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ally,Fina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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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几个月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终于在洛克菲勒圣诞树亮灯之前,把ISBI的paper交掉了!
我拿起手机,向所有亲朋好友播报:“RSNA我来了!”
虽然这次我没有poster,但能去亲眼看看radiology最大的会议,我还是兴奋得不行。
“交了交了!ISBI done!去芝加哥咯!”我给杰斯发消息。
“哇!!恭喜!!!”杰斯的兴奋难得比我还要外放一点,好像我这份喜悦被接住了一样。
“谢谢~我12月1号飞芝加哥。你呢?统计系有假放吗?”
“我也打算飞芝加哥”
我的心骤然提起来,太巧了吧,突然这样就能见面了?!
“不过是转机”
啊这个人,好讨厌
“去堪萨斯看Nelson Atkins”
哦哦广胜寺壁画!
“你呆多久?”请一定至少能逛一下城市吧!
“1号下午到,看了一本AIA Guide to Chicago,先云游了一遍,”杰斯回,“你想一起逛逛吗?”
太好了!
“好耶,”我缩进椅子里,试图稍安勿躁地打字,“我看xhs有游船,你想坐吗?”
“啊,好耶!建筑巡游!”杰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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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黑尔机场出来,旧工业城市的开阔郊区,不像纽约那样密集逼仄,芝加哥的晴朗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随着的士向城中进发,五大湖区最重要的城市之一,Downtown天际线新旧摩天高楼林立,让我期待起今天晚上。
我定的单人青旅间,就在艺术博物馆边,扔下那个陪我去了爱丁堡的登山包,我直奔AIC。
“我到了,你落地了嘛?”我问杰斯。
“马上!你先进。”
我在欧洲绘画区游荡,略过了各色肖像,快乐地在休闲pergola风景画、《云雀之歌》、《在富尔奈斯餐厅享用午餐》间徘徊。
“嘿嘿!”杰斯突然冒出来。
“嘿,好突然,”我说,“正好,你看!”
我指着莫奈的《普尔维尔悬崖散步》,特别开心,“这就是我临摹的那张,你看这个海,超闪亮的对吧!”
“啊,是的,”杰斯看着它,“风吹起来的笔触也刚刚好,前景...你临的时候,这里是不是画到手酸?”
“诶!你怎么知道?”我笑出来。
“这边笔触好碎,”杰斯轻轻比划一下,“为了衬后面细节,这里会反复叠色,你平时没练的话,肯定很痛。”
被他说得好像亲眼看过我苦兮兮画画的样子,我心里忽然一跳。
这不是线上聊天,不是实验室里深夜的消息。
他真的就在我旁边。
现实世界的距离,不到一个手掌那么宽。
我装作若无其事,往左走了半步,“帮我和它拍个合照吧!”
“啊,好呀,”杰斯接过我的手机。
我望向他,笑容自然而然的绽开,好高兴!
杰斯按下了快门。
我凑近去看,照片里的我好像站在我最喜欢的海风中,眼神亮亮的。
“你拍的好好啊!”
杰斯看着我,“因为你看这幅画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一句话,把我从头暖到脚。
我们继续向里走去。
“这是卡莱拉的Ad astra 诶。”
“我很喜欢他的风景的。”
“你去过芬兰吗?”
“还没,想去”
“看,青铜小狗!”
“这是...东汉的mastiff陪葬品?”
“mastiff是什么呀?”
“啊,我查查...哦,獒犬!”
“威风哦”
“诶诶!又是El Anatsui的瓶顶装置!你去了LACMA吗?那里那张超金闪闪的!”
“还没诶!一定”
“Paula Modersohn-Becker!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啊,讲什么的?”
“好像是儿童,老年和怀孕的主题,形体很好看!她从沃普斯韦德搬回巴黎之后的裸体自画像超有力量的!”
oops,我说了什么!?
“啊,那下次要看看,希望能到LA去。”
“对对,下次。”
我喃喃自语地点头。
“看Georgia O'Keefe!”我指着大厅中间。
“...Sky above clouds,好舒缓。“
“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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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博物馆时间很短暂,出来已经天黑了。
“那...”我站在千禧公园中间,“接下来....”你能再待会儿吗?
“接下来你想去游船吗?”
杰斯问得轻轻的,像是在邀请,也像在期待。
“好呀!”我重重点头。
他也在期待吗?
Cloud Gate钢铁豆子反射的灯光照在我们身上,影子拉出来,模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