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

    视线一转，黄大宝的声音响起：“我用了贴纸，顺带把那个男人也救了。”

    小青敷衍地拍拍手：“厉害，快回去吧。”

    像是在笼子里，外面罩了层黑布，天空如墨一般，光溜溜的黑，黑得有点假。

    小青走上楼梯，随手关门，这破门没有锁。

    她眨了下眼，神色没什么变化，照旧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墙上出现了排黑色的小脚印，就像是有人横着走在墙上，脚印向前，最后落在小青的头顶，脚尖朝右转了个方向。

    “你喜欢小孩子吗？”

    小青坐在滑梯旁的靠椅上，微微发愣。

    “你喜欢小孩子吗？”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黑瘦黑瘦的，坐在滑梯上面，瞪着眼睛说话。

    小青寻思他理解错了，黄大宝是祖传家仆·内定管培生，不是什么普通小孩子。

    当然，特殊场合必须要灵活应对，她昧着良心开口：“喜欢啊。”

    “你撒谎！”小男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你明明就不喜欢小孩子，只是在敷衍。”

    小青微微扬头，面不改色地直视小男孩：“看人呢不能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我是不是冒着风险去救他了？”

    小男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懵了。

    小青趁机拿出个笛子：“我也喜欢你，我给你吹一曲吧。”

    笛声清越，以小青为中心向四周飘去。

    小男孩从没听过这样的旋律，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就在小男孩听入迷的时候，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座椅上生长出绿色枝丫，缠绕成一个秋千，上面坠满了蓝色的牵牛花，牵牛花随风飘荡，飘下来一朵小花落在滑梯上面，把滑梯染成了一个蓝色的大象。

    空间变得多彩起来。

    一曲终了。

    小青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肉肉。”

    小男孩，也就是肉肉，变脸的速度很快，明明听曲的时候很享受，现在却又恶狠狠地警告：“质检评比的时候，不许给工人打合格！”

    小青睁开双眼。

    她听到了，质检评比。

    又是一个新的名词。

    她起身扯了根头发，发丝钻进墙里，蠕动到床下的角落里，待在和上一根同样的位置。

    推门离开，又是新的一天。

    梁予安被委以重任，大家一起目送他进了碰碰车的施工场地才各自散开。

    ***

    剧情接到上一回。

    父亲一言不发，用袖子擦拭小男孩的眼泪。

    小青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如果她没看错，父亲眼神闪烁，一直不敢正视小男孩的脸。

    事情有古怪。

    父亲像是才发现小青一样，不经意地松开小男孩，站起身问道：“小朋友你是一个人吗？”

    “我没有爸爸妈妈。”

    小青的声音带怯，犹如一只迷路的幼兽，湿漉漉地望着父亲。

    父亲搓了搓手指，握拳又松开，来回几次才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肚子饿不饿，叔叔带你和肉肉一起去吃饭吧。”

    大手拉小手，一大俩小。

    大游行已经接近尾声，人潮渐渐散去。

    一大俩小来到游乐场的一处卖零食的小屋子门口，父亲敲了四下：“是我。”

    门从里面打开。

    露出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庞，他一声不吭，快速扫了三人一眼，把门开大，挥手让他们进来。

    屋内只有一盏小夜灯，一排排的货架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渗人，白日里那些漂亮的零食袋子此刻像是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

    小青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事情的发展比预想中还要恶劣。

    父亲绷着的脸缓和下来，脊背微微向前缩，他指了指小青：“路上碰到的，一块带过来了，是个漂亮女娃娃，你看着给吧。”

    小男孩没有反应，他不明白父亲在做什么。

    但小青秒懂。

    这个父亲在和人贩子谈价。

    “给你再加两万喽，小女娃娃不值钱，还得多养几年才能生孩子，出点啥子就亏了。”

    年轻男人点根烟递到嘴边，臭味冲天。

    小青假装听不懂，拽住小男孩的手摇晃：“我们可以去挑零食吗？”

    “哈哈哈哈——”无知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年轻男人，他用夹着烟的手指往小青的面前晃了晃，烟味呛得小男孩一阵咳嗽。

    “去吧去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哈哈哈哈——”

