃”，笑着看向吴成山几人：“吴大哥，你要的口服液，都准备好了，查验一下。”
吴成山视线落在灵液上，双眼已经放光。
姜青禾忍俊不禁，看模样应该试过灵液的效果，可惜积分实在太少了，根本不够兑换。
“大师，这口服液还有吗？我想多买一些。”
男人声音有些颤抖激动，双手捧着灵液，眼神比昨天狂热，动作却比昨天轻柔。
“不多，制作方法太麻烦，不过可以接受预订。”
吴成山昨天给的报酬不少，她暂时不缺钱，只缺模拟积分，见他痛痛快快付了药钱，而且多付了不少。
她干脆给吴成山多算了一卦，准确地说高级模拟。
前前后后不过一分钟，吴成山还在爱不释手捧着灵液，姜青禾已经从高级模拟中出来，面上微微诧异。
“你要回老家？”
吴成山面露诧异，没想到姜大师，连这个都算到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等我老婆休养得差不多了，就打算回老家发展，农村现在有不少扶持政策，我回去投资建设家乡，也算是回馈社会。”
“不错不错，是个好想法。”
姜青禾不禁感叹，曾几何时，她终极目标也是回老家种种菜、逗猫逗狗。
吴成山听见她这么说，满脸喜色，既然姜大师没有反对，也就是说，回老家的计划可行。
“姜大师，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回老家以后，也方便找你预定口服液。”
姜青禾没有犹豫，报出自己的电话号码，吴成山现在也算个有钱人，往后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吴成山和几个病友，共预定了五十瓶灵液。
起码得六颗丹药，六十积分。
姜青禾顿时觉得自己胆子挺大，都没几天命可活，兑换续命丸的积分都不够，还敢欠下一屁“债”。
没办法，谁让对方给的钱多！
她这边笑得乐呵呵，吴成山已经带着谢礼找老道长，毕竟那天，老道长救了他一命。
她礼貌看了几眼，也就收回了目光。
吴成山几人一走，算命的人越来越少。
她的直播账号被封，申诉也不管用，也就歇了直播的念头。
一连几个小时无人问津，姜青禾险些坐不住，要不是系统需要氪金，她恨不得每天抓几个路人，进行高级模拟。
难为老道长还给她介绍了几位客人，只不过顾客瞧她出价太高，也就不了了之。
一天下来只接了几个单子，前前后后才攒下十几积分。
姜青禾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哪怕积分缺到爆炸，也只能安慰自己，比起第一天无人问津，现在有顾客已经烧高香了。
……
转眼，寿命只剩下10天。
一连两天，她再耐得住性子，也耐不住时日无多。
姜青禾只能给自己和家人多算几次。
这不模拟还好，一模拟就发现了问题，马上她就会遇见一个中年女人，说自己的儿子失踪了，要她帮忙找人。
她瞧着不像什么大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接触到中年女人，身上就开始冒红光。
红红火火？
还是鸿运当头？
第二次在自己身上看见红光，姜青禾还是有些意外。
五月上旬，南方的天已经带着夏意。
她伤口恢复得不错，就是癌症晚期很是虚弱，万幸还有止痛药和稀释后的元气丹撑着。
正午时分，太阳正烈。
姜青禾平白感觉到一阵冷风，下一刻一个身穿碎花裙的中年女人出现，对方一脸茫然，像是丢了魂似的走上天桥。
姜青禾心下一咯噔，盒饭也不吃了。
来了来了，生意来了！
中年女人茫然四顾，突然瞥见她的摊位，喃喃上前。
“不准不要钱？”
姜青禾扬起消瘦的小脸，笑道：“对，不准不要钱，大姐，您想算些什么？”
中年女人面带犹豫，看她的眼神还有狐疑之色，姜青禾只能再添一把火，指尖有模有样掐了个诀，一本正经说了起来。
“大姐，家中是否有亲人失踪？”
不用她再多说，中年女人面色骤变，终于下定了决心扫码付款。
“大师，我儿子已经失踪一个星期，电话打不通，报警也没找到人，会不会是被传销的抓走了？”
“你且将你儿生辰八字、姓甚名谁道来。”
姜青禾努力撑起大师风范，实则已经开启普通模拟，听着对方诉说，一边模拟，面板渐渐散发着红光。
她还是头一回，给别人模拟人生出现红光！
关键模拟文字少之又少，看到后面直接把她的魂都快吓掉——江城，21岁，见鬼，死于非命。
姜青禾嘴皮子轻颤，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江母眼睁睁看着姜青禾原本青白的脸，刹那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开始发慌：“大师，大师，我儿子怎么了？”
