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外面很吵。
宁思翻了个身，抓过枕头死死捂住耳朵。
“宁思，六点二十分了。”
……
“快点，不然我给你妈打电话了。”
“滚。”
她胡乱抓了抓头发，猛地坐起身，怒瞪向门口。
刷牙洗脸出来后，宁思像往常一样，从盒子里拿完面包牛奶，来到桌子前坐下。
上面有包子豆浆。
热的。
她正要撕开牛奶包装，叶声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买了早餐。”
宁思撇眼，了不起啊，快速打开牛奶。
叶声迟抢过，“你想让我跟陈姨说昨天那件事吗？”
幸好她只拆了外层的透明包装，叶声迟接着将那的面包牛奶放在一旁，早餐前推给她。
“……你威胁我”
两人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半晌，宁思咂了下舌，不情不愿抓起包子。
“你平时就吃这些？”
叶声迟早上起来时看过，盒子里已经解决了许多。
“不然呢？”
宁思咬了一大口豆沙包。比面包好吃。
“没”，叶声迟抬眼打量着她，“你黑眼圈怎么比昨天还重？昨晚不是睡得挺早？””
“……”
宁思昨天还是老时长。但想通了一件事。
被他一提，记起来了。
“叶声迟，王姨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
宁思身子前递，“那中午回来找个开锁师傅吧，钱我出。”
叶声迟看着对面那双发亮的熊猫眼：“靠谱吗？”
“靠谱。”
“可我听说小区里前几天也有户人家找开锁，请了师傅不仅被坑了一千多，好像还被做了标记。后来报案了。”
“……那还是算了。”
现在世道这么险恶吗？宁思咬下一口，不过一晚上白费了。
五分钟内解决，手表上才四十。
叶声迟看宁思坐到那看着手机，“不走吗？”
“你先走。”
“为什么？”
“太早了。”
“好。”
“那走啊？”
“太早了。”
看着叶声迟脸上那抹笑意，真贱啊。
最后她还是跟着出了门，到教室时又累得瘫在桌上，面朝过道直喘气。
她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跟个高中生较什么劲。
不一会儿，叶声迟出现在门口。
校服整齐，呼吸平稳。
而她自己正扯着领口扇风，热得满脸通红。
见叶声迟过来，宁思还是起身给他让出空间。
面子真大。
她重新坐下，又把脸埋进臂弯。
“幼稚。”
宁思猛地转头瞪向他，正好捕捉到他嘴角没藏住的笑意。
“嘭——”
她抬脚踹在他凳子上：“小学生。”
宁思整理好，恢复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毫无意义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为什么每天都这么累？
正想着，身后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宁思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再次响起，她循声转过头。
“雪燕？”
见对方没有抬头，宁思蹲下身来到她旁边。
“雪燕，你怎么了？”
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宁思慌忙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过去。
女孩转过头来时，眼眶已经红了：“宁思……”
“嗯。”
宁思的眉头不自觉蹙起：“出什么事了？”
“……我们是朋友，对吗？”
宁思微微一怔：“是。”
“那你晚上……有空吗？”
宁思疑惑看向，晚上是放假。
“有。”
“那你能不能陪我。”
“好。”
宁思把纸巾塞进她手里，“先擦一擦。”
放学后，宁思陪着郑雪燕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郑雪燕低头写着作业，宁思则安静地翻着小说。
窗外传来六点的铃声。
“雪燕，该去吃饭了。”
郑雪燕动作一顿，沉默无声。
宁思看了一眼，随即开始收拾书包：“走吗？”
“……走。”
郑雪燕站起身，忐忑地跟在她身旁。
宁思坐在最爱的黄焖鸡店里。
平时没有人陪，她不喜欢在店里吃。
两碗热腾腾的黄焖鸡端上桌。
郑雪燕有些犹豫地看着面前的碗。
“这家味道不错，”宁思说，“今天我请客。”
“我……”
“吃饭第一。”
宁思低头吃起来。郑雪燕也拿起筷子。
浓郁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两人很快吃得见了底。
连饭量不大的郑雪燕都吃得脸颊泛红，微微发汗。
宁思欣喜看着她这副模样。
“需要我陪你到几点？”
郑雪燕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见她再次露出犹豫的神情，宁思自然地接过话：
