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其中一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关臻,听说他是此次办案的钦差之一,另外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衣着华丽,长圆脸,五官温柔,下巴圆润,长相颇为秀气,不知是哪家的俊秀公子。

    他见林姑父对两人颇为亲昵,突然有所了悟。

    原来张卓君自见了柳沁一面,误会她就是跟自己定亲的林小姐,心里朝思暮想,盼着能再见上林小姐一面,忍不住来林府前转悠,要不是他衣着华丽还带着仆从,早被门子当成偷盗的抓起来了。

    这日有个年轻的门子实在忍不住出来问他:“请问公子何故在此徘徊?”

    张卓君看自己被发现了,忍不住脸上一红,说道:“我想拜访林大人。”

    门子:“我家大人在衙门办公一直未回,公子可等几天再来。”

    “哦,哦,好的,多谢。”张卓君应答了几声,匆忙的走了。

    等到了街上松烟说:“你看,我劝你老不听,你就是把林府门前的地板磨薄三层也见不着啊!

    千金小姐都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次那已经是侥幸了,哪来的第二次,我看您啊,就暂且忍耐忍耐,等林小姐过了门不就能天天见着了?”

    张卓君垂头丧气的背手走在街上,嘟囔道:“我只是想让她见我一面,问问她可中意我。”

    松烟听了他这话说他:“您看您,又犯呆了,这桩婚事,您能娶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已经很圆满了,干嘛一定要纠结她喜不喜欢你呢?”

    张卓君叹气:“你不懂。”

    “我是不懂少爷你纠结个什么劲,大爷跟大奶奶过的不好,说到底是因着大爷不中意大奶奶,心里想着谢家表姑娘,你又不是不中意林姑娘,等林姑娘进了门,你好好对人家,人家怎么可能不喜欢你,除非那林姑娘心里也有个什么青梅竹马的表哥。”

    张卓君立住转头看了他一眼,松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掌嘴。”

    松烟立刻扇了自己两巴掌。“小人该死,不该胡沁,冒犯林小姐。”

    “我看你最近规矩松散了许多,罚你三个月吃素,清清嘴巴。”

    松烟最爱吃肉,听了这话立刻如丧考妣。

    也变得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一起回到府衙。

    到了前衙正碰到舅舅何况跟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人攀谈。

    何况看到外甥垂头丧气的走进来皱了下眉,呵斥道:“你这是去哪里了?还不快来见过林大人!”

    张卓君听了舅舅这话,立刻乖巧的走了过来,向林如海行礼:“小子张卓君,见过林大人。”

    林如海打量了他几眼,是个俊秀的少年郎,想到玉儿最近开怀了些,病也好了许多,想来是想通了,不再抵触这门婚事。

    于是他笑着开口:“听闻你饱读诗书,年纪轻轻就已中了秀才,这次特意来江南游学,不知可有什么收获?”

    张卓君有些莫名,想着这人怎么一见面就一副考教的姿态。

    一边的何况见自家外甥没有转过弯来,咳嗦了一声:“你岳山问你话,还不快答!”

    张卓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的林大人就是自己未来岳父!

    他立刻堆满了笑,殷勤道:“小婿这几日拜访了几位鸿儒名士,与之交谈颇为受益,觉得江南不亏文化昌盛之地,但这几位先生却说要论诗书造诣,在扬州城林大人才是首屈一指,若能得您指点,那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小婿是否有幸能请岳父大人拨沉指点一二?”

    林如海淡定的听了他这通马屁,笑着允诺:“自然,你可每日过来找我,我必言无不尽。”

    林如海想这样自己正好可以趁机考察一番他的学识人品。

    张卓君听了大喜,一揖到底,“谢过岳父大人。”

    自此张卓君日日过来找林如海请教,并殷勤的服侍着他,这让关臻侧目。

    这日张卓君又亲自拎着一壶茶水过来。

    关臻拉住他:“你也不用如此殷勤吧。”

    张卓君一扭身子挣脱开他,“对待自家岳父,殷勤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进了屋里给林如海又是倒茶,又是捶背。林如海笑眯眯的受着。

    关臻站在门口看着这幕,不禁有些踌躇,等几人去了堂前办公时,林如海正低头核算账目,听到有人在给他的杯子倒水他笑着抬头开口:“卓君……”

    却见是关臻正提着壶,他有些讶然:“关总兵?”

    关臻将水杯递给他:“刚倒水,看大人的茶杯空了,也给您添上。”

    林如海笑着说:“多谢。”

    关臻正要回到自己位置上,却听一边的何大人叫他:“关大人,老夫水杯也空了。”

    关臻转过去给他倒上,这时一边的杨同云不客气的开口:“给我也续上一杯!”

    关臻扬了下眉,提了下手里的壶,“不好意思,没水了,张顺,去重新提一壶水来给杨大人倒上。”

    说着把水壶给到张顺,自己坐回了案桌边。

    杨同云看他如此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当即冷哼了一声,刚要发作,就被林如海开口岔过去,“账目算的没问题,可以写折子奏请旨意了。”

    这是正事,杨同云不得不压下脾气,凑过去跟他们协商奏折该怎么写。

    等到正事了结后,林如海准备回府,张卓君立刻提出想去林府拜访,林如海自然欣然应允。

    正等张卓君在房中换衣服,准备去林府拜访的时候,关臻进来了。

    “我今天没空陪你玩了,你自行方便吧!”张卓君身着簇新的白底竹纹圆领广袖长袍,捋着袖子得意的说。

    “你可是去林家?”关臻坐在桌子边问。

    “你怎么知道?”

    “走吧,一起。”说着关臻站起来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

    “哎!哎!”张卓君在后面追着问,“你去干什么?”

