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距离上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已经过去三天,一人一鸟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分明没有激烈的争吵,但流淌在宿翎和希尔穆之间的气氛变得不再轻松,可要说两人目前处于冷战状态貌似也不对。

    宿翎每天睡觉起来还是能看到一号从厨房里端出来的还温热的菜品,山北庄园里没有几个人,这些是谁特地留的不言而喻。

    她最近吃饭的积极性大打折扣,明明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但总是感觉味道似乎大不如前。

    除了每晚的检查学习进度以及批改作业环节,他们几乎不再有多余的交流。

    有时候无意间对上眼神,都会迅速交错开,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饲养员与普通宠物鸟的身份关系上。

    宿翎从小就是一只喜欢直来直去的鸟,她讨厌这种有话说不清的感觉。

    幼鸟时期的她身体孱弱,十岁之前基本上都窝在巢里从未接触过外界的风吹雨打。

    等她稍微长大身体好些了,终于被父母允许外出感受自然,她结实了自己鸟生中第一个朋友,那是一只住在梧桐林附近山丘上的赤狐。

    小孩子之间的友谊都比较单纯,有喜欢的同一种东西就有了共同话题,聊起来也简单。

    因为出门少见识也少,宿翎对世界的了解程度还不够,只能屁颠屁颠地跟在赤狐身后当小跟班,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干了不少蠢事。

    包括但不限于:把人家小松鼠妖辛辛苦苦囤了一年的粮仓洗劫一空当饵料抓鱼,往兔妖的洞穴里灌水看兔子们惊慌钻出来的模样……

    每次捣蛋完,她和赤狐都会大笑着在大声叱骂中跑开。

    可笑完宿翎脑中又会想起那些苦主一双双生气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她,让她在睡梦中也不安生。

    她不禁会想,他们这样的做法对吗?听到她表露的心里疑惑,赤狐不以为然,他轻蔑地嘲笑着说,“他们是弱者,被强者欺负就是活该。”

    赤狐还告诉她,“像你这种生来就被上天眷顾的凤凰,完全不需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这种屁话也就当时没长脑子的她听进去了,放现在她听到这番话得左右开弓赏两个大耳刮子给他。

    又跟着对方疯了一个月后,某次宿翎单独外出碰到了在悬崖上大呼救命的白鼬,或许是金橘色晚霞落在对方皮毛上的颜色十分漂亮,宿翎顺手将那只小白鼬救了下来。

    那只白鼬朝她说感谢时的眼睛,直至今天她依然记得,那样的眼神和之前那些凶恶的眼神完全不同,宿翎当晚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白鼬上门手上拿着一顶紫色的花环,她将花环待在她头上,并牵着她的翅膀来到一片茂密灌木丛中悄悄藏着。

    宿翎一开始还不知道对方用意,直到没多久,一群肉食性动物聚集在一起,有狼有虎有豹还有好几天没来找她玩的赤狐。

    他们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那只蠢鸟还跟着你呢?”

    “哈哈哈哈哈,你也是有本事,居然能使唤咱们这片最厉害的凤凰,”

    “切,什么凤凰,只不过是只毛都没长齐的黑黢黢杂毛鸡而已,我都怀疑是不是那对夫妻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才随便把一个死蛋硬生生孵出来当宝贝护着。”

    听到这话的宿翎差点当场冲出去了,还好有白鼬在旁边死死拉住她,让她冷静。

    白鼬是只小妖,没什么力气拉得很费劲,那双纯黑的圆眼都急得快要哭出来,“我觉得你救了我,应该是只好鸟,赤狐很坏的,你以后不要和他一起玩了,我们走吧。”

    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朋友背刺的小鸟当时情绪消沉低落至极。

    宿翎不明白为什么赤狐会那么评价听,她也懒得想了任由白鼬拉着翅膀离开。

    她们都转身准备走了,结果好死不死,灌木外面又有一句话冲进了她耳朵里。

    “等那只杂毛鸡再长大点,我要把她毛拔了烤了吃了,黑啦吧唧的丑死了,尝尝凤凰是个什么味。”