“那陪我去中骏逛逛吧，好久没去了。”
“好。”
郑雪燕点点头。
中骏离学校不远。周末的商场里人来人往。
一走进商场，郑雪燕就显得有些局促。
“宁思，我……没带什么钱。”
宁思拉住她的手，笑道：“我也没带。看来今天只能穷游了。”
郑雪燕惊讶地看着她。
两人走到一家彩票站前。
“老板，两张刮刮乐，十块的。”
郑雪燕紧张地拉住宁思的衣袖：“你不是说没钱了吗？”
宁思确实把饭钱花完了。她翻开空空如也的校服口袋：“你看，真没了。”
郑雪燕一时语塞。
宁思接过两张彩票，将其中一张推到她面前。
“看看谁的运气好。”
“我……”
“我手气一向很差，”宁思挑眉轻笑，“雪燕，靠你了。要是中奖了，请我喝奶茶。”
郑雪燕无奈地接过彩票，学着宁思的样子，低头刮了起来。
不知因为美人效应还是什么，宁思今天手气不差，没亏也没赚。
转头看向身旁，郑雪燕还在低着头，一点点紧张地刮着。
宁思凑过脑袋，眼睛倏地亮起，“哇！雪燕，你中了！”
郑雪燕茫然地看着卡面：“真的吗？”
“真的！”
宁思拿过她的彩票，转身递给老板。
“同学，你真中啦！一百块！”
老板娘笑着确认，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过来。
郑雪燕没想到自己能中奖，脸颊泛红，有些无措地捏着那张钞票，转向宁思：“宁思，你看！”
望着少女绯红的脸颊和弯成月牙的眉眼，宁思笑着揽住她的肩：
“雪燕果然最棒了！这下我们不用穷游啦！”
郑雪燕仍有些不敢相信，低头盯着手里的钞票。
“说好的，请我喝奶茶。”
“好！”
宁思成功喝到奶茶后，带着郑雪燕瞎逛一圈。
又拿着身上最后十块钱，走进游戏城。
兑换好游戏币后，宁思目标明确，拉着郑雪燕直奔娃娃机区。
“雪燕，看上哪个了？”
“那个……很可爱。”
“没问题！”宁思信心满满，“粉色、蓝色还是绿色？”
“粉色！”
“OK。”
宁思挽起袖口，投入游戏币，“交给我吧。”
她以前研究过这个。独自来玩时总是空手而归。
后来专门买了个二手机放在家里，反复练习，难度也越调越高，几乎到了人机合一的境界。
回想起来，宁思自己都觉得那时候脑子中风了。
不过效果显著——五投五中。
果然，五抓五中。
“宁思，你好厉害啊！”
郑雪燕崇拜看着宁思，怀里抱满了她夹起的娃娃。
“你喜欢就好。”
“你要不要来试试？”宁思接着退让到一旁。
“可……我不会。”
宁思挑眉看向娃娃后那张漂亮脸蛋：“你都夸我厉害了，我怎么会让你失败呢？”
郑雪燕眼睛一亮，“好。”
硬币清脆地落进投币口。
“你看，其实很简单，”宁思站到她身后，“就像做填空题，找准位置，填上答案。”
她轻轻握住郑雪燕的手，带着她晃动摇杆：
“先锁定目标，然后像这样轻轻摆动，看准时机——”
“就是现在！”
郑雪燕按下按钮，紧张地屏住呼吸。
抓钩缓缓落下，又稳稳升起。
钩住了玩偶！
“看，成功啦。”宁思得意地直起身。
“哇——！”
随着娃娃从出口掉落，郑雪燕弯腰取出，激动地举起自己亲手夹到的第一个战利品：
“宁思，你看好不好看！”
“好看。”
“好玩吧？”
“好玩！”
接着，两人又换了十个游戏币。
最终，以二十元成本，收获了十七个娃娃。
带着这份战绩，她们在服务台换了一个超大的粉色草莓熊。
郑雪燕心满意足地抱着这个和她半个人一样高的草莓熊走出游戏城，
“下次我们还来。”
“好。”
宁思瞥了眼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雪燕，十点多了，该回家了吧？”
郑雪燕愣了一下：“都这么晚了……好。”
宁思陪她走到十字路口。
郑雪燕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百元钞票”，
“宁思，这个还给你。”
宁思看着她手中零碎的纸钱，“你中的奖就是你的。别想太多，快回去吧，晚安。”
郑雪燕抿嘴笑了笑：“晚安。”
两人在路灯下挥了挥手，各自转身离去。
宁思低头看着手里那个雪白卷毛的“一号”娃娃，和它主人一样。
回到家，这次里面灯是亮着的。
脸也是黑的。
宁思绕过他走进屋里，真是的明明是自己家跟做贼一样。
“你去哪了？”
她瘫进沙发里，“去玩。”
“和谁？”
“一个人。”
“一个人？”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平时放学回家也这个点。”
不对，她凭什么要跟他解释。
宁思望着天花板发呆。原来这样时间也可以很快。
接着站起身，径直走向卧室。
“你——”
“停。”宁思头也不回地走进，“我累了。”
宁思洗完澡出来，神情疲惫，笑太久了。
书房里，叶声迟在学习。
学习。对。
宁思抱着笔记本电脑和那叠文件，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叶声迟抬起头，看着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