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

    埋头研究Siamese Network的日子过得飞快,外界的时间仿佛不再有意义,只剩下实验楼里恒温的干燥空气、屏幕上的蓝光、和 GPU 嗡嗡作响的声音。

    每当和杰斯聊起,听完他兴致勃勃地分析自己的结果,我都只能回复一句domain shift不太顺利。

    本院的医生艺高人胆大,画的肿瘤位置比公共数据大一圈,让准确率总是突然降低。

    终于在我和mentor都忍不了之前,PI找到我。

    “要不换一个项目?”她开门见山,“不然赶不上年底ISBI的paper deadline了。”

    “但是...已经做这么久了。”我听见自己微弱的抗争。

    “再给你一个星期,你能把交叉注意力部分写完吗?”PI的声音里没有责备的情绪,可只有不容置疑的现实考量。

    “可能还要久一点...”

    “不要拖了,换!”PI她很坚决,“我们在试图帮你,don't be ups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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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别难过”像最后一块滴水,冲垮了故作平静的大坝。

    回到家,我扔下书包,沉重的学校电脑压的我腰酸背痛。几个月的调试,和数据死磕,深夜的自我鼓励,最后只剩下轻飘飘的一句“换方向”。

    我机械地往嘴里塞trader joe’s的冷沙拉,内心狂风呼啸。

    手机就在旁边,我喜欢的小说、风景画、博主一个都不想看。

    刷回微信,已经熟悉的对话框近在眼前。

    “我是笨蛋”删除。

    “为什么lab这么难啊”删除,撒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也帮不了。

    “你之前换过方向吗?”删除,太像救命。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最终只打了一句。

    “要换方向了。”

    发送。锁屏。把手机扣在桌上,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可能的糟糕回应。

    几分钟后,手机的震动穿透餐桌。

    杰斯的回复简单得像注释。

    “正常,我RA时候的实验,只有三分之一用上了。”

    没有安慰,没有说教。只是一个更惨的事实。

    而这正是我需要的。

    脚下的路虽然难走,但他走过了,也走了出来。

    “嗯呐,”我不知道回复什么。

    “换个方向会更顺利,”杰斯的语气仿佛认定我能够做好。

    “好,”我还没有力气打字。

    “一定的,为了毕业!”

    我笑出来,“行,为了毕业。”

    你也要按时毕业啊,杰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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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秋天,我重新开始,全新的数据集,全新的问题。

    头颈各个淋巴结involved的样子照进我的眼睛,绕着气管、压迫气管的肿瘤有尖有圆,分割边缘总是向不配准的那一面靠近。

    不变的是掉落满地的头发。

    但根据运气守恒定律,不幸的换课题后,跟着的是幸运的cross attention开始能用了。

    起初只是零点几的百分点,逐渐改进,又换了训练framework,又学着加了各色augmentation,又改了前后处理。

    突然有一天,我盯着ITK-SNAP里的结果,一直漏掉的那个淋巴结,它找到了!

    做了metric的统计,几个点的涨幅,太好了!

    再跑了院内数据集,oh yessss!再也不是60%的准确率了!

    我欣喜若狂,下意识地截图,在teams上发给了自己。

    屏幕中的人脸色苍白,发际线似乎又稀疏了些,但眼睛里熄灭了数月的光,正微弱地重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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