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身后不停有其他乘客上机,梁昭月不好堵在客舱门口,只能微皱着眉一路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东西,乖乖地坐下后,才开始消化这件事。

    她似乎,隐隐约约窥见了一个陌生人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时间,她有些异样的兴奋,主要是高兴昨晚的直播里,这人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可随后冷静下来后,又有些恼火,脑海里闪过刚刚近在咫尺时,对方身上整齐服帖的制服下禁锢的壮实身材,忍不住撇撇嘴。

    照这么看来,敢情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假的,这人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有,居然还害她白担心了一晚上!

    除了她,谁又能想得到如此体面的一个男人,光鲜亮丽的皮囊底下,居然会藏着个谎话连篇的灵魂呢?

    “……请您再次确认安全带已经扣好、系紧,感谢您的配合。”

    机上广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许多人遵从指示将小桌板收起,又把遮光板打开。

    一长串播报之后,客舱门关闭,飞机渐渐开始滑行。

    梁昭月带好耳塞,摆正颈枕,耳畔听着飞机发出的轰鸣声,阖着眼,试图在这种3D环绕的白噪音当中入眠。

    满打满算,她已经快两天没有入睡了。

    医生开的药还剩最后一次,她一直留着,没敢吃。

    当时医生的嘱托和欲言又止似乎又近在眼前,将药物的副作用和可能带来的强依赖性都告知了她,每一句话暗含的意思都是劝她少吃,能不吃就别吃,这东西有害。

    梁昭月自认为是个惜命的怂人,于是一直很听从医嘱,不到扛不住的时候,不轻易吃药。

    不过是两天而已,她还能熬!

    闭着眼胡思乱想,身周的感知就被放大。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四周的温度忽然上升,梁昭月嗅到一股清冽的松木气息,冷淡淳厚。

    身旁的空位似乎坐了个人,她闭着眼猜测,可能是哪个晚到的旅客,刚好赶上飞机吧?

    可这个念头一起,又觉得不可能,倏地睁开眼。

    飞机都准备起飞了,哪来的晚到旅客?!

    于是她转头,看见了刚刚在廊桥遇见的空少。

    即便在室内,这家伙依旧带着墨镜,骚包得恨不得吸引全世界的视线,抱着胸一本正经,手臂处的肌肉被挤得鼓鼓囊囊的,将衣服的短袖撑起个夸张的弧度,甚至是越过座椅扶手,霸占了梁昭月的空间。

    视线往下,这人随意地大张着腿,因为腿太长,膝盖都要戳到她的腿了。

    梁昭月眼底划过一丝好奇,转了转眼珠子,假装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伸出手指戳了戳这人的手臂。

    “喂,你能不能别靠那么近?”

    本来经济舱的位置就狭窄,身旁又坐了个这么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梁昭月怀疑,身周的空气都被他汲取了,这才弄得自己心烦气躁,连呼吸都滞闷了不少。

    陈赓山昨晚草草休息了几个小时,为了遮盖黑眼圈和肿眼睛才带的墨镜,第二天一早又忙着进场,一系列准备工作后,好不容易能坐下来休息一会,没想到却引起了旅客的不满。

    他侧过头看去,注意到是个年轻女人,齐刘海,巴掌脸,肤色有些不正常的白皙,眼底一片乌青,看着蔫蔫的没什么精神,黝黑的眼珠子却很是亮得很,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不好意思。”

    作为保障航空安全的安全员,他无意和旅客产生纠纷,自然是能退则退,一切以旅客的需求为上。

    于是,他抱着胸的胳膊更加用力缩起来,力求不越过“红线”,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看起来有些别样的滑稽。

    “噗嗤。”

    梁昭月瞄了眼对方因为过分挤压而更加凸显的胸肌,脑海里掠过昨晚的画面,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

    “你是安全员?”

    “薪资怎么样,肯定很多吧?”

    她实在是好奇这人为何有着这么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居然还需要直播做饭来挣外快,于是随口找了个话题聊。

    陈赓山虽然工作的时间不长,但还是遇见过健谈的旅客,于是也礼貌而疏远地回应了。

    “还好,够用而已……”

    飞机正在爬升,有些许的颠簸,他说着话的同时,不忘捏紧扶手,膝盖抵住前椅,保持身体的平衡。

    但就是因为颠簸时机身震动的嘈杂声,他全身心地抵御飞机的晃动,没能注意到自己说完后对方迟迟没有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右肩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他分神侧头,发现刚刚还“健谈”的旅客,此时此刻已经睡着了。

    陈赓山:“……”

    这就睡着了?!