    两人一块来到林府,林如海在正堂接待他们,刚上了茶,有个大约二十四五的男子进来喊主位上的人为姑父。

    这正是贾琏,林如海站起来给几位引荐,当贾琏知道这年轻公子就是京营节度使张泰的儿子时面色有些微妙。

    而张卓君知道这贾琏是林小姐的舅家表哥时,脸色也有些微妙。

    他热情的拉住贾琏攀谈,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后,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许多。

    而另一边,关臻正在跟林如海说回程的事情。

    “不若林大人可以跟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我正有此意,不过家中事务繁多,需些时日处理,只是不知是否会耽搁何大人的行程?”

    “不耽搁,舅舅不忙。”正跟贾琏说话的张卓君耳朵听到林如海这边的话,急切的插嘴道。

    林如海笑着对张卓君说:“知道你是好意,但做事不可如此鲁莽。”

    “是,小婿受教。”张卓君低头认错。

    “无妨,”关臻道,“新任扬州知府需半个月后到,这期间需何大人主持此地事务,一时半刻还走不脱。”

    听了关臻这话林如海点头,应允一道上京。

    这时贾琏开口:“姑父,都中传来消息,家中大姐姐被封妃,我需尽快赶回家中,特来请辞。”

    林如海跟关臻互视了一眼,大笑着说:“此等大喜事确实应该赶回家中料理,我令人备好贺礼正好随着船一起送过去。”

    此时柳沁正在花厅跟黛玉说起香菱的事:“之前说派人去趟姑苏找到香菱的母亲告知她一声香菱的下落,这事被我混忘了,妹妹看何时派个妥帖的人过去一趟?”

    黛玉“啊”了一声:“怪我,忘记跟你说了,年前姑苏那边来人送年货的时候,我让安叔跟他们说了,不过,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雪雁,你去前面找安嬷嬷问下。”

    “怕是中间有什么耽搁了。”柳沁猜测道。

    正在这时一个管事媳妇过来说:“因贾家大小姐封妃,琏二爷要回京了,老爷说让备一分礼来一起送到都中。”

    “啊!”黛玉惊喜的站了起来:“元春姐姐封妃了?”

    “是,一早接到都中贾府的信说的。”那媳妇也是满脸喜色的说。

    一边的柳沁也惊讶,现在已经进展到贾元春封妃了吗?元春封妃可是贾家最后的狂欢。

    那秦可卿也应当已经去世了。

    接下来应该就是元春省亲的剧情了,柳沁心里想道。

    晚点雪雁回来说:“林嬷嬷说了,去的人之前来信说花费了一道功夫找到了那甄家太太,跟她传了话后却被她缠住,求着带她上京找女儿,他不敢自专,特意来信请示。”

    黛玉思度了下,抬头问柳沁:“姐姐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妹妹是怎么想的呢?”柳沁反问她。

    黛玉迟疑:“送她上京不难,难得是……”

    “难得是后面怎么进贾府跟薛家分辨是吗?”

    黛玉点头。

    柳沁思考了下:“这事既然我们管了,那就管到底吧,否则半路撒手,甄家太太一介女流如何在偌大的京城寻人,又怎么进得去高门大户?若阴差阳错交代在异乡,那反而是我们的罪过了,干脆好事做到底,送佛上西天吧。”

    黛玉听了这话赞同的点头。

    “他们母女分散多年,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可先让人把甄家太太带到扬州再说。我们跟甄太太好好说话这里面的关节,她上京后才好应对。”

    黛玉连连点头:“就如此办。”

    “燕儿,你去老爷院子跟老爷请示下,晚饭前我们过去请安。”

    一边的雪雁开口:“老爷在前面宴客呢。”

    “哦?那我们明早再过去吧。”黛玉说道。

    却没想到了晚饭时间,林如海主动派人过来叫她们,让她们吃过晚饭后过去一趟。

    两个人到了林如海的院子后,林如海正站在书柜前翻找着什么。

    “爹爹。”

    “义父。”

    听到声音,林如海回过身来,对她们笑意融融的招手,让她们坐下。

    柳沁跟黛玉坐下,只见林如海满脸笑意的说:“圣上下旨,让我回京候用,正好明天你们琏二哥要回京,我已派几个人跟他一起回去,打扫下我们在京城的宅子,半个月后我们跟着钦差官船一起回,这些日子你们帮忙料理下家里箱笼,到时一起运往都中。”

    柳沁跟黛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流露喜色。

    柳沁按耐不住的问:“义父回京后可去贾府拜访?”

    林如海知道柳沁是什么意思,他安抚道:“沁儿放心,等回京安顿好后,我便带你们上门拜访,亲自跟二舅兄提你身契的事。”

    柳沁听了,心中喜悦,忙起身拜谢,林如海扶起她来,对她和黛玉说道:“这些日子就劳烦你们料理了。”

    黛玉跟柳沁忙说:“应当之事。”

    俩人回去的路上都很兴奋,约定今晚上一块睡觉。

    俩人躺在床上,闲聊一阵子,黛玉对柳沁说:“这一别近一年,不知老太太她们怎么样了?”

    说完不带柳沁回答,又自然自语道:“也不知宝玉和几位姊妹如何了。”

    柳沁:“现下估计贾府正忙着呢。”

    黛玉:“是了,元春姐姐封妃估计阖府都要欢庆。”

    柳沁心里想,很快就要回去了,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又想到回去后如果把爹娘接出来,总不能跟自己住在林府上,到时候主不主仆不仆的多尴尬。

    还是需要买个小院子落脚,爹那也需要有个营生,否则一家子都要惶恐没个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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