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扬生日在十一月，一个凉风习习的秋夜。
手机屏幕上跳出他发来的邀请时，池橙籽正窝在宿舍的椅子里钩一只草莓熊。
季扬：【晚上有空吗？今天我生日，想请你吃块蛋糕。】
她盯着这句话，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足足五分钟。
去吗？单独和他在一起，好像还是会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去吗？可是……是他生日啊。
而且，心底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其实……是想去的。
最终，她吸了口气，慢慢打字：
【好。生日快乐。】
季扬：【（小狗转圈.jpg）七点，校门口见？】
池橙籽：【嗯。】
放下手机，她看着手里钩了一半的草莓熊，突然觉得它圆滚滚的脸有点像季扬偶尔笑起来的样子。
·
七点整，池橙籽磨磨蹭蹭地走到校门口。
季扬已经等在那里，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身形挺拔，在渐浓的暮色里格外显眼。
他看到她，笑着招了招手。
池橙籽加快脚步走过去，感觉脸颊有点热。“生日快乐。”
她又小声说了一遍，把手里一个小纸袋递过去，“这个……给你。”
季扬有些意外地接过：“是什么？”
“钩的……草莓熊。”她声音更小了，“不太像，你可以放着，或者……扔了也行。”她总是这样，送东西的同时就准备好了被嫌弃的退路。
季扬从纸袋里拿出那个憨态可掬的橘色小熊，眼底漾开真实的笑意：“很像，很可爱。谢谢，我很喜欢。”
他小心地把小熊放回纸袋，看向她，“走吧，带你去吃蛋糕。”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安静的甜品店，暖黄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甜香。
他点了一份招牌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推到她面前。
“尝尝？”池橙籽拿起小勺，舀了一勺。
温热的、浓郁的巧克力酱流出来，混合着松软的蛋糕体，味道很好。
“好吃吗？”他看着她，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池橙籽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眼睛很好看，像含着一汪清浅的泉，映着点点灯光和她有些怔忪的倒影。
她心跳漏了一拍，忘了挪开视线，顺着本心轻声回答：“好吃。”
说完才惊觉自己看了他太久，慌忙低下头，耳根悄悄染上绯色，只顾着一下下挖着蛋糕，不敢再抬头。
季扬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还是那样，容易害羞，话不多，和他单独待着还是会不自在。
可他偏偏觉得，她这份腼腆和偶尔流露出的、自己都未察觉的专注，可爱得要命。
·
吃完蛋糕，两人沿着栽满梧桐树的小路往回走。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
秋夜的微风带着凉意，吹拂着池橙籽额前的碎发。
季扬走在她身边，心里盘算着。
上次表白好像把她吓得不轻，虽然之后关系近了些，但总隔着一层。
今天气氛好像不错，要不要……再试一次？
他斟酌着措辞，想着怎么开口才能不让她再次逃跑。
正想着，身侧的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季扬疑惑地转头。
只见池橙籽微微偏着头，视线落在旁边的梧桐树干上，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脸颊红得不可思议，连白皙的脖颈都漫上了一层粉色。
她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声音细弱发颤，磕磕绊绊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
“季扬……我、我想……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根本不敢去看他的反应，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飞快地跑向了不远处的女生宿舍楼，身影很快消失在门洞的阴影里。
季扬直接愣在了原地，看着那个瞬间消失的方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才……是跟他表白了？
巨大的惊喜像烟花一样在脑海里炸开，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懵。
第二天专业课下课，池橙籽抱着书，混在人群里，低着头想快点溜走。
刚出教室门，手腕就被人轻轻握住。
她心头一跳，抬头就撞进季扬含笑的眼里。
“跑什么？”他声音带着点戏谑，牵着她手腕的手没用力，却也没放开，自然地带着她走到走廊人少的窗边。
池橙籽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没、没跑……”
“那昨天呢？”季扬低下头，凑近了些，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话说完就跑，什么意思？嗯？”
池橙籽被他逼问得无处可逃，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她羞得恨不得把脸埋进书里，声音细若蚊蚋：“这、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看着她红透的耳垂和无处安放的眼神，季扬心里又软又痒。他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池橙籽，你昨天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池橙籽心跳如擂鼓，轻轻点了点头。
“那，”季扬看着她，目光灼灼，“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池橙籽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煮鸡蛋，在他的注视下，又轻轻点了下头。
下一秒，她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手稍稍用力，将她往他身前带了一小步。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带着他身上干净气息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温暖，干燥，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
池橙籽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额头上那片柔软的触感和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季扬很快退开，看着她彻底呆住、满脸通红的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盖章生效。”他的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女朋友。”
池橙籽愣愣地抬头看他，他眼底的笑意像碎了星光，明亮又温柔。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巨大的羞涩和甜蜜，慌忙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小小地翘了起来。
原来，勇敢一点，真的会有好事发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