    周围哄笑一片,甚至有人鼓掌道:“哈哈哈哈哈,你这狐狸胆子真大。”

    这能忍?这根本不能忍,听到这话还能忍的,直接下辈子转世投胎乌龟去得了。

    不顾身后小白鼬的阻拦,宿翎一头扎了出去,一鸟挑四敌,开启猛猛战斗模式。

    她不顾赤狐虚假的哀求,挑了个瀑布让他练习跳水,并且放下狠话,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她见一次打一次。

    之后那只狐狸的死活和她无关,鸟生第一次打架带伤凯旋而归。

    小白鼬边哭边扶着飞不了她走回梧桐林。

    见到她这副凄惨模样,她的温柔娘竟然当做没看见一样只是蹲下来安抚还在抽泣的小白鼬。

    大起大落情绪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幼鸟宿翎见亲娘这么冷漠心都快要碎了。

    还没等她哀嚎出声,她的暴躁爹抓着她见血的爪子单手把她拎了起来,扯掉她嘴边的骚臭狐狸毛,“终于长脑子知道错了?”

    满肚子委屈的宿翎噙着泪水点头,结果迎接她的不是来自父母的温声安慰,而是一顿胖揍。

    “让你到处捣蛋!让你当坏蛋!让你随便乱交朋友!不打你一顿长长记性我今天就跟你姓!”

    “你本来就和我姓啊……”

    “还敢顶嘴了!翅膀硬了是吧!”

    “哇……!!呜呜呜……爹我错了,轻——点——打!”

    经常被打的孩子就是这样的,都不会奢望“别打了”,而是尽可能争取“轻点打”。

    看见被揍得满地求饶的宿翎,一旁被鸟妈反应迟钝捂住眼睛的小白鼬连哭都忘记了。

    *

    回忆了这么多,宿翎想表达的其实是,临时饲养员要真对她有意见,那就来打一顿架吧,打不打得过她另说,发泄出来最要紧,一直梗在这也不是个事。

    想清楚的宿翎也不纠结了,当晚她扒拉开识字板,直面饲养员那双在灯光下多了几分晦暗郁结于心的忧郁绿眸(自认为)。

    “希尔穆。”她没用宠物发音器,反正之前已经用原声说过话了,这次用的也是原声。

    骤然听到多晚萦绕在梦中的声音叫的还是自己的名字,男人眸底掀起波澜,他短暂愣神有片刻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迷蒙。

    宿翎以为他没听见又叫了一句,“希尔穆?你的名字是这么发音的吗?我应该没叫错。”

    男人有些意外地望向桌上的小黑鸟,他缓缓点头肯定,“是的。”

    宿翎直言:“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着你。”

    直白的话语让希尔穆呼吸一促,桌上翻动文件的手停顿,分明的指骨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在鸟看不见的被雪色发丝遮掩住的地方,耳尖迅速转为绯红升温滚烫。

    他放下文件时屈指,向内蜷缩的小拇指用力抵住掌心,皮肤传来刺痛感提醒他这是现实而非困扰他多日让他神不守舍的混乱梦境。

    从那天晚上开始,一切失去了必须继续维持的正常秩序。

    就算是在alpha的特殊时期,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频繁出现在梦中的身影,交织的呼吸,纠缠的发丝,现在又多了道压抑的嘤咛……一年份的抑制剂在段时间内被迅速消耗,隐藏在布料之下的手臂上新增几道痕迹。

    静谧深夜里,躺在床上闭上眼难挨喘息着的希尔穆多次庆幸玄枝对信息素不敏感。

    闻不到他因为身躯长期得不到安抚,腺体疯狂躁动散发出的铺天盖地般浓郁的信息素。

    很可笑吧,帝国上下公认的拥有3S级精神力的顶级alpha其实是个腺体残缺的家伙。

    无法标记他人,他根本没有所有alpha都会有的易感期。

    信息素的味道也因为腺体存在缺陷从不稳定轻易多变。

    更可笑的是,特殊时期下他的身体竟然会出现独属于omega情热期才有的状态。

    渴望被标记却永远无法被他人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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