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艾米看向他。他决定接受自己的建议向鲸吉表达心意了吗。

    “蝰蛇，这不好笑。”鲸吉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回答。她确是能用这样的反应让无数男士尴尬的古怪女孩。

    “啧啧你真是铁石心肠啊，宝贝。”蝰蛇的笑容扩大了，显然他游刃有余，只要他不尴尬在场的人都得尴尬。但艾米嗅出了一丝失落的味道——因为他经验丰富所以知道自己和别的追求者并无差别，而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那一船的人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

    “但是蝰蛇，根据艾米的背景资料分析，她被绑架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因为你。你救她是责任，不应该再向鲸吉索取报酬。”克里昂一说话，让整个气氛更尴尬了。

    “宝贝，你说的也很有道理。特别是你赶来救我们，我非常感动，为此我决定以身相许报答你——”蝰蛇转向他，皮笑肉不笑的放出惊人言论。

    “不，不需要。”克里昂皱起眉头，立刻干巴巴的摇手以予拒绝。

    “——我将皈依至上神教，并且给冬眠神宫捐款，怎么样？”蝰蛇不容分说的拍拍克里昂的肩膀，后者困惑的看着他。

    “你这样断句引人误会。”耿直的布道师试图把尴尬的气氛推向高潮。

    “这是我的风格，你得习惯一下了，宝贝。”

    “别叫我宝贝。”克里昂认真而坚定的说，“神在你心里，你不需要为别人改变信仰。”

    蝰蛇抬起眉头，朝他吹了声口哨。布道师被冒犯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够了，我冷死了！回家！”艾米阻止了他们进一步的，毫无意义的嘴仗。

    艾米想回的是她自己真正的家——独立的，不依附于任何人的，不用看谁脸色的，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她决定回去就离开蝰蛇的豪宅，当然，那个心爱的浴缸要再泡一次。

    一直到飞空艇的包厢里，鲸吉几乎都紧紧拉住艾米的手。她的手握力坚定但触感冰凉，中指和无名指上的暗星戒指几乎硌得她生疼——艾米才意识到她的朋友有多么在乎自己。确实，鲸吉只在舅舅家住了半年与他们也并不亲近，外婆过世以后她在这个世界就举目无亲了。能说真心话的一直以来就只有暗星笔记本和自己而已，她又是个情感迟钝不善于表达的人，所以才会默默替自己担心。

    “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艾米紧紧的回握她，触感真实而可靠。还寻求什么精神依靠呢，明明自己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她振作起来：“都怪蝰蛇！我让他赔偿精神损失了，他肯定不舍得再捅篓子的！”

    此刻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正在对面跟克里昂装傻扯皮。

    “你打算捐多少钱给冬眠神宫？”克里昂拿出小本本。

    “可你已经拒绝了我，宝贝。”两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坐在一起大概是有些挤了，蝰蛇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伸手亲切地搂住克里昂的肩膀。

    “但我没有拒绝你捐款。”克里昂坐直身体。

    “这是同一码事。”

    “你这样很冒犯。”布道师拿掉那只不安分的手，“我们并没有熟悉到适合这样亲近的距离。”

    “摸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宝贝。你可是神在凡世的分身呐，我可不得摸摸转运么。”

    “蝰蛇，闭嘴。”艾米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个流氓回她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总算闭了嘴停止了骚扰。鲸吉歉意地笑着替蝰蛇解释，并且再次感谢克里昂的拔刀相助。

    回到熟悉的大宅，踏进铺着地毯的干净房间，佣人们已经给浴缸放好水，晚餐也在准备中。艾米突然有点不舍得了，谁不向往美好舒适的生活呢。但代价是那样高昂的话，还是算了。艾米跟蝰蛇说他们的交易结束了，她明天就要搬回去。她已经决定了不再跟他浪费时间。出乎意料的蝰蛇并没有反对，他只是点点头说好，还表示会送她回去。

    晚上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艾米觉得这几天跟过了一年似的，疲劳压的她立马睡着了，连蝰蛇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当然的，因为事实上他没回房间。艾米在睡梦惺忪中醒来，发现四下里仍是一片漆黑，家具的轮廓影影绰绰，古怪而陌生。静谧的黑暗中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势单力薄。被囚禁的恐惧一瞬间完全唤醒了她，心跳加速到一百二。

    “蝰蛇！蝰蛇！”她猛地坐起来，大声喊道。

    “怎么了，宝贝？”房门开了，蝰蛇冲进来。他赤着脚，丝绸长睡裤低低的挂在胯上，露出发达的腹肌，显得慵懒随意。

    “你去哪了？”艾米听到两道开门声，显然他刚才睡在隔壁客房里，搞什么鬼。

    “打手枪。”他犹豫了一瞬，答道。

    “你还没杀够？几点了还练枪？”艾米不禁恼火起来，他就不能吸取教训金盆洗手吗？天呐，为什么枪响她听不见？！

    “……泄火。”他做了个下流的比划。

    艾米反应过来，脸皮瞬间火辣辣的，一直烧到耳朵尖。他们在一起太久，她都忘记他是个正常男人了。这是饱食思□□吗，一回来就搞这个。

    “流氓！上来睡觉！”她羞恼地缩回被子里，背对着他。

    “嘿嘿。怎么睡？”床垫被压了下去，他钻进被窝来了。

    “当然是闭着眼睛躺好安静的睡！”

    “宝贝，”他贴近她后背，又开始问一些下流问题：“你自己动手的时候，会想着谁……在搞你？”

    “没有！我不干那种事！”

    “那做梦的时候呢？”

    “没有！”

    “诚实点嘛，肯定有的。”他想了想，蹦出首都音乐厅最当红男歌手的名字。

    “老天，我怎么会喜欢那种看上去像纵欲过度的男人？”艾米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此君单薄的身板和架子端上天的嘴脸可真叫她倒胃口。

    他哈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关你屁事。”

    “……暗星？”

    “闭嘴，睡觉！”

    有这个热源在身后艾米的心安定下来，很快就沉入甜美的梦乡。梦里他在背后，一只大手抓着她，噢老天。

    最要命的是噩梦成真这种事情。早上醒来的时候，一切触感都具现化了，真切的令人汗毛倒竖。蝰蛇粗糙的手掌贴着她——这该死的手是从前襟的扣缝间钻进去的。除了热的要命的背脊，还被一团硬东西顶着。她脑子一片空白。

    艾米不知所措，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同床共枕那么久，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离谱的状况。而她现在非但不觉得难受，他的触碰甚至让她的身体感到一丝微妙的兴奋。但他们不应该，也不可以，做出这种不合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