见她欲言又止，迟迟不说话。
江母立即又扫了一千：“大师，求你快说啊，钱已经给了，你要是骗子，我立马报警抓人。”
“别急。”
姜青禾面色着实算不上好，她长吁一口气，再次开启普通模拟，这世界怎么可能有阿飘，一定是系统弄错了。
相信科学！
系统再次运转，散发着红光的文字再次显现——遇冤魂，横死。
姜青禾浑身一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内心已经骂了系统无数次——她总算是明白了，贼系统的红光，分明就是血光之灾，不可碰！
早知道是大凶，她就不会摆摊了！
“大师？”
江母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姜青禾叹息一声：“这事，可能有点难办。”
言罢，江母再次扫了一千。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嘀嗒，收款一万元。
姜青禾轻咳几声，阿飘不飘得无所谓，主要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太太，你且等一下，我再算算。”
江母面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她死死守在姜青禾旁边，一手已经准备报警，只要姜青禾敢逃，立马就会被抓起来。
谁料姜青禾紧闭着眼，不言不语像是坐定一般。
姜青禾已经进入高级模拟，视线来到江城的人生中。
江城出事的最后一天，去了城郊一处废旧建筑工地，不知道荒废多久的烂尾楼，四下无人，叫喊声也会被穿堂风掩盖。
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的青纱帐。
高级模拟中，她明明只是意识，脖颈却跟着发凉。
姜青禾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脚止不住颤抖，要知道她就不爱看恐怖片，刑侦片都看得少，更何况灵异片。
超真实的高清立体画面，犹如身临其境。
不知道哪来的一道邪风，吹得废墟哐当作响。
谁！
几乎是一刹那一道血红色的身影飘在空中，披头散发的鬼影几乎贴脸放大，青紫的面庞流着血泪。
姜青禾惊呼一声，鬼影已经飘到五楼。
下一刻一个男人从高处掉落，砰一声，双脚呈扭曲姿态倒地，一定是粉碎性骨折了！
好在不算太高，男人吐了口血晕了过去，万幸还有微弱的气息。
姜青禾看清江城的脸，咽了口唾沫，急忙退出高级模拟。
她猛地睁大眼，吓得江母连连后退。
姜青禾却是顾不得这么多，神色焦急慌张：“快快快叫救护车，平南区城郊有一处废旧工地，你儿子还剩一口气，再不去，命就没了！”
“呸呸呸，乌鸦嘴。”
姜青禾拧眉看了眼江母，后者一怔，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岂料姜青禾更快。
“喂，我要报案。”
帽子叔叔一身正气，应该不怕阿飘吧。
姜青禾哆嗦着报着地点，见江母还在发呆，不禁道：“快打电话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见姜青禾已经拨通报警电话，江母终于信了大半。
她不知道对方说得是真是假，但她不敢赌，万一儿子真出事！
姜青禾报完警，接线员便让她提供详细地点信息、失踪人员相貌等，同时已经安排出警。
姜青禾想起阿飘，忍不住多提醒了几句：“你们一定要小心，最好多带一点人过去，有拳脚功夫那种，那边有危险。”
接线员听她说得神神叨叨，却不愿意说什么危险，直接让她去警局做个笔录，万一没找到人，就当报假警处置。
姜青禾欲哭无泪，她要是说有阿飘，对方一定不会出警，甚至会将她当作精神病处置。
江母见姜青禾神情严肃，后知后觉已经有些害怕：“姜大师，如果你真救了我儿子，我一定会报答你。”
“先别急着谢，你儿子受伤不轻，你快跟去看看。”
事已至此，姜青禾也不再多说。
江城一双腿怕是保不住了，她现在就怕帽子叔叔也栽了进去，江母一走，她就小跑到老道长摊前。
老道长满脸笑意，一边收摊一边唠嗑。
“姜小友面色怎么这么差，这是怎么了？”
“道长，你会不会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