    盯着她闭眼后安静的侧颜,他又看了眼隔着一个座位的另一位旅客,正因为飞机的颠簸紧张得抓头挠屁股,脸色苍白,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推了推肩膀上的脑袋,或许是因为飞机在颠簸,不一会又重新倒了过来,数次之后,陈赓山叹了口气,选择放弃挣扎。

    没办法,旅客有需求,而他恰好能满足。

    墨镜底下的眼睛又看了眼梁昭月紧闭的睫毛,似乎被睡意传染了,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自己也悄悄闭上了眼。

    昨晚实在是折腾得够累了,就眯一会,他这样劝自己。

    到了平流层,飞机逐渐平稳,客舱间又活跃了起来,旅客上厕所的上厕所,乘务员也开始准备起了餐食。

    五号位的空姐照例巡查客舱情况,看看旅客有什么需求,忽然,她看见了某个位置上戴着墨镜的男人,忽地咬紧牙根。

    这家伙,又睡着了!

    “啊—”

    极为短促的一声惊呼。

    陈赓山被拧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小五正看着他,脸色不善。

    “要死啊你?!”

    “这时候睡岗,活腻歪了,老大就在前面盯着呢!”

    安全员被抓到在座椅上睡觉是要被扣钱扣分的,严重的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下来,少不得要被公司“批斗”,到时候,罚钱事小,丢了饭碗才事大。

    小五平日里和他较为熟络,偶尔看见了,也会好心提醒。

    陈赓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随后,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再睁眼时,满眼的红血丝就压下去了,他又变成了那个一丝不苟严谨可靠的安全员。

    只不过,他离开座椅时,一不留神,忘了自己还是某个人的枕头。

    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梁昭月猝然从睡梦中惊醒,双腿下意识地抽了一下,她猛地捏紧扶手,晕乎乎地睁开眼。

    她刚刚……是睡着了?

    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没有吃药,也没有数羊,就那么水灵灵的睡着了?!

    揉着太阳穴,梁昭月轻皱眉毛,还有些懵。

    她依稀记得,失去意识前还在和这个空少聊天,试图打探他的工资,而后,下一秒,她就睡着了。

    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冷着脸巡舱的高大男人,梁昭月面色凝重,有些若有所思。

    不多时,客舱内此起彼伏地躁动起来——开始发放餐食了。

    为了不挡住狭窄的过道,隔壁的安全员重新又坐了回来。

    从逐渐靠近到落座,陈赓山一直能感受到一道直勾勾的视线,他咬紧牙根,身体莫名有些不自在,竭力避免不和对方对视,但扛不住对方主动。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梁昭月支着下巴,姿态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幽幽地说道。

    这话一出,陈赓山瞬时间绷紧了身体,立即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直播意外。

    那群毫无底线的人,难不成真的全程直播了?

    不安和紧张席卷了充斥难堪的大脑,陈赓山抿了抿唇,强撑出正常的脸色。假装不明白。

    “什么?”

    眯了眯眼,梁昭月笑起来,低头快速在随手扯来的纸张上写下一串数字。

    “没关系,谁还没有些秘密呢?”

    “昨天是你第一次直播吧,人挺少的,我猜,你是想要挣快钱,所以才找的副业吧?”

    “但我怎么听说,你们航司是不允许员工对外直播的?”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脱口而出的威逼利诱熟练的像是不怀好意的奇怪女人,从善如流地扮起了有钱有需求的上位者。

    但其实,手心里全是汗,细看那信誓旦旦的眼睛里,也曾闪过一丝紧张。

    明明对方压低的声音是为了保全他的面子,可落在陈赓山耳里,却多了层暧昧引诱的意味。

    他的脸色十分糟糕,已经在愠怒的边缘,偏偏对方还没有察觉,站起身从他身前经过时,微微弯腰,借着垂落长发的遮挡,肆无忌惮将号码塞进了他的衬衫口袋。

    “别担心。”

    梁昭月眼里掠过一抹促狭,眨眨眼,轻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低声道。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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