    小青拉着小男孩去了货架堆里，她随意拿起一包零食撕开递给小男孩，自己则静静思考下一步。

    逃？

    逃到哪去呢？

    游乐场就这么大，也不能出去。

    这店明晃晃地开在这，若说没有铁关系她是不信的。

    最主要的是，就算逃过这一劫，还会有下一次，只要这个父亲不死心，小男孩就永远存在危险。

    小青瞅着小男孩吃零食的模样，完全没了之前的那股子机灵劲，大口吞咽薯片显得整个人憨憨的。

    她小声问道：“你喜欢你爸爸吗？”

    小男孩头都没抬：“喜欢啊。”

    喜欢啊，这就难办了。

    真是头疼，狗血的家庭伦理问题。

    小青直接问他：“如果你爸爸不要你了，怎么办？”

    “去找我姥姥姥爷，他们有钱。”

    “你姥姥姥爷在哪？”

    小男孩忙着吃，说话含糊不清：“在国外。”

    难评。

    当你发现一段狗血故事，结果还有更狗血的前传。

    小青不置可否，她知道该怎么办了。

    “嘿，你们过来。”

    俩人已经谈妥了价钱，年轻男人拿出两瓶汽水，开了盖：“一人一瓶，喝吧。”

    小男孩看了看父亲，见他没有反对，便开心的一口闷了。

    小青跟着一起。

    两个小小的身影斜歪着倒在地上。

    ****

    “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我不知道。”

    年轻男人一脚踹飞父亲，压着嗓音怒斥：“做了你的单子就被盯上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亲摔在墙上，捂着腰试图站起来，可年轻男人的拳脚接连打在他的身上，没几下他就受不住地趴在地上。

    年轻男人仍没有出气，他转身拿了绳子把父亲捆住，嘴巴也堵上。

    小青的头上罩着黑布，嘴巴也用胶带封上了，她闭着眼看完这一幕，等年轻男人踩着梯子上去，手指一点，身上的这些束缚便全部落了下来。

    她顺着年轻男人爬的梯子上去，指尖灵力溢出，从外面封死的盖子轻飘飘地抬起。

    通道紧挨着马桶，是一间逼仄的厕所。

    小青记得，厕所正对着门口的收银台，从厕所出去，一定会被撞个正着。

    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

    小青身上的束缚一一脱落，她捏了个手势，地上凭空冒出一个假人，她自己则隐去身形，直接穿透厕所的门，在年轻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又穿透店铺门出去了。

    外面的路灯都灭了。

    从外面看，零食店和其他店铺没什么区别，黑漆漆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小青耳力好，听见了狗叫声。

    她顺着声音飞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条穿着制服的大黑狗。

    真是巧呢，竟然是条黑狗。

    一旁的警察见警犬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狂吠，和同事打了个招呼，提着枪想要往那边去看看。

    不料，警犬忽然跑了。

    小青低飞，在前面引路，她画了个圈圈，吹口气。

    警犬的嘴巴被圈圈牢牢捆住，无法叫出声，这下更愤怒了，紧紧的盯着小青狂奔。

    情况过于诡异。

    后面跟着的警察们不由得提高警惕，放轻脚步，他们一路跟着警犬来到零食小店，只见警犬安静地趴在地上，目光锁住前方。

    其实是小青把警犬按在了地上，引导警察锁定零食小店。

    接下来就要交给他们了。

    警察们对视一眼，训练有素地将零食小店围住，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发消息呼叫支援。

    今天下午接到了国际报警电话，通过排查各种线索，接警的警察来到了游乐场，正巧碰到正在追踪另外一个案子的其他部门警察。

    双方一碰头，分析觉得事件存在重合。

    支援到了。

    警察们汇合小声沟通了一下情况，然后一个小个头的警察出列，用一根铁丝对着门锁捅捅捅，门就开了。

    屋内没有电灯，一片黑暗。

    持枪的先进，后面的手拎着热成像仪。

    小青回到地下室。

    那个年轻男人正握着一把砍刀横在小男孩的脖子上。

    小青有个想法需要验证，她溜过去把父亲的绳子给解了，撕去嘴上的胶带，再踢了他一脚。

    父亲下意识“哼”了一声。

    年轻男人听见了。

    父亲也反应过来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脚被解开，张着嘴看向走过来的年轻男人想要解释。

    大张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声，就掉落在地，永远都无法发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小青预料中的那样。

    年轻男人定格在原地，而小男孩的身体抽长，变化长大，长成那五人的模样，笑嘻嘻地对小青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时间被手动调回。

    情景快速略过，小青喝下那